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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上) 第7頁

作者︰鄭媛

織心扭著手腕,他不放,她只好說︰「貝勒爺,請您放手。」

「你真有本事!」他嘖嘖低笑。「我跟你說話,你總能視而不見、听而不聞,你的意志可以自行過濾主子的問話,再決定想答,或者不想答!織心,你口口聲聲自稱奴婢,可這一個多月來,我實在看不見你的心悅臣服。」

見他這麼說,她停止掙扎。「貝勒爺的話,讓奴婢不知怎麼回答。」

這說法似引他發噱。「就拿你平日聰明能干的一半,還會看不出婁陽的居心和意圖?」

織心不說話。

他冷哼。「要是明日他當真來我府里跟我要人,他要的可是『我的』織心!我要听你親口告訴我,我是給還是不給?」

織心臉色一白。「貝勒爺當真想要奴婢的答案?」她平聲問。

「說。」他放開她,兩手攤架在浴桶邊,背朝後靠,水面露出大半個結實胸膛。

「貝勒爺要給便給,奴婢全憑爺作主,沒有意見。」她垂著眼說。

「廢話!」他嗤之以鼻。

「奴婢知道這說的不是貝勒爺想听的話,可奴婢是奴才,縱使有想法也不該道出,何況奴婢今日頭一回見到婁陽貝勒,沒有任何觀感,所以根本毫無想法。」話說完,她還跪在地上。

雍竣斜目睨視她半晌,然後冷聲評道︰「嘖嘖,你實在滴水不露,確實是個好奴才。」

這話傷了她。

織心站起來,表面若無其事般走出房外,喚冬兒取來熱水。

等她進屋,雍竣已經走出浴桶外。

織心一驚,慌忙別開臉。

他瞪她半晌,不動也不開口,就等她侍候。

兩手壓著心口,定神後,織心咬牙回頭,為主子擦干身子。

前些日子,他總在關鍵時刻支使她取來衣裳,巧妙解除兩人間尷尬的窘境。

可今夜,他沒有了好良心。

瞪著蹲在身前,不發一語為他擦干身體的織心,雍竣陰沉的表情莫測。

好不容易擦干他的身體,再侍候他著裝,織心就像木雕泥塑似的,神色木然。

他似笑非笑,似乎,她平板的表情反而逗他開心。「再不高興也別板著臉,別忘了,你是個『奴才』。」他提醒她。

這話像反話,似嘲弄她開口閉口稱自己奴才。

織心一愣,鎖著眉心。

「貝勒爺的傷口還要換藥。」她強咽胸口苦水,盡職地說。

「不必了,這傷早好了,還換什麼藥?!」他粗魯扯下臂上藥膏,看了眼長出的新肉。

織心雖覺得不妥,但她明白雍竣不會依她,所以就連開口勸阻也免了。

「對了,近日我好像沒再見你,做那針線活的玩意兒?」

她一僵,然後答︰「奴婢不再刺繡了。」

他挑眉。「怎麼?為什麼不刺繡?』

「刺繡只是閑暇余裕,用來打發時間。貝勒爺既已回府,奴婢就不能刺繡。」

「那夜我明明看見,你連為我守夜都要拿針。現在我的傷勢已好,你應該很閑,為何不能刺繡?」

她不明白,他何必追問這個問題?

「說話啊!」他沉聲喝道。

「奴婢不能刺繡。」

「剛才是『不再』,現在是『不能』,你說話可不可以一遍就講明白?!」他沉眼瞪她。

這回,他挑刺得有理。

「貝勒爺說過,奴婢是奴才,不該有時間作畫。既不能在畫布上作畫,也就不再拿繡針了。倘若奴婢只繡畫工所做的畫,繡出的也只是俗品。」這一遍,她便答的清楚明白。

他嗤笑。「我說過的話,你倒記的清楚。」

她垂眼站著,沉默不答。

雍竣眯眼看她,走到床邊坐下。「要是明日婁陽真跟我要人,我真該給?」他忽然又問。

織心沒有表情。

他瞪著她瞧,似揣摩什麼,復又低笑。「也罷,該不該給,就看你明日的表現了。」

她板著臉,似听而未聞。

雍竣不再跟她說話,上床睡了。

織心上前,如常為主子拉被、整鞋……

只是,今夜,她的神情凝肅,有一抹壓抑的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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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日,婁陽果然依約來訪。

「婁陽貝勒果然言而有信。」

「是,婁陽說過來訪,必定不會失約。」

雍竣挑眉。「是對我不失約,還是另有目的?」

「大貝勒是明白人,婁陽自然是不敢對您失約了。」婁陽笑酬。

雍竣沉眼,隨後令小廝。「去,叫『我的』織心出來奉茶。」

「。」

小廝既去,婁陽問︰「織心姑娘,深得大貝勒的歡心?」

「體貼人微,心靈手巧,豈能不討人歡心?」他低笑。「歡心則已,若復疼愛,恐怕婁陽貝勃是白來一趟了。」

婁陽眯眼,沉思他話中深意。

織心進來,手上端著新沏的茶,走到婁陽面前。「貝勒爺請用茶。」

婁陽的目光一如昨日熾烈,追隨著她的身影而轉。

「織心!」雍竣忽然高聲喚她的名,低笑。「婁陽貝勒到咱們府上,是特地來看你!」

她一僵,明知該笑,卻擠不出笑容。

「怎麼?貝勒爺特來看你,你不高興?」雍竣淡眼問她。

「不,奴婢今晨身子不適而已。」她平聲答。

「織心姑娘不舒服,便該歇息。」婁陽道。

「听見了吧?」雍竣沉聲笑。「婁陽貝勒憐惜你,你就回房去吧!今日應該好好歇息!」

織心怔怔地看了她的主子片刻,才轉身離開。

「大貝勒似乎未把話說透?」婁陽忽道。

「話?」雍竣撇嘴。「還有什麼話,讓貝勒爺听不明白的?」

「大貝勒夸贊織心姑娘,定是疼愛她了?」婁陽一次問的直白。

雍竣嗤笑。「婁陽貝勒要听實話,還是假話?」

婁陽斂起眉。「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這可以是一筆生意。」

「生意?」雍竣忽然大笑。「不知什麼時候起,我這織心丫頭,竟還能讓我拿來談生意?」

「倘若大貝勒爺肯將織心給我,我可以讓出京城馬市,與大貝勒洽商合作。」婁陽了無笑意,神色認真。

「馬市?這可是筆大生意!」雍竣嘖嘖有聲。「婁陽貝勒想妥了?京城馬市是你元王府的獨斷生意,為個丫頭,值得如此?」

「我想要的,便值。」婁陽沉聲答。

雍竣淡眼。「答得好,值得要緊!」

「大貝勒肯?」婁陽兩眼發亮。

他咧嘴。「我肯無用,要織心肯才成!」

婁陽眯眼。「只要大貝勃肯,織心姑娘不會反對。」

「噢?」

「只要大貝勒肯作主?」

雍竣嗤笑。「丫頭也是人,即便我作主把織心給你,也得讓她心甘情願。」

婁陽沉下眼,伸手取茶,淺酌一口。

十年舊識,雍竣不好應付,婁陽心知肚明。

京城馬市竟還不能讓他心動,若雍竣有意刁難,婁陽便要付出加倍代價。

「大貝勒要考慮多久。」婁陽問。

「成了,便能立即回復。」雍竣笑,卻這麼答。

看來,此事著急不得。

婁陽只能確定今日話末講白,更未說死,這門「生意」一時半刻,不會有定數。

第四章

雍竣回房,看到正在整床的織心。

「你身子不適?」他走上前笑問她。「既然身子不適,還留在這做苦役?」他揶揄。

織心不答,逕自鋪床。

雍竣冷眼看她忙進忙出,不再置一詞。

片刻後,織心從屋外端進一盅參湯到他面前。「貝勒爺,稍後用晚膳,您先喝口參湯暖胃。」

他接過。「你——」

織心轉身,從箱籠里取出淨衣淨褲,預備雍竣稍後沐浴。

雍竣挑眼。

織心走到房門前,喚夏兒取來熱水。

夏兒端進熱水,織心接過,走到主子面前。「貝勒爺,奴婢給您洗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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