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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是何物 第14頁

作者︰林如是

誓言啊……二喬噫動一聲。空望杯影怔忡。

到底是她修得不夠,在佛前求了三世,我佛終是沒能听到她的祈求,而無緣與光藏相聚相守……

「其實,」仗著酒意,崔從誡又娓娓說道︰「那日巧遇,並不是我第一次見到妳……早在三年前,我路過富平時,便曾遠遠從驛道上遙見在那隴丘上放紙鳶的妳。雖然只是驚鴻一瞥,我卻一直擱在心里。這一回經過那村子,我其實是刻意去尋妳的……」說他少年時情懷,竟有一絲靦腆。

二喬楞住,從怔忡中緩緩抬起頭。他的眼對著她的眼,正等著她的尋覓。

他說的該是她與光藏在隴丘上放紙鳶的那一遭吧……心中驀地一酸且嘆。但,這也是有情的人了。一段模糊的往事,他竟惦記了那麼久……

這便是上天的注定嗎?這個人……這個人……

她望著崔從誡,久久不能言語。她只能認命吧?認命地把對光藏的情埋葬在心底最深處,然後鎖了起來。

才不辜負他的一片心意。

「娘子……」崔從誡低低又呼喚。

「相公……」她喝下交杯酒,對光藏暗暗道別。

只能這樣了……

☆☆☆

一想到娶張家這門親,崔母就有一股說不出的不快,哽噎在胸臆間,悶得人氣惱。依她的意思,哪家閨秀千金不好娶,偏偏兒子都不中意,挑來撿去,竟撿中一個莊稼女!

娶個士族的女兒,也不過上百萬錢,而他們居然花了五十萬錢聘財娶一個莊稼的女兒,怎麼想都不劃算!偏偏,唉,總之,偏偏兒子就是那麼執拗,她磨不過他,只好答應他娶這門親。

「娘,我都已經娶親了,生米早煮成熟飯;再說,二喬又那麼溫順可人,您就別再氣了!來,我給您捶捶背。」崔從誡陪著笑,溫言軟語討好他娘親。

崔母白他一眼,氣平了些,仍佯裝不滿道︰

「你喔,就生這張嘴!我跟你爹怎麼說你就是不听,任性妄為,一點都比不上你大哥、二哥那般孝順可靠!你再這樣,娘怕不給你氣死!」

「不會的,娘,兒子不敢。」

「你怎麼不敢了?喏,不都依你的意思娶媳婦了!還花了五十萬錢的聘財呢。那些錢要買幾個丫頭都有了!」崔母口氣悻悻的。

崔從誡連忙又陪笑道︰「這件事,爹娘大德,誠兒沒齒難忘。您寬心,娘,這筆錢不會白花的,二喬跟我會好好孝順您跟爹的!」

「得了,我可不敢想,只要不惹我氣受便成。」崔母道︰「實在說,我是很不贊成這門親事的,但既然你那麼中意對方,我也就算了。要不然,以咱們崔家的家世,要娶哪家閨秀千金不成的?你偏生給我娶一個莊稼女!唉!」

「娘,」崔從誡不敢怠慢,殷勤的替娘親捶背,「二喬雖然出身莊稼,不過,她的容貌、氣韻及文才都不輸那些千金閨秀,她可是他們那村子有名的才女!您看她每日跟您及爹請安,絲毫不敢怠慢,且知書達禮、溫文大方。她會是一個貼心的媳婦的。」

崔母卻又白個眼,不以為然。

「女人家學男子舞文弄墨成何體統,能多生養子嗣,在家教子才是正經緊要。

我也不奢想她跟我多貼心,只要她伶俐些,早日給崔家生幾個胖娃兒,我也就不會再多說什麼。要不然,那幾十萬錢的聘財都白花了!」

「這自然。」崔從誡連忙接口,道︰「要是她不能替兒子生個一兒半女的,別說娘,連我也不能容她的。」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可別忘了!」

「當然!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兒子再愚鈍,也明白事情的輕重。」

「那就好。」崔母滿意地點頭。

談話間,一名小婢端了杯茶進花廳。

「夫人,您的茶。」態度還有一點怯生生。

「這是誰?面生得很,我沒見過。新來的丫頭嗎?」崔從誡目不轉楮地盯著那名丫鬟。

那名小婢約莫十一、二歲,稚氣未月兌,但身形已極成熟,凸凹有致,十分鮮女敕可口。難能可貴的是,雖然長得豐潤圓滿,卻一點都不顯肥鈍,而且腰肢相當細,一把就能擰斷似,掐得出水。

「嗯,十余日前才從牙婆子那兒買來的,叫春荷。」

「這樣呀……」崔從誡對小婢咧嘴一笑,笑得瞳眼生波光。

小婢心兒一慌,紅暈飛上腮旁,連忙低下頭,快步走出花廳,不敢再多瞧。

沒想到丫鬟里頭也會有那等姿色的。那些丫鬟要不就粗肥健壯得像條牛,要不便笨拙粗俗不堪一探。這回,倒真是買了個好貨色。

「從誡,」崔母呷口茶,說道︰「『順益行』欠了筆貨款,趕明兒你跟從樸跑一趟。」

「是的,娘。」崔從誡回過神,連忙答應。

心思卻浮動起來。他只盼天快黑,好將二喬抱在懷,嗅聞她身上的馨香。

☆☆☆

平盧、河北一帶盛傳,淮西節度使吳少陽已經卒逝,少陽兒子吳元濟卻匿不發喪,自為「留後」;淮西各州現下由吳元濟帶領軍務,與朝廷的關系不睦,可能一觸即發。而淄青方鎮與淮西方面一向交好,很有可能被卷入淮西和朝廷的紛爭中。

眾說紛雲,淄青的百姓議論紛紛,胡想瞎猜,臆測種種的可能。或說朝廷也許會出兵討藩鎮,或謂淮西可能舉兵抗朝廷,充滿浮動的氣氛。

不過,這些都只是傳聞而已;而且,只在州縣大城中流傳。遠在泰山山腳下的泰安──這個只上百戶人家的小村莊,倒是山中無日月,日子一片寧靜太平。所煩所憂所惱的,不外都是日常一些芝麻瑣碎的事情。

「光藏師父!」村子外千福寺,小和尚悟真跌跌撞撞的跑進廂房,一邊叫嚷道︰「您快出來!扁藏師父!又……又來了!」

廂房內靜坐冥思的光藏,緩緩睜開眼楮。清俊雍容的面貌態度依然和從前一樣,然而,清明如水的雙眸似乎隱隱烙著一絲哀傷,掩在沉靜的笑容背後,總讓人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愁郁,多添幾分吸引人的氣韻。

「什麼事這麼吵吵鬧鬧、慌慌張張的?」住持師父出現在悟真的身後。「是你,悟真。我不是交代過了,沒事別跑來打擾光藏師父清修?」

「是,師父。」悟真縮了縮脖子,支支吾吾道︰「可是……呃……那個……又來了!一大堆的,我應付不來。只好來找光藏師父嘍!」

「什麼又來了?」住持師父瞪瞪眼,不曉得悟真沒頭沒腦的在說些什麼。

「就是那個嘛!那些女信眾,一大群的!」悟真比手劃腳,也不知帶幾分夸張。「她們都是來找光藏師父看病的。」

「去告訴她們,光藏師父不在。」

「可是……我已經說了,光藏師父在廂房……」

「你這呆瓜!」住持師父氣得吹胡瞪眼。「我交代過多少次了!你怎麼還是听不懂──」

悟真縮著頭,乖乖等著挨罵。師父是交代了沒錯,可是,他就是應付不來那些女人。自從光藏到他們這個小寺院掛單以來,清俊的外表、沉穩雍容的舉止神態,甜蜜引蜂似,突然一堆人便涌到寺里來。加上光藏頗懂一些醫理,義務幫村民看治一些小病,因此,這些日子來,總有一堆人借口看病或送菜送果,就為了多看光藏一眼,把小小的千福寺擠個水泄不通。那些人當中,又有一大半是婦女,他一個小和尚,幾曾見過那等陣仗,每每總是招架不住。

「沒關系的,住持師父。」光藏起身,掛著一抹淡然淺笑。「悟真,麻煩你去告訴大家,說我一會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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