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火炮昂貴,如果每門炮都能應用上象限儀,只要發個三、四炮,取得這幾炮角度與距離的相對數據結果,其他角度的距離是可以推算出來的。以後每次發射,只要用象限儀決定角度,等同于確定了火炮發出去的距離及方向。
若是每門火炮的命中率都能大大提升,何愁敵人不除?
榮煥臣親著親著就有些變樣了,內心的澎湃情潮讓他也顧不得眼下還是大白天,直接抱起顧巧放到了床上,很快地便將嬌羞的她卷入了的漩渦。
待到她無力地趴在他身上,他摩足地輕撫她柔細無瑕的背。
「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要怎麼謝你才好?」看著她貼在他胸膛上那姣好的側顏,長長的睫毛據呀拇地,像在撩動著他的心,榮煥臣又蠢蠢欲動起來。
「要不咱們再來一次,當作我的謝禮?」
顧巧拍開他使壞的手,佯怒瞪他,但無恥的男人可不怕,反而變本加厲的撓她癢,弄得她笑到無力,嬌聲求饒。
「別了別了,再下去腰都要折了。」
「我幫你揉揉?」他嘿嘿怪笑,舉起了雙手一臉不懷好意。
顧巧橫了他一眼,最後被他逗得笑了開來,明媚動人,在榮煥臣看來,比什麼花啊月的都要美上百倍,什麼都不足以形容這一笑對他的震撼。
「正經點!你不是被那什麼石同知刁難嗎?你若真要謝我,等你東西做出來,可要好好告訴我石同知是如何被打臉的!」
魯王能勤王成功登基成新皇,雖說榮煥臣剿滅倭寇厥功至偉,但是倭寇並沒有就此偃旗息鼓,而是趁著天朝皇帝更迭,在沿海仍然蠢蠢欲動。
他們在榮煥臣這里吃了敗仗,便把矛頭指向了其他小國,趁機擴張勢力。
天津衛是京師的海上門戶,榮煥臣是主帥,不得輕易離開崗位,平時都是由同知替他回京,向皇帝稟報沿海異動。
他的麾下有兩位同知,其中一人名為石森,算是天津衛的老人了,但在同知這個位置上就是升不上去,另一名同知姓李,是榮煥臣提拔上來的,三人各領一部分的水師操演訓練,只是以榮煥臣為首。
此次針對倭寇再次擾邊,皇帝又來了旨意召見,原本又該是石森前去,但因為听顧巧說了那些改進火炮的事,榮煥臣早就心急火燎的想面聖,于是二話不說的要石森留守,這次由他自己去。
石森一直認為自己可以經常面聖,榮煥臣不能,兩人雖有品級差距,但在這件事上他就能扳回一城,在權力上與榮煥臣旗鼓相當,所以他對榮煥臣一向很不客氣。
這次榮煥臣要剝奪他面聖的機會,石森如何能忍,所以在收到榮煥臣命令後依舊視而不見,自己離營去了京師。
榮煥臣可不是在和石森賭氣,而是真的有事要稟報,但石森卻如此一意孤行,似乎真以為自己是指揮使了,所以他也不客氣,交代了留守的李同知幾句話後便也在石森之後去了京師。
新帝登基後改元盛昌,早朝之後,盛昌帝對于天津衛一次來兩個人感到相當奇怪,便在御書房一次接見了兩人。
石森稟報的自然還是關于倭寇的消息,他直接統領水師營,自然了解得很清楚,而且他搶在榮煥臣之前開口,就是要讓後者無話可說,待盛昌帝質疑榮煥臣時自會明白這個指揮使為了奪權有多麼不負責任,居然把整個天津衛扔下,只為在皇帝面前出頭。
然而當盛昌帝問起榮煥臣來意時,他的回答卻讓石森傻了眼。
「若是陛下沒有召見,臣也要主動求見陛下,因為臣有一些關于火炮改進的建議需要請陛下定奪。」
盛昌帝果然來了興趣。「你說。」
于是榮煥臣將後來顧巧向他細細解釋及通譯的外邦書本內容一鼓腦兒的全倒出來。
「……所以若我們精研焦炭冶鐵的技術,精制出適合制作炮管的鐵,那麼未來制作火炮的成本將大大降低。另,臣提到的象限儀可裝置在火炮上,增加火炮射擊的準確度,無疑等于提升了戰力。」
盛昌帝听得眉飛色舞。「你說的可有根據?」
「有的,臣的老家靠海,時有外邦人落難留居,其中一位名為史密斯的是西方外邦的學者,拙荊與史密斯學習西方語言及知識近十載,留了許多外邦書籍給拙荊,鐵制炮管及象限儀之事就是拙荊在書中見到再轉述于臣的。」
大大方方說出來,榮煥臣倒也不怕皇帝把顧巧的書都給收繳了,反正那是外邦文字,也只有顧巧看得懂,對旁人來說那就是天書。
何況,以前的魯王、如今的盛昌帝,一直是一個大是大非分得清又具有前瞻性及進取心的英明君主,並不會如守舊人士一般只覺得天朝就是最好,瞧不起外邦的東西,相反的,新帝對于外邦的新鮮實用玩意兒肯定相常有興趣。
果然,盛昌帝目光益發炯然,差一點就從龍椅上站起來了。「若有書籍為證,倒不是不能嘗試。」
一直听著他們交談的石森總覺得榮煥臣說的那些就是無稽之談,那麼容易的話為什麼以前沒有人提出來過?于是他搶在榮煥臣回答之前突然一揖到底,插了句話。
「陛下,臣有話說。」
盛昌帝自也看出石森與榮煥臣面和心不和,但如果石森真有中肯的建議,盛昌帝也是重視的,于是他並不介意被人打岔,反而緩聲道︰「石同知也統領一方水師,未來這些東西你也用得上,若有什麼意見,直說便可。」
石森冷冷地瞥了一眼榮煥臣,方說道︰「那臣便大膽直言。榮指揮使所說之物,不過是出自外邦來路不明的書籍,並沒有實物為證,也沒有做過演練,無法證明他說的就是真的。況且他說的這些事是他的妻子所說,一個後宅女子對此等軍事上的東西會有多少了解?她就算懂點外邦文字,也不見得通譯出來的東西就是完整且正確的,臣以為不可輕信。」
盛昌帝沉吟了一下。「這說的也未嘗沒有道理,榮指揮使你怎麼說?」
「臣與妻子自小認識,她有多少能耐,臣比任何人都了解,要說她通譯出來文字的正確性,臣倒是可以證明。」榮煥臣敢來殿前建言,就不會沒有準備。「陛下還記不記得上次臣提出的關于馬車轉向及減震的改進?那便是拙荊通譯出西方外邦的馬車情況,建議臣可以有所參考,後來臣命人試做出車廂,也讓陛下親眼見過,確實比現今馬車的情況好得太多,這便可證明了拙荊的通譯並非半瓶醋弄巧,而是真的明白。」
對于石森為反對而反對,榮煥臣感到一陣無奈,像這樣的人,只能等他自己被事實打臉才會服,估計光用嘴皮子是說服不了的。
果然,石森馬上回道︰「馬車與此次所說的鐵制炮管及象限儀根本不是一回事,在改進的難度上也有差異,何況如今倭寇正入侵朝鮮,戰場距離我天朝一步之遙,這正是我水師偷襲倭寇的大好機會,哪里有空去搗鼓你那些雞毛蒜皮之事?」
這件事榮煥臣早就考慮進去,不假思索地回道︰「我朝屢屢無法重創倭寇,就是輸在火器上。如果能趁著倭寇無暇顧及我朝,成功的改革了火器,將來對倭寇的勝算也更大了!何況朝鮮此役必敗,這段時間讓他們勰蚌相爭,降低彼此的實力,待朝鮮向我朝求援,我們用上新型火器,必能重創倭寇,未來倭寇及朝鮮國對我朝的實力必然更加敬畏,實乃一舉兩得之事。所以我們現在該做的是把握時間,改良火炮,而不是貿然進攻出擊!」
「夠了夠了。」盛昌帝听得頭大,自也明白石森是故意刁難榮煥臣,不過石森雖然有些剛愎自用,在水戰上卻是一個好手,同知的地位是實打實戰出來的,即使盛昌帝不欣賞這種人,倒也不會因為偏見就壓著不讓他出頭,他的意見亦有其參考性。
只是這次榮煥臣提的事,盛昌帝確實有興趣,且上回的馬車改良他也當真是開了眼界。
再者火器改善,就職權而言其實榮煥臣可以在天津衛尋匠人自己研究,若能成功,他大可挾此自重,甚至與自己討價還價,但這家伙卻無私的在第一時間就來尋自己說個分明,代表他本心里還是當初伴隨自己打天下那個赤膽忠心的小子,一心以帝王為重。
他對于朝鮮倭寇之戰的立場,比起石森也更符盛昌帝的心意,所以這回盛昌帝在傾向上就非常明確了。
「倭寇與朝鮮之戰,我朝暫且靜觀其變,橫豎榮指揮使所說之事也不是無法試驗。就拿鐵制炮管來說,不過是多用些焦炭的事,讓那些鐵匠研究研究便知能不能行。再者象限儀的原理並不困難,做幾個出來代價也不高,朕會飭令欽天監監造,工部執行,屆時讓天津衛的水師試射一番便知結果,這些花不了太多時間,盡快搶在在朝鮮的戰爭結束之前完成就是。」
盛昌帝雖然把研制的工作留在朝廷了,但尾巴還是留給了天津衛,至少這份功勞不會忘了榮煥臣。
「臣遵旨。」
榮煥臣與石森同時明白了盛昌帝的意思,此事勢在必行,只是彼此的心情天差地別。向盛昌帝告退後,雖同屬天津衛,職級也只差半級,榮煥臣及石森卻沒有並行,而是中間隔了兩個人的距離退出了御書房。
一離開御書房外,石森也懶得向榮煥臣虛與委蛇了,直接一個拂袖,「任憑你巧舌如簧,我卻不吃那一套,今日你逢迎陛下,提出這種自己都不確定的建議,無端增加水師營的麻煩,屆時要試驗,你自己去,本人恕不奉陪!」
說完,石森轉身便走,結果一個不小心不知撞到了誰,因為只是輕輕踫一下,盛怒的石森也懶得管那麼多,連句道歉都沒留下便氣沖沖的快步離開。
榮煥臣卻是看得明白,被石森撞倒的可是個女眷,所以即使只是輕輕一踫,對方卻是直接被撞倒在了地上。
能夠尋到御書房來的女眷,不是妃嬪就是公主,都是他惹不起的角色,石森可以無視,榮煥臣身為石森的長官卻是不能,只能在心中一嘆,朝那女眷走了一步,卻沒有太靠近。
「我替那位同僚向……公主致歉,不知公主是否無恙?」一看對方不是梳著婦人髻,那肯定是公主了,榮煥臣也算夠義氣,沒有把石森的名字說出來。
跌坐在地上的恰巧就是陛下最大的女兒開陽公主,這位公主自小受寵,從她還是郡主時便刁蠻任性、飛揚跋扈,四周的宮女太監們也以為開陽公主會借機發飆,想不到她抬頭一看榮煥臣的臉,居然沒有破口大罵,而是臉蛋微微紅了起來。
今日入宮匆忙,榮煥臣穿的是水師的戎服,護臂綁腿凸顯了他肩寬腿長,充分體現出英武之氣,加上他有著深邃五官,眼瞳雖比旁人淡一點,卻更有一種獨特的迷蒙感,眼神所過皆是多情。
所以當他用著低沉的嗓音溫柔地問候開陽公主時,這位涉世未深的公主一下子就著迷了。
「我不要你們扶我。」開陽公主拒絕了宮人的攥扶,坐在地上指著榮煥臣。「我要他扶我!」
「這個……」隨行的宮女太監簡直要瘋,公主這是要外男來唐突她?
榮煥臣就算再傻也知道公主金枝玉葉,不是他可以隨意觸踫的,但是眼前這位公主卻像賴上了他似的,坐在地上驕傲地命令著他,讓人有些反感。
「既然公主這麼說,那就得罪了。」榮煥臣也不羅唆,反正跑不掉,他並未伸手去扶公主,而是撿起了公主落在地上的飄帶,令眾人驚訝地伸手一卷一拉,飄帶居然纏著公主的腰將她拉得站了起來。
確定她站穩了,榮煥臣手一抽,那飄帶便回到了他手上,他恭敬地雙手奉上交還。「下官失禮了,此便歸還公主之物。」
開陽公主伸手取了飄帶,含情脈脈地看著他還想說些什麼,榮煥臣卻視若無睹,作揖告退,一雙大長腿沒幾個眨眼就走出了開陽公主的視線之外。
她這輩子哪里看過這樣性格的人,痴迷的眼神土見一時收不回來。
「去給本宮查查,那個人是誰!」
第七章 臨危不亂(1)
盛昌帝命令一下,工部、欽天監及幾個相關部門便忙碌了起來,投入新火炮的研造。
在這期間,榮煥臣被留在了京師督造,天津衛暫時交由李同知及石森暫代。
由于榮煥臣所知改良方案的由來是顧巧,顧巧又是由西方外邦的圖書所得,放眼整個天朝,可能也只有顧巧一個能將西方外邦的語言文字用得像母語,所以他便把顧巧也帶上了。
在改善鐵制炮管的部分,顧巧其實對冶鐵一竅不通,所以通譯時遇到頗多困難,這次她直接被帶到工部的軍器局中與匠人們討論。
那些匠人原本還瞧不起她這個小娘子,但她照本宣科說得頭頭是道,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和他們商討出正確的用詞及做法,外邦的冶煉手法的確給了他們極大的啟發,一時之間軍器局內冶鐵的熱情沸騰,遠在薊州官營最大的遵化冶鐵廠都派了專人前來交流學習。
象限儀更不用說了,這原就是西方外邦用來定位星座的儀器,其實在天朝已經有了類似的渾天儀,但只限于地平圈的觀測,前朝將渾天儀加上了經圈,多了經度的概念。
這個象限儀提出了前所未有的緯度概念,以距離天頂高度綜合渾天儀的觀測畫出來的天體圖相當立體,簡直轟動整個欽天監,顧巧的名聲也在欽天監中傳開。
不過畢竟這東西是要應用在火炮上的,既然知道了制造的原理與技巧,工部很快便著匠人做出了幾個適合安置在火炮上的小型象限儀,由榮煥臣帶回天津衛安置,擇日試驗。
選了一個欽天監所算風和日麗的日子,榮煥臣親自帶領麾下水師試肘,眾船由大沽口出海,不僅如此,他還讓顧巧一同觀看,讓她戴著帷帽立在了他身旁。
顧巧還是第一次見到水師營雄壯的船隊,整齊的排列在岸邊,這些都是經榮煥臣重新編隊訓練後的成果。
見她看得目不轉楮,榮煥臣心中自是有些得意,在上船前向她介紹起來。
「船側以輪擊水的叫車輪舸,比一般劃船的戰船快些;還有較小型的叫蒼山船,此戰船亦配有火炮,作戰時較為機動;等會兒主要負責試射的叫海滄船,上面新制的佛郎機炮就安了四門;而我們會在這艘最大的福船上觀看試射的結果……」
夫妻倆身後站著的是李同知與石森,原本就心不甘情不願來參與試射的石森從頭到尾臉色都相當難看,如今不經意听到了榮煥臣與顧巧的對話,他也顧不得自己是偷听,直接就朝著榮煥臣發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