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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上) 第6頁

作者︰鄭媛

「公子看似不像登徒子,何以如此冒失?」路被擋了不能行,她冷著臉說話。

男子笑出聲。「在下承認唐突,不過姑娘生得如此貌美,卻一個人行走于永通橋上,不禁令在下憂心你的安危。」

「感謝公子,小女子不是三歲小兒,會看顧自身安危。」話畢,她打算繞過他。

婁陽貝勒還是出手擋人。「姑娘,看在在下至誠至意的薄面上,請問芳名?」

她抬眼看他,淡道︰「公子,請讓路。」

「姑娘,請問芳名?」他執著。

她冷淡,他的眼神就越發狂熱。

織心深深吸一口氣。「緣僅一面,何必執著?公子讓路吧!」

「在下一見姑娘就知道,你我不會僅有一面之緣。姑娘,請問芳名?」他三問。

織心凝眼看他。

他熾熱的眸子定定地回望。

「柳織心。」

為免煩擾,她告訴了他。

繞過他,織心頭也不回地往前行,尋找她的主子。

婁陽貝勒轉過身,眷戀地盯著柳織心的背影……

初次見面,她的美貌吸引了他。

與她說話,她的氣質更是深深迷住了他!

第三章

直至下了永通橋,雍竣才發現織心走散。

「她沒有跟上?」他問侍從。

「奴才以為織心姑娘一直跟在後頭,誰知一回頭就不見人了。」侍從答。

豈知侍從話才說完,雍竣已見到匆匆下橋的織心。

他靜立,不迎上也不招呼。

織心張望尋找了片刻,才見到她主子俊美陰沉的瞼孔。

「奴婢不該走慢,應該跟上貝勒爺。」她認錯,先說自己不是。

雍竣定眼看她半晌,然後冷聲道︰「走慢了就該開口喊人,先跟不上,再道自己不是,總是嫌遲。」

織心胸口一緊。「是。」垂眼答是。

「干什麼?不分辯也不說話,索性也不解釋了?」他挑眉。

「奴婢的錯,不必解釋。」

「是不必還是不想解釋?」他沉眼。「你覺得我無理?」

「奴婢不敢。」她平聲答。

「不敢?」他冷笑。「再說不敢,你就是犯了天大的膽子!」

織心閉嘴不再說話。

他盯著她,如狼似虎的眼,像掠奪又似砍殺,把她割成一片片……

他始終嚴厲的對她。

非但不苟言笑,而且骨里挑刺。

織心不明白,他為何處處針對她?

到最後,她說什麼都不是。

三年前他雖已如此,可也沒這麼緊迫盯人,如今他更成熟陰沉,卻待她更嚴峻苛刻。

侍從見氣氛僵了,神色略顯不安。

「大貝勒!」忽然一名玉帶纏腰的男子,上前與雍竣拱手寒暄。

雍竣回頭,寒漠神色已轉變。

「婁陽貝勒!」乍見故舊,雍竣笑酬。

織心見他轉臉速度迅速,卻不吃驚。

雖則,她不討主子的歡心,可他的性子,她自信模得清楚。

雍竣是個雙面人,從不顯露情緒,越是遠不及邊的人他越是笑酬。

「年前在江南匆匆一會,如今一年不見,大貝勒何時返京?」婁陽問候雍竣,眼角情不自禁,瞟向站在巴王府大貝勒身後的織心。

雍竣沉眼,看穿婁陽居心,實則,婁陽也不欲掩藏。

「年前返京,受了傷,所以未過府登門拜訪。」雍竣客套。

「哪里,若知大貝勒返京,婁陽該當過府拜訪,謝過大貝勒牽線江南茶幫,成全婁陽的生意。」婁陽客套回敬。

雍竣撇嘴。「婁陽貝勒,中秋佳節出府賞月?」

「是。」婁陽直眼看織心,索性坦蕩。

「婁陽貝勒好雅興。」雍竣漫聲道。

「哪里。」他不但看織心,還對她笑。

「婁陽貝勃今夜胸懷舒暢?」雍竣漫聲問。

「正是。」佳人不笑,他也自得其樂。

「婁陽貝勒看夠了吧?」

「不夠——」

婁陽一愣,笑臉狼狽。「大貝勒見笑。」他竟不否認。

「這是我的婢女,織心。」雍竣忽然伸手拉出藏在身後的她,笑里藏險。「織心,你向來善解人意,倒忘了給貝勒爺請安?」他漫聲喝斥自己的婢女。

「貝勒爺吉祥。」織心依順福身。

她像個卑微的奴才,主子有令,她立即听從。

婁陽顯得驚喜。「不敢,姑娘請起。」他伸手欲扶。

雍竣忽然拉她一把。

織心險險跌進他懷里——

「仔細瞧清楚婁陽貝勒的風采。這位貝勒爺,可是咱北京城里第一才子。」雍竣低笑。

他手腕凝力,掐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穩住她的勢子。

雍竣手勁用的巧,掐住了織心的腰軟處,她屏氣,一顆心懸在喉頭。

婁陽兩眼緊盯織心,似乎未察覺暗處動靜。「方才于永通橋上,婁陽與柳姑娘有一面之緣,不過半個時辰,現在已是第二次見面了。」他有意說與織心意會。

「柳姑娘?」雍竣挑眉。

明知他話中有揶揄意味,織心面無表情,听如不聞。

雍竣轉臉盯她,似笑非笑。「這位柳姑娘自小侍候我,女大十八變,近日回府才發現,我這個當年的小織心,竟然已出落得如此標致可人了!」他挾著她,手暗使勁。

織心苦于不能開口,叫她的爺住手。

「原來柳姑娘是大貝勒府上家人!」婁陽眼神熾烈,他話鋒一轉,忽然道︰「婁陽既知大貝勒回到京城,理應過府拜訪。」

婁陽的目光轉到織心身上。

「婁陽貝勒願至我府中作客,如此賞臉,是巴王府的榮幸。」雍竣話得濃情,聲調卻淡。

婁陽咧嘴,有些興味了。「大貝勒既不怪叨擾,婁陽必定拜訪。」

雍竣皮笑肉不笑。

織心心寒,臉若冰霜。

她明白婁陽貝勒言下之意。

他們公然談論自己,表面恭維,實則以貌取人,再者旗人不會忘記她漢人出身,明知她為一名奴婢,于街頭議論,織心感覺自己就像販夫攤上的貨物。

雍竣道︰「額娘她老人家掛心我的傷,我答應亥時前返府,只好就此告辭。」

「慢走,婁陽明日定當登門拜訪。」婁陽再說。

他的目光停在織心臉上,大膽直白。

雍竣直至此時才松手,一笑,轉身返府。

織心壓下心頭雜緒紛紛,有意避開婁陽膠著目光,邁步追上主子。

然婁陽熱切的眼神,始終追隨織心,直至她縴細婀娜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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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冬兒準備熱湯,織心為主子更衣侍候沐浴。

因為臂傷緣故,一整月皆是織心為大貝勒刷背,初初這工作讓人臉紅心跳,雖說她是奴婢,但畢竟還是閨女,唯有強自壓抑內心起伏的情緒,她才能稍微面對男人與自己全然不一樣的身體,然而這時候她總是垂眼斂眉,迅速細膩地盡速完成手上工作。

今夜雍竣月兌衣時,織心的態度不冷不熱,她如常站在浴桶後方為主子刷背,不再試探水溫、噓寒問暖,只顧忙碌。

這冷淡是壓抑、細微的,稍一不察即未能知覺,雍竣單手支額,若有所思側首看她。

織心仍如常迅速完成手上工作,她的眼未曾有一刻瞟過他水下的身體,總是細心掠過不該凝目的部位。

「你好像不太高興?」盯了半晌,他忽然慢聲問她。

她繼續手邊動作。「奴婢沒有不高興。」她面無表情答。

「沒有?」他挑眉,伸手掬起一掌水。「這熱湯涼了,你不知道?」

織心愣住,片刻立即警醒過來,試探水溫。「奴婢立刻喚冬兒送熱水進來。」在衣擺上隨意擦干兩手,她轉身要出去喚冬兒——

雍竣捉住她的手。

「不高興的人是我才對吧!」他寒著瞼嗤笑。「在永通橋時沒跟上,還讓婁陽知道你姓柳,你在橋上究竟與他聊了多久?看得出他已經為你神魂顛倒,說不定明天就會上門提親,跟我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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