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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娘闖高門(上) 第17頁

作者︰寄秋

夏侯祈不以為然。「只能說他善于裝傻,這麼多年來隱而不發,不然以他目前發揮的才智,只怕活不到今日就被聯手暗殺了。」

他會第一個下手,以免養虎為患。

「四皇子要防,他是潛于山林的猛虎,不過隔山觀雙龍奪珠的大皇子也不能輕忽,他外祖、舅父手中的西北軍權是一大威脅,不利你的登基大業。」他還有一大段路要走。

前有野心不小的大皇子夏侯禮,後有急起直追的三皇子夏侯,半路殺出的四皇子亦不容小覷,夏侯祈依賴的是文人學子擁戴的威望,促使他在爭位中立于不敗之地。

「那麼我接下來要怎麼做?」他要扳倒所有的阻礙,殺出他君臨天下的血路,登上九五之尊。

目色一沉的公孫止微眯起眼,食指骨節輕叩黃梨木茶幾幾面。「殺了四皇子,找出段文義,銷毀貪瀆名單,一把火燒了買賣的鹽冊,不能把我們的人拉進去,要保全他們。」

夏侯祈頷首一諾,兩眼如炬地看向放置羊脂白玉杯的玳瑁闢光匣,他父皇的壽辰快到了,該熱鬧熱鬧了,大肆慶賀一番,小小賀禮父皇應該會「滿意」—他活得太久了。

匣中的白玉杯微泛綠光,稍縱即逝。

「人都安置好了?」

「是的,全照公子的安排處理了,城西別院前前後後都有人防守,段文義正好吃、好喝的住著,還有幾名舞妓侍候左右,早就樂不思蜀地醉臥美人膝。」渾然忘卻自己身為朝廷命官的職責。

第5章(2)

真正高招的囚禁手段是讓人連走都不想走,大門敞開還嫌招風,要人關得密實,美人在懷醉生夢死,紅暖帳里翻春浪,日日是婬聲浪語,誰還記得今夕是何夕,但求一朝醉。

在兩名皇子間兩邊討好的段文義向來是道義放兩旁,利字擺中間,誰給的好處多他便偏向誰,兩手收錢一點也不心虛。

但夜路走多了總會踫到鬼,他倒霉地撞進狡詐的夏侯禎手中,那是掛著笑面的閻羅。

其實一開始夏侯禎就布了一個局,引雙方人馬互相廝殺,他隔山觀虎斗,看誰是最後勝出,他再來打漁收網。

不過他一時大意被人鑽了空子,沒注意二皇子那邊殺出個灰衣人,他故意做出刺中左胸的假象,實則傷的是肩,再趁拔刀之勢往後一仰,跌入冰冷刺骨的江河中。

他這是欺敵之術,讓人以為他中劍,疏于防備,事實上他水性極佳,在落入江中後立即泅泳到停在不遠處的小舟,舟上是他的人,輕櫓一滑便偷天換日將他送上大船。

那艘暗船上的虎紋圖騰是事前準備好的,他上船的同時已將段文義請上船做客,藉著黑夜的掩護,船只隱入僻靜的河道,從容離去。

他的行動夠張狂,打得眾皇子措手不及,順便嫁禍給夏侯,讓那群人自個兒去互相猜忌,狗咬狗一嘴毛。

「就讓他醉著,別太清醒,糊里糊涂丟了官也是美事一樁,瞧我多體恤他為官的辛勞。」貪瀆案最多罷官流放,家產充公,他卻打算直接拔除那顆惡瘤。

黑衣人臉皮一抽,主子的「風趣」令人不敢領教。「名單和帳冊要送到刑部嗎?」

「再等等,不急,我的‘重傷落江’肯定勾得不少人心頭發癢,先觀察觀察。」老大、老二、老三不可能毫無動靜。

「要派人就近監視嗎?」以防事情生變。

「那倒不用,遠遠地看著就行,別把自個兒繞進去。」與人為敵是樂趣,但引來眾人圍攻是糊涂。

一次得意忘形就夠了,不會再有第二次,肩上隱隱抽痛的傷口是最好的教訓。夏侯禎面容愉悅,微閉著眼,享受將人玩在股掌間的快意,他心情很好。

「皇上那兒呢?」總不能不告知。

眯了眯眸,他笑聲清冷。「發一密函寫上‘養傷,無礙’送到御書房,我可不想父皇對外發喪,一口金絲楠木棺就把我打發了。」

皇家無父子,只有君臣,他還不至于天真到以為一國之君會為他的「死」查明真相,揪出最心愛的皇子。

「四爺,皇上沒你想得無情,在他心中,每一個皇子都是他的親骨肉。」只是有輕重之分而已。

夏侯禎冷誚地挑起眉。「難不成有偷生的,世上最大的綠帽落在九五之尊頭上?」

那事情可就鬧大了,整個後宮要翻天了,一個皇子血統不正,其他皇子豈能安全,一粒懷疑的種子會令所有人都遭殃。

自古哪個皇帝不多疑,為了保有正統血脈而屠殺千里算什麼,只要投入一顆小小的石頭,泛散開的漣漪是無窮盡,一波接一波。

「四爺……」殺頭的話說不得。

「墨岩,你越來越無趣了,幾時站到父皇那一邊,枉費我用心的栽培。」他在笑著,但眼中一片漠然。

夏侯禎身邊有二明衛二暗衛,明衛是墨隱、墨城,隨侍在側護衛他的安全,暗衛則是墨岩、墨磊,負責執行他所下的命令,他們是飛羽門所出的同門師兄弟,武功甚高。

夏侯禎在一年前以不為人知的手段收服這個門派,還與該門主結為忘年之交,相差三十歲卻脾性相近,臭味相投,都是我行我素、性情多變的怪人。

加上飛羽門門主嗜酒,酒量極佳,而夏侯禎號稱是個缸里泡大的酒仙,一老一少從拚酒中拚出好交情。

「四爺,屬下的忠心無庸置疑。」肝腦涂地,誓死效忠。「心包在肉里誰瞧得見,你指天指地立誓何用,我還沒見過有人破誓遭天打雷劈的。」那是虛言,當不得真。

發誓能成真,要官府做什麼,一個個到城煌廟前斬雞頭,在佛像面前發誓就好啦。

「……」墨岩傲然挺腰,不發一言。

「罷了,逗你一點樂趣也沒有,真是派不上用場,你去放把火吧!」起碼還有點用處。

「放火?」他訝然。

「這次沒把大皇兄揪來,他過得太安逸了,我看得不爽快,你把他安插在鹽行的人從名單中挑出來,送到二皇兄、三皇兄府里,記著呀!要寫上知名不具。」

讓他們互相猜疑,互扯後腿。

墨岩僵硬的面子又是一抽,主子這一招真毒。「四爺,你不怕這把火燒到自己?」

夏侯禎痛快地大笑。「就怕他們不找上我,沒有敵人的日子度日如年,我磨利的刀子快鈍了。」

「四爺不擔心拖累定國公夫人及其千金?」她倆何其無辜,平白卷入皇子的爭位中。

笑聲一止,他目光露出謎樣神采。「多虧你提醒我,我還沒和羽兒妹妹促膝長談,聊聊風花雪月。」

這時?「四爺,夜深了。」三更半夜不好打擾閨閣千金吧!

「夜訪香閨正好。」如風的個性說做就做,他一揚衣袍,灑月兌的起身,俊美如玉的臉上漾起一抹邪笑。

「那是采花賊行徑。」唉!四爺幾時染上下流習性了?

墨岩的嘀咕聲,夏侯禎置若罔聞,帶著人來到宮徽羽房前,而且他作賊還不用自己動手,讓墨岩將門撬開,點住了值夜丫頭的睡穴,他堂而皇之的從門而入,又過河拆橋地揮手,要人走遠點。

女子的香閨確實是香的,怕黑的宮徽羽在屋里點了盞六角宮燈,青瓷刻花草紋香爐余香繚繞,似木犀香又有點淡淡的水沉香,收拾得整整齊齊的桌椅幾台一塵不染。

這要歸功于富春、阿繡、錦兒、綿兒的辛勞,若是沒有她們跟前跟後的「你丟我撿」,勤作打掃,恐怕是一地的凌亂,灰塵堆得寸高,到處是吃剩的果皮和糕渣。

阿宅的特性走到哪里都宅,指望宮徽羽突然開竅搖身一變成為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那比豬翻跟斗還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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