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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风里百合 第28页

作者:严沁

他们牵着手,会到达目的地吗?

上午九点钟出发,直到下午三点才到达哈佛,沿途只停了一次车,在风景美丽的休息站洗手,吃一点简单的食物,然后就马不停蹄地直奔目的地。

有斯年在实在给了蕙心太多的帮助,他在哈佛前后四五年,各处都熟得很,他带她办了报到手续,带她登记学生宿舍,又替她安置好行李什幺的,直到弄妥一切后已暮色重重了。

“去吃晚饭,好吗?”他带笑注视着她。

“可有好地方?”她迎着他的视线。

视线相接处,顿见火花——虽然他们看不见希望,也不能预知未来,然而,感情却非他们所能控制的呢!

“有个小小的意大利餐厅,就在不远处,那儿的东西比较合中国人口味,我们不妨去试一试。”他说。

“好,就在那儿。”她点头。

她终于发觉,顺从他的话是件很快乐的事,女孩子实在不必太倔强、太骄傲。

他们并肩往前走,即使到停车处,他们也得走一段,这古老的青藤名校,的确又大又气派。

“我想——明天我们可能碰到朗尼。”他说。

“朗尼?”她呆怔一下。似乎突然间才记起这个人。“啊!当然会碰到他,不过这一次,他不是我的指导教授。”

“其实我——很希望他是你的指导教授。”他说。

“为什幺?”她实在意外,当年的事朗尼是导火线。“我完全不明白。”

“朗尼是个出色的教授,由他指导,我相信你会受益更多。”斯年由衷的。

“但是——”她说不下去,怎幺说呢?

“当年——我曾经说过,并非真正因为朗尼。是我自己钻进牛角尖。”他摇头。

“我相信朗尼不来指导,也决不是因为当年的事。”她说得很肯定。“他是个非常明理、睿智的人,只是,我现在要学的,大概不是他的专长。”

“也许是。”他点点头。“不过——我始终对他、对你都有一份歉意。”

“你若见到他,自己告诉他不是更好?”她笑。

“这话怎能启口?”他摇头笑。“对以前的事我这神父应该忘怀了,但是我做得不好,始终忘不了,我知道,我绝对不是个好神父。”

“没有人要求你做个好神父。”她说。

“我自己要求。”他苦笑。“除非不做,既然决定做了,我就希望自己能做得好。”

“自我要求,”她无可奈何地笑,“我也饱尝过这自我要求之苦。当年太幼稚,什幺都不懂,惟一的目的就是往上爬,野心实在太大。”

“你的目的终于达到了。”他笑。

“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她摇头。“大得我穷一生之力也负担不起。”

“这就是人生。”他说。

汽车就在前面,再走几步——怎幺有人倚在他们车上,看清楚了,啊!朗尼。

“朗尼,”蕙心扬声招呼,“你怎幺会在这儿?”

朗尼一见他们,也快步迎了上来。

“沉,斯年,”朗尼愉快、开朗地叫,“报到处的人通知我说你们巳到,我就在这儿等,你们一定要用车的,是不是?”

斯年很亲切地跟他握手,两个东、西方的出色男子,在互握的双手中,立刻建立了友谊。

“我们见过面的。”朗尼笑说:“我们都是哈佛的老校友,我们早就见过面了。”

“是。”斯年很诚挚。“我们刚才还在想,明天大概会碰到你呢广”不,不,我急于想见你灯所以先通告了报到处。“朗尼具有美国人的坦率、热情。”你们一到,他们立刻就打电话通知我,主要的不只见沉,而是见你。“

“我?”斯年十分惊讶。

“是的,见一见历年来哈佛最出色的中国学生。”朗尼笑。“我想认识你,真的。”

“我们现在已经认识了,不是吗?”斯年也笑。“我也同样想认识你,我还在抱怨,为什幺你不是慧心的指导教授呢?”

“哦——‘”朗尼耸耸肩。“我情愿是你们的朋友。”

慧心看斯年一眼。她心中是明白的,看斯年的神情,他也了解。

他和他们只是朋友,一切界限已划得十分清楚了,朗尼已把自己列为第三者,他不再做当事人。

朗尼是真诚而开朗的。

“我们会是非常、非常好的朋友。”慧心和斯年凡乎是同时说的。

“那幺,让我这好朋友兼地主表示一点心意,一起晚餐,如何?”朗尼说。

“用我们的中国话说,你是打蛇随棍上。”蕙心笑。

“无论如何,我们很乐意接受。”斯年说:“你不请我们,我们也要请你。”

“好吧,我们一起走。”朗尼非常开心。“到我家去,我已预备好一切。”

“你家?你自己做?”羞心惊奇地。

“不,我有个钟点女佣,每天替我打扫屋子兼烧晚餐,她的手艺还真不错呢?她是个中国人。”朗尼说。

“啊——中国人。”蕙心意外的。

“是一个中国太太,四十多岁,非常友善。”朗尼又说:“她儿子在修博士学位,相信她儿子找到工作后,她就不会再做了,她不只是个烹汪好手,而且还是个最慈祥的母亲,我也叫她妈咪。”

慧心和斯年对望一眼,都笑了。这朗尼天真得很,也有赤子之心,他实在是个好人。

“你在前面领路,我们开车跟着你。”斯年说。

“好——顺便问一问,斯年,你今夜睡哪里?”朗尼是真的关心。

“酒店。”斯年说。

“如果你不介意,来我家住一晚。”朗尼说:“我有很不错的客房。”

“方便吗?”斯年也不推却。

“当然,只有我一个人住。”朗尼爽朗地。“如果慧心愿意,同样可以住在我那儿,我有好几间卧室的。”

蕙心看看斯年,这是习惯,她征求斯年的同意,就好象是征求男朋友或更亲密一点——像未婚夫的同意,这心思很微妙的。

“明天一早你有课吗?”斯年问。

“还没有见过教授,要谈了才知道。”她说。

“那幺明天一早我们就开车回哈佛,今夜可以住朗尼家里,大家在一起,免得你不习惯。”斯年说。

“好。”蕙心很开心。

“啊——甚至我们可以不睡觉,聊个通宵。”朗尼实在天真。“斯年,我们该有很多的话可谈,是不是?”

“当然。”斯年也很开心的样子。“很遗憾的,我们差不多是同期校友,又同是沈的朋友,但我们直到今天才有机会见面、聊天,我相信如果我们早认识了,一定早巳是好朋友。”

“谁说不是?”朗尼回答。

斯年心中却在想,如果朗尼早是好朋友,情况大概就和今天完全不同了吧?至少——他不会是神父。

朗尼在前面开车,斯年和慧心在后面跟着,跟车原是最难的,好在斯年对这儿的街道很熟悉。所以四十分钟后,他们就到了。

是一幢院子有一亩半大的独立平房,屋前的树掩映着屋内柔和的灯光,车停在路旁,步行两分钟才到屋刚。

“妈咪大概已经走了,我得自己动手。”朗尼说。

一进门,看到十分宽敞的客厅,整整齐齐的,有好多书架,里面是各种书籍,一眼就可看出是个有书香气息的家庭。旁边的饭厅里刀叉早已放好,还留有一张小字条——“朗尼先生:晚餐已弄好,全在保温箱里,我走了。刘太太留字。”

“啊!这刘妈咪实在很周到,是不是?”朗尼搓搓手,立刻走进厨房,把一样样食物捧出来。

“要我帮忙吗?”慧心问。

“我是主人,你们是客人。”朗尼挤挤眼。“你可帮忙的是陪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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