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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瓢饮 第26页

作者:谢璃

“老板,这要是让老太太知道了,肯定没好事。”

他绷著脸将报纸塞回李兴手中。“记住,以后,所有的报纸别再拿回家里。”

看来,他得尽快采取行动,治治他的小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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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扉敞开著,午后温风毫无阻拦地旋进屋内,静悄俏地无一丝声响。

床上的女人垂眉歙目,头微微垂倾靠著床幔,半坐躺的姿势一动也不动,显然是睡著了,腿上还放著一本翻开的书,才看了三分之一。

他轻移开她的手,拿起书本看了眼封面,是新印的西洋小说“娜娜”,他从不过目的闲书。

也许是在自己屋内,她头发随意绑了根粗辫子,垂在起伏的胸前,毫无防备的神情,显得温驯乖巧,睫毛盖住了那双精灵外露的眸子,她看起来和第一次在何家见到时没有两样。

纵然恼她,还是无法轻易在心里逐出她的影子。这个新旧交替的世道啊,她如何能活得开心不烦恼?她想要的他能给她,但不是现在,她才二十出头,除了眼盲时受限于视力,她和莽莽撞撞的何平兄妹没两样,她往昔的娴静是压抑的结果,她那少有的父母,竟教出个这么不安于现状的女儿!

他微提唇角,很快地吻了一下她的唇。她因病早逝的母亲不会教她如何牵住男人的心,她那一个劲教她到海外开眼界的父亲更不会传授她男女之道,她就这么碰碰撞撞的闯进他心里了,当时他答应娶她,就有了私心吧,他并没有打算让她月兑离他的手心,另觅天地。

他托起她的脸,再次吻她,一加重力道,她就倏地睁开了眼晴,不掩饰惊骇之情,推开他道:“你干什么?”

他啼笑皆非。“我吻自己的妻子也有罪吗?”

她防备地瞅著他,突然又笑。“你当你负荆请罪我就会心软吗?”

“请罪?”他抹了把脸,极力盖住正在冒烟的心头火。“弱水,可以了吧?快五天了,你不让我进来过夜,我还得向妈解释个半天,你就不能替我想想?我也不好过!”

“解释?”她狐疑地扫他一眼。“你到姐姐那儿过夜,妈不是该高兴吗?为何还要解释?”

他缩起长眼,一语不发,厉瞪著浑不知他甘苦的女人。

她缩了缩肩,“你这几天——睡哪儿?”她大著胆子问。

“你以为还有哪?书房那张硬得不得了的卧榻!你要不要试试?你以为我可以把婉茵当作枕头抱在怀里也没关系?你以为碰一个女人跟吃碗米饭一样简单,颜色、味道都没两样?你以为你喜欢的男人这么不济?我虽然不像那些新派诗人成天把情啊爱的挂嘴上,但也不会蠢到分不清自己的感受!”

她举臂挡住他的来势汹汹,讨饶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说话别喷我,今晚就回这儿来吧!”

没听见回音,她从指缝中偷觑著似笑非笑的他,噘起唇办道:“不过,你到现在还没保证不再踏进酒楼,所以今晚只能打地铺,这点可不能蒙过去。”

他笑而不答,起身走到桌边倒了杯茶,没让她看见他流露得意的神色。

只要进得了这间房,半夜爬上床还会是难事吗?

“弱水,我知道你心里在意我,才会做那些傻事,我不怪你,有些事你现在不明白,以后自会了解。”他回头直视满脸不以为然的她,重新坐到她身畔。“我比你大上一截,你好歹也服我一点吧!”

她直勾勾看著他,不置可否。

他两掌裹住她的脸,拉近距离。“过几日我要到长沙去探女乃娘,她病了,你和我一道去吧!”

她目现惊喜,接著敛起笑容,“就我们两个?”

“就我们两个,如果你嫌小鹃碍事的话。”他笑。

“多久?”

“十天半个月吧!女乃娘好些再走。”

她咬著唇,眉眼禁不住绽出喜悦,发了一会呆后,猛然投进他胸怀。

“雪生,我爱你,我爱你……”

那纯挚的宣示,让他的心霎时柔软起来,把她放到远远的天边,会是一项万无一失的决定吗?

他揉弄著她的发,像待个大孩子。

孩子?孩子?

他从未特别祈愿这件事,但并非不可,他们是该有个孩子了。

某方面来说,虽然她也像个孩子,但有了下一代,她就不会有空净想些匪夷所思的名目令他火冒三丈,不得安宁了,这倒会是件皆大欢喜的好事。

只是——世事常与愿违,到时他会不会更累,更疲于奔命去解决一大一小捅出来的搂子?

他突然有些不寒而栗。

第九章

余晖斜映,檀香袅绕,屋内并不大,陈设并不简陋,但那股清冷到寂寥的气味却萦绕在每一寸角落。

是她太敏感了吗?也许和她当下幸福的温热感比较起来,这里是太孤清了一点,连盆花儿也没有,怎会有生气?

她挪回视线,继续看著床上的陈芳进食,心里起了怜惜。

“女乃娘,这粥是我熬的,如果不好吃,可得告诉我。”

厨子临时请假回乡下,小鹃得清扫屋内,她久已荒废的手艺不得已抬出来应急,看陈芳没有迟疑的入月复,大概尚可。

“烦劳你动手,我很过意不去,再挑三捡四,就太折福了,你做得很好。老天再让你看见,是它开了眼,你肯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温厚粗糙的掌心摩挲著她的手背,她笑逐颜开,这么点事就让对方开心,可见心肠有多软了。

初见这位替她挽髻的妇人,莫名的熟悉感便油然而生,名为女乃娘实则才四十七岁左右,长年守著寥无人气的大宅子,再衣食无缺,也不过像是守著金碧辉煌寺庙的住持,无人称羡吧?

“女乃娘,可真怪,我老觉得见过你似的。”她笑,不厌其烦的打量著。

“我长得普通,觉得见过也不稀奇。”

“不普通,女乃娘打扮起来比老太太还要美。”她说的是由衷之言,她平日并不特意注重外观,但这位中年美妇似乎刻意隐藏自己的存在感,连衣裳颜色都暗沉到死气沉沉,连家中厨娘也穿得亮眼多了。

话一落,陈芳原有的笑意顿时隐去,她察觉失言,忙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不打紧。”陈芳再次浮起笑颜,看著她道:“那支玉簪子掉了?”

“不,是断了。”她模模发髻,面露惋惜。“女乃娘的簪子救了我,我当时手无寸铁,只想到它,刺进那入骨肉里时,断了一截,事后在路上找到另一截,可惜补不起来了。”

“我昨晚听雪生说过那件事,其实东西都是身外之物,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帮了你的忙,东西才有存在的意义。”

是这样的吗?那几颗雨花石也没什么作用,她还是视若珍宝的放在木盒里,不时拿出来看看。

“女乃娘休息吧!雪生快回来了,我去热热菜。”她捧起托盘,有些心不在焉,近日与他形影不离,分开片刻竟感到不习惯了。

这就是爱一个人所要承受的吧!苦与甜总相连,爱与恨也分不清,一旦选择后,都得一一担负。

这是当年母亲生前没有告诉她的,即使能遇见彼此相爱的人,也不代表前路平坦,她要克服的,还有这个变动的时代带来的冲击,让她得小心翼翼的护持自己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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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这家新式旅馆,大厅往来各式各样的商旅人士,热闹非凡,还掺杂不少金发碧眼的外国旅客,他脚步不歇,直接上了楼,按著李兴给他的纸条上的号码寻到房间,敲了两下门,报了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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