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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龍共舞 第3頁

作者︰迷迪

龍郅被風吹得清醒了些,看她一眼,又閉上,嘴里嘟噥了一句,似是生死有命。

家樂忽地熱血沸騰,閻王叫你三更死,我偏要你五更活。

她找出一個木碗,用龍郅的大刀往左腕上一劃,接了一小半碗血,又在右腕劃一刀,這口深點,接上一滿碗。包上傷口,托著碗走到龍郅身邊扶起他。

龍郅間到血腥味,睜開眼,又趕快閉上,頭扭到一邊。

家樂惱了,喝道︰「喝下去!」

龍郅根緊雙唇,打死不喝。

家樂兩眼噴火地瞪著這不識抬舉的死小子,幾乎想就此撒手不管。

可那碗里裝的是自己珍貴的血啊!兩只手腕又還在隱隱作疼。不行,絕不能浪費,非得撬開他牙關灌下去不可。

可家樂一手托碗,一手扶人,哪里還生得出第三只手。當下也不及細想,自己先喝一大口,含在嘴里,湊過頭去就在那篷大胡子里找龍郅的嘴。

龍郅突然被她吻住,大吃一驚,兩眼瞪得如雞蛋般大,嘴唇不知不覺松開,腥熱的液體滑下喉去。心里則不住哀號︰死了死了,這下真的死了!我龍郅頂天立地偉男子,好不容易保了二十四年的清白,竟毀在這惡婆娘手里!啊——不要活了!啊——死了算了!

頭一歪,眼一閉,竟真的暈死過去。

抬起頭來,再喝一口,又去找他的嘴。只覺大胡子礙事,早知這麼麻煩,就先拿他那把大刀刮了這堆胡子。

忽覺不對勁,怎麼不會吞了?當下把扶在背後的手繞過頭來捏住他鼻子。好了,可喂得舒暢多了!

三兩口喂完,家樂把他放下,滿意地拍拍手,抹去自己唇邊的血,然後走到火堆旁坐下歇息。

忙了大半天,又累又餓,還損失一大碗血,卻沒得東西吃。听著外面風聲好像小了許多,還是回去吧。

吃飽睡一覺,明日再來,反正這家伙一時半會也死不了。

于是她站起來,把房里所有能蓋的都找出來,堆在龍郅身上。走到門口,又折回來,弄熄火堆,省得火勢蔓延燒死了他。至于會不會凍死,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家樂頂著風回到山莊,雖然累得半死,但覺心情出奇的好,收拾了一些明日要帶的東西便倒頭睡下,十幾年來,第一次睡得如此香甜沒有負擔。

一大早,天只朦朧亮,家樂便從床上跳起來,推開窗,雪更厚了。

她背上東西悄悄出了門,沒有驚動下人。

龍郅躺在一堆爛被頭下,睡得像頭死豬。

家樂給他搭搭脈,比昨日大有好轉,不禁訝異他異于常人的強健體質。

她輕手輕腳為他換好藥,又蓋上自己帶來的被子。

一抬頭,對上一雙目光灼灼的眸子,她淡淡地點一下頭,便走去生火。

龍郅掀開被子,站起來,頭仍有些暈。

他腳步虛浮地走到火旁坐下,一手撫額,一手撐地,仍是眨也不眨地盯著家樂。

家樂架起一個瓦罐燒火,又把兩個地瓜扔進火里烤,然後拿出一塊熟肉,切下一片遞給龍郅。

他沒有接,倒是伸手把她手里的一大塊拿過去撕咬起來,想是餓得狠了。

隨著撕咬的動作,他肩頭才包扎好的傷口又滲出血來。家樂皺起眉頭,卻並不作聲,只低頭盯著火焰。

龍郅吃完肉,精神似乎好了很多,也不待火燒熱,便端起瓦罐猛喝,然後用袖子一抹嘴問︰「請問你高姓大名?」

頓了一會,沒听到回答,又問︰「麻煩告訴我,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見家樂不理不睬,嗓門放大了些︰「我的清白都毀在你的手里了,起碼該讓我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吧?」

什麼叫做清白毀在我的手里?家樂瞪大眼楮,簡直不敢置信。

這個不知死活恩將仇報的臭男人,昨天應該把他扔在雪地里凍死!不!應該在他身上再劃十幾二十刀,然後灑上鹽和辣椒粉,痛死他!都怪自己一時頭腦發熱,救了這個禍害,幸虧現在補救還來得及。

家樂騰地站起來,手里提著剛才用來切向的大刀,兩眼噴火,鼻孔冒煙,一步步朝他逼近。

龍郅倒抽一口涼氣,盯著大刀,小心翼翼往後退著,嘴里不住分辯︰「我說得一點沒錯,你看,你先模遍了我全身!這還不算,你喂我喝那個鬼東西的時候居然又親了我的嘴!不是毀我清白是什麼?我可是…」

「 啷」的一聲,刀落到地上。

家樂臉色煞白,一時間竟無法思考,然後扭頭奔了出去。

龍郅看著她的背影,心下惴惴不安,暗忖自己玩笑是否開得太過分了。

家樂沖進密林,在一棵巨樹旁停下。

「親了我的嘴!」他的聲音在耳邊回響,家樂捂住耳朵。

「親了我的嘴!」然而那聲音已經印在腦海里,揮之不去了!

她放下手,熱浪涌上臉頰。自己竟後知後覺到如此地步,也真是好笑。

她搖了搖頭。

然而這是很了不得的大事嗎?不是嗎?!

一切都是事出有因,只是為了救他性命。那麼自己又在意個什麼勁呢?

家樂平靜下來,笑自己大驚小敝,轉身往回走。

龍郅靠在門口擔憂地看著她。等她走近、輕聲說︰「對不起!」

然後清清嗓子,又道︰「謝謝你救我!我也不知該怎麼報答你。我這輩子從未欠過人情,你是第一個。

你想要什麼?或是想完成什麼心願?只要我能夠,我一定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家樂卻並不搭理他,把自己背來的東西—一拿出來,說︰「這些東西應該足夠你吃五天。五夭後,我再來為你拆線。」聲調平淡,沒有一絲起伏,說完提著竹簍繞過他出門。

「等一下!」龍郅伸手拉住她手腕。

「 ——」家樂皺眉抽氣。

龍郅呆呆松手,忽又握住她手,掀開袖子,腕上纏著一塊白布,已有血絲滲出。他抓起另一只手看,也是一樣,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還在琢磨你昨天那麼短時間去哪弄來一碗熱騰騰的血。外面又冰天雪地,鳥都看不到半只。原來用的是你自己的血!」

家樂想抽回手,他卻不放,身邊又听得他問︰「為什麼?」

無奈,她只好答一句︰「醫者父母心!」

「我不信!為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值得嗎?」

龍那非要刨根問底。

家樂心底不免煩起來。這男人,雖不知他到底多大,但看那胡子就知年紀一把,竟跟個孩子似的無理取鬧!

她火氣上來,眯起眼,冷冷地道︰「那你以為是什麼?難道我看上你了嗎?你半死不活又落魄潦倒,我會看上你嗎?何況我早已嫁人了,我的丈夫是京城里的官員!」

龍郅張著大嘴,傻傻地看她。半晌,放開手,訕訕地道︰「對不起!」

家樂長吁一口氣,走出去。

外面的世界白茫茫一片真于淨。可她的心里卻五味雜陳。對自己剛才竟拿有名無實的丈夫來擋駕,只覺窩囊透頂。

她想起當日喜兒說的話︰「你難道真的打算這樣守一輩子活寡?」

她悶悶地走著走著,忽地停下來,「啊——」一聲大叫,揮拳重重打在身邊的樹干上。

樹葉沙沙作響,下起一陣雪雨。

等一切平靜下來,她才發現自己已淚流滿面。

@@@

五天,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對山上山下兩個人來說,都是煎熬。

男女間的感情是一種奇妙又脆弱的東西。遠遠看著,不去踫它,就相安無事。一旦踫了,哪怕只是輕輕的,便立刻成了負擔。

情投意合的,那負擔便是甜蜜;貌合神離的,那是痛苦。混飩未明的呢?那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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