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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山早渡 第24頁

作者︰燕燕于飛

「我明白了。洛兒,我不會讓你再受那鑽心之苦。」他承諾她。

她柔婉卻淒清地一笑,自他懷里起來,背過身去不再看他,「明天,不要來送我。」

「為什麼?」他心中了然,卻仍是問出了口。

「你知道的。」她回眸輕輕一笑,「我怕你送了,我就走不了了。我會舍不得,你也會的,所以……相送不如不送。」「相送不如不送!好一個相送不如不送……」

深深地、深深地,她望了他一眼,然後垂下眸子,離開。

漸行漸遠中,她曼聲輕吟︰「願君關山及早度,念妾桃李片時妍。」直到柔弱身影消失在夜色里,那淒清的嗓音卻依然在幽幽地回蕩。

那句詩,在他離開南燕之即,她也吟過,如今,是第二次了。

「侯爺,您不送嗎?那該到何時才能再見著面啊。」老總管的嘮叨將凌霽月拉回現實之中。

「相送不如不送。」他輕輕地說了一句。

「不送你會後悔的。」白衣迎風,長身玉立,斯文中帶著不羈。李徹不知何時已來到侯府。

「王爺。」趙福躬身為禮,默默地退了下去。

「後悔?」他垂首,靜靜地問了一句。

「不錯。你以為你不送就會好受些嗎?不會的,你依然是在這里自苦。還不如去見她一面,聊慰相思之情。」李徹注視著他的雙眸,卻看不出什麼情緒。那眸子就像一汪深潭,好似什麼都有,又什麼都沒有,淡淡地看不出什麼情緒。

「我從來沒有後悔過。」凌霽月抬頭,微微一笑,「這次也不會後悔。」如果連今天的別離都經受不了,那往後該如何是好?他愛她,卻不會效那兒女之態。

「好,好一個不會後悔。」李徹的眼楮亮了起來,拉了他就走,「那你我不妨來個不醉不休,忘卻所有煩心之事。」

凌霽月笑笑,不醉不休?也好!

是夜,冷月淒清,早已是萬籟俱寂。然而,大唐廷悅行館的客房之中,卻有一人翻來覆去,輾轉不能成眠。既然沒有一點睡意,他干脆起身,離開微微氣悶的屋子,緩緩地踱到院中。

清幽的月光斜斜照下,為那張斯文而貴氣的臉龐灑上如夢如幻的輕紗。那人,便是當朝尚書的公子衛徇。自從那日與凌霽月他們分別,他的心緒就再沒有平靜過。不,應該是說,自從見到雲洛依開始,他的心就已經亂了。她的溫婉、她的美好、她的執著,在他的心里扎了根,怎麼也忘卻不了。

可惜他卻知道,這樣一個女子,是永遠不會屬于他的。她早已認定了凌霽月,跟定了凌霽月,她更是凌霽月的妻子,他又有什麼資格去爭去搶?甚至,他覺得,連偷偷地想她也是一種褻瀆。因此,縱然他時刻關心著安遠侯府的動向,也明白她今天清晨已經離開長安,他卻一直沒有去拜訪,也沒有去送她。他怕自己越陷越深,所以不要見她,也不敢見她。

今日,東晉太子拓拔宏為了拉攏身為六部之首的戶部尚書,特地擺了酒宴,請他這個公子大駕光臨。他原本對拓拔宏毫無好感,但這幾日心煩意亂之下,也就應了下來,希冀通過這紛擾的宴席,忘卻心中那抹倩影。

一路胡思亂想,不大工夫,已走到了行館的後園。後園已經許久沒有整理,一片的荒蕪,在月光下更顯森冷。衛徇苦笑地搖搖頭,才想舉步離去,卻忽然听見後園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是雙腳在草叢中摩挲的聲響,也好像夾雜著刻意壓低的說話聲。

他不由一驚,這麼晚了,什麼人竟然那麼鬼祟。幾乎沒有考慮的,他立刻閃身隱蔽在回廊的柱子後面,凝神去听。

「殿下,事情已經妥了,只怕過了今夜,雲洛那女人就再也不會活在世上了。」

「哪里算辦妥了?她可還沒有死。本來雇殺手是想殺了凌霽月的,誰知道絕情門動了一次手後居然說殺不了,不願再下手了。真是氣死我了!」

衛徇越听越驚,這個聲音,他是認得的,可不正是東晉太子拓拔宏。而另一個聲音,听來似乎是他的手下。原來,飛鳳樓上那個歌女,竟然是他雇的殺手。而且,他居然還想殺雲洛依,這真是……他慌忙穩住心緒,繼續听下去。

「真是太可惜了,如果那次刺殺成功了,不但可以除去殿下的心頭大患,還可以破壞大唐和南燕的關系。凌霽月死在大唐,只怕南燕君主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到時,只怕大唐和南燕,是有的熱鬧看了。」

「可惜,他的命太硬,武功也太好。」拓拔宏咬牙道,「不過沒有關系,殺不了他,我就殺了他重視的人。為了這個雲洛,他廢了我一條臂膀,如今,我要他用心愛的女人的命來償還。哈哈,再過一個時辰,就是丑時了,那時,世上就沒有雲洛這個女人了。」

再也不敢听下去,衛徇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退離後園。他只想離開那里,離得越遠越好。

終于站在了行館門外,他的額角溢出了點點冷汗,呼吸也濃重起來。回頭再看了一眼泛著陰森的行館,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現在,衛徇腦海里唯一的念頭就是,要救雲洛依,一定要救雲洛依!

還有一個時辰,他又不會武功,該如何才能救她?略略定了定心神,他想到的是凌霽月。

去安遠侯府,凌霽月一定可以救她。

第10章(1)

緊皺著眉,臉色是一片的煞白,耳邊滿是呼嘯的風聲,凌霽月生平第一次長街躍馬。跨下千里駿馬早已用盡全力地奔馳,他踩著馬鐙的雙腿也因用力過度而一陣又一陣地抽痛,然而,即使是這樣,依然無法減輕心中半點的焦急與驚惶。

當衛徇汗水涔涔地叩開侯府的大門,又不等旁人通報一路沖進他的寢居,他就有了不祥的預感。

「有人要殺王妃,你現在趕去也許還來得及。」

只听了這麼一句話,他卻再沒有多問什麼,便騎著駿馬沖出了侯府大門。他沒有多問什麼,也沒有質疑消息的可信度,因為,他沒有時間,也不敢用洛兒的性命去賭。

白衣翻飛,馬鬃激狂。片刻工夫,一人一騎已近城門。然而,城門卻是關著的。眼前正是宵禁時分,按理,無論是誰,想要進出城門,都要等到過了宵禁,也就是說,要到破曉之後才能出城。

「什麼人?還不給我勒馬。」巡城的守備眼看有人深夜縱馬,大聲喝道。

凌霽月住馬,不是因為那聲吆喝,而是因為那關得緊緊的城門。他拱手道︰「在下有急事想要出城,還請大人行個方便。」

「出城,要出城得等天亮,你不懂規矩嗎?」

強忍著憂心如焚,凌霽月道︰「可是在下真的有急事,耽擱不得。大人可否通融一下?」

守備借著月色,將凌霽月打量了一番,忽然驚道︰「咦?這不是安遠侯嗎?您那麼晚了還要出城做什麼?您要出城,有沒有皇上的令牌?」這守備原是宮里的侍衛統領,曾在宮中的宴席上見過凌霽月。今日他剛好當值,不想竟遇到了這位侯爺。

「令牌?在下沒有,可是……」凌霽月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守備打斷。

「如果沒有令牌,恕下官無法讓侯爺出城。」別說現在是宵禁時分,就算平時,他也不敢讓安遠侯輕易出城啊。他是別國的質子,出城後萬一不再回來,或是有個什麼閃失,給他十個腦袋都不夠砍。

凌霽月的眉心緊緊地鎖了起來,時間也在一點一滴地耗去,洛兒等不了那麼久的。看來這守備是鐵了心不讓他出城了,既然如此,他也不再顧忌什麼,自馬上翻身而起,將內力運于掌心,一掌擊在城門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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