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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塵的顏色 第21頁

作者︰角綠

「你是誰?為什麼這麼做?」

聞京武笑,「終于問到這個問題了,」他忽而正經,「你應當知道你親娘叫什麼名字,而我,本名叫沙曉天。」

沙?潘令抬頭,「你是沙曉玲的兄弟?」

听見他如此稱呼自己親生的娘,聞京武皺了下眉,卻沒有說什麼,「我是沙家長子,沙曉玲的哥哥。」

潘令偏轉頭,半天不做聲。然後他笑了,「金蟬月兌殼」倒是個好主意,今天是不是真有人被砍頭?」

闖京武點頭,「你的身形同一個采花大盜有些相似,他替你提前到閻王那里報了到。」

「可我長得和那人不像,」

聞京武狡償地笑了,「你以為你現在是什麼樣子?’他不知從何處變出一面銅鏡,潘令一驚,鏡中人猿眉鼠目,根本不是他的樣子。

「而采花大盜卻長了潘今的樣子。」京武解釋。

「放心,你臉上的不過是小把戲,能夠變回來。’聞京武說,換來潘令一瞥,

潘今看向他,「你什麼時候作的這個計劃?」怕不是一日兩日。

聞京武眯起眼,「這次我到重慶來的目的,就是帶你離開,只不過恰好遇上一個好時機。」

潘令沉默。

「不舍得那個人?」京武最會察言觀色。

潘令背靠在身後軟墊上,「她說她為我找過你。」

聞京武看著他,「是啊,她送給我五百兩銀子,說你不過是小孩子不知輕重,失了手,請我從輕發落。」

五百兩?失了手?潘今笑了。不過如此。他潘令也不過如此罷了。

「你不能再叫潘令,我替你取了個名字,叫沙天捷。」聞京武道,

潘今——不,應當說是沙天捷垂目,再沒有說什麼。

尤所謂,叫什麼都好、反正,潘今是死了。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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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秋月何時了

往事知多少

小樓昨夜又東風

筆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

只是朱顏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潘家垮了。

是不太能夠叫人相信,但事實上如此,隨著潘老爺子的入土,曾經風光一時的潘家,變成了昨日黃花。

不知是劫數到了還是什麼,潘家自潘德文、潘令死後,平均每隔半年就會出一宗大的意外︰譬如,米行突然走了水,損失慘重;又譬如,潘家茶樓被人投毒,有三個客人毒發身亡;再譬如,潘家大少爺殺人奪地,逼死老人,卻被該家兒媳上告到京。

而其余的小禍小災更是不斷。

如芯雖然沒有殺人被放了出來,但被退婚是免不了。而曾被親兄一事又在龍隱鎮悄悄流傳起來,自覺無面目見人的如芯在家中上吊,幸好被細苑及時發現搶救下來。

三姨女乃女乃挾款與戲子私奔,潘家根本沒有精力顧及將其追回,卻又傳出三姨女乃女乃在鄰鎮上與另一個女人爭風吃醋,將人失手殺死的消息。

潘老爺子已是近七十之人,在重重打擊下重病不起,終于一命鳴呼。

樹倒彌猴散,潘家財產被幾個兒子迅速瓜分完,潘國只剩一片廢墟。這是嘉慶一十三年,也是「潘今」死後的第五個年頭。

第七章

嘉慶一十四年。

沙天捷沒想過還會「回」到這片土地上來。

不,沙天捷到過遙遠的新疆,去過最寒冷的大清與俄羅斯邊境,甚至去過天竺和海那邊的大和民族所在地,但從來沒有到過重慶府。住在重慶府的是另一個人,另一個早就不在人世,名字叫做「潘令」的人。所以,他這次去重慶,不能稱為「回」。

沙天捷,一個聞名京城的大商人,年紀十分輕,但相貌英俊,時時微笑,一口流利的京片子,如果他自個兒不說,沒有任何人相信他是「地地道道」的「江蘇人」。

而巨大家都知道,這個沙大捷,同朝中的大官聞京武一行交情非常好,並多虧有聞京武的照顧,許多時候只是聞京武的一句話,別人想都想不到的好處就叫沙天捷給佔了。比如這次為宮中辦差,有了聞京武的大力推薦,購置蜀釀一事,就交給了沙大捷

除了有錢有地付,眾人還羨慕沙大捷的是,他雖然尚未成親,卻有一個非常漂亮溫柔的未婚妻,而那位黃姓未婚妻的父親,也是全國赫赫有名的大狀帥,家里有萬貫金銀。作為黃家獨個女的人大,待黃老爺子百年以後,黃家的財產,自然也會分落人沙天捷的手中。

這樣一個人,真是叫人不妒不羨都不行。

這樣一個人,人生應當是再沒有遺憾的吧。

可是苗之秀知道,真實並不完全如此,

這個苗之秀,也呼算是一個特別之人。首先,他算是一個「皇親國咸」——皇上的妹妹嫁給了他的老爹,所以他有一個十分得寵的哥哥。其次,他不跟他老爹姓葉赫那拉(滿清的貴族),而跟他那漢族母親姓,姓苗,

還有,他對吃喝玩樂全部都向心得,可是卻沒有賺過一分錢——以他早就被趕出葉赫那拉家這一點來說,也算是一件奇聞,但他那個得寵的同父異母的哥哥對他倒還不錯,

最後,苗之秀這個人,有點丑,他不是缺胳膊少腿或是滿臉大麻子,而是他的五官——

怎麼說呢,拆開來看,眼楮鼻子嘴都長得不算奇怪,但是合到一起,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當然,這種味道並不計人感到賞心悅目,可也不是那種掉頭鼠口。只是初次見到他的人,都會下意識地皺起後一而順理成章地,也就不會忘掉這個人。

沙天捷才進北京第一年,這個苗之秀就認識了——不,應當說是纏上了沙天捷。

很沒有理由,但他就是跟在沙天捷身旁不走,還兼白吃白喝白住。其實沙天捷也並不是一個完全沒有脾氣的爛好人,更多的時候,他是相當精明的一個商人。

所以,沒有人能夠弄明白,為什麼他會收留這個可以說是一無是處的苗之秀。

不過,苗之秀比旁人都要懂沙大捷。

沙天捷是很愛笑的,雖然不一定都是真正高興才笑,但他一向對人有禮,又無架子,就算再生氣也不形于外,圓滑無比,說白了就是一只笑面狐狸。可有兩三次,他與沙天捷把酒言歡酒到濃時,沙天捷的眼中會出現那樣一種神氣,一種說不清楚似怨非怨似恨非恨又似思念的神情,而再一看,卻像是他眼花似的,沙天捷又如常時與他說說笑笑了。

苗之秀曾試探詢問,而沙狐狸則是裝傻帶過。于是苗之秀知道,就算如沙天捷一般得意之人,也一樣有不得意之處,而且往往可能比常人還要失意。

沙大捷並沒有邀請苗之秀一道去重慶,苗之秀卻自己決定去「見識見識」。其實這倒不是苗之秀跟去重慶的真正原因。可能沙天捷自己不知道,以往每次言談中偶然提到四川的重慶時,他都會有極短的失神。然而身為「好友」(自封的)的苗之秀倒是觀察仔細。他想那猜測良久的謎底,可能就在重慶。雖然不會對沙天捷追、問底,但是如果有機會知道答案,他苗之秀也是不會放棄地一路追蹤到底的。

蜀道難,難于上青天啊……

苗之秀有些哀怨地暗罵,以前他倒是在書上讀到過這句話,但是,待親身體會,才真正明白這句話寫得有多深刻c行行復行行,一會兒騾子一會兒馬,他被折騰得不行,反觀沙天捷卻是臉色如常地爬坡上坎,像是從小走到大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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