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登入注册
夜间

风里百合 第18页

作者:严沁

文珠咄咄逼人。

“我——”斯年无言。

“很抱歉,很遗憾,是不是?”文珠透一口气。“我实在不想跟你发脾气,但,看到了你又忍不住!”

“文珠——’”费烈摇头。

“我明白。”斯年点点头。“或许——当年我是做得绝了一点。”

“那——你可后悔?”文珠追问。

斯年——可为当年之事后悔?

蕙心和家瑞下班后一起到文珠的浅水湾别墅,这不过是一次普通聚会,不必紧张的,可是——她心里就是好紧张,好像是第一次赴约一样。

鞍约?她自己也笑了起来。全是老朋友,赴谁的约呢?讲好了今天没有陌生人的。

她在去浅水湾的路途中,一直沉默着。

经过花园的时候,已可以听见文珠的笑闹声,这种场合有文珠在就不会出现冷场。

家瑞笑看摇摇头。

“文珠就是这个样子,天大的事笑几声也就算了,”家瑞说,“她从不为难自己。”

“这是她的聪明,也是她的福气。”蕙心由衷地说。

家瑞没再出声,推开了那扇雕花木门。

文珠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直奔蕙心面前。

“来得这么迟,我还真怕你黄牛了!”文珠叫。“来,来,看看谁来了?”

蕙心上前两步,看见穿着便装的斯年坐在那儿。

“嗨!斯年。”她努力使自己平静着打招呼。

斯年微微一笑,点点头。

“是不是?全是老朋友,没有一个陌生人。”文珠眨眨眼睛又作个鬼脸。

“斯年肯来,我很意外。”蕙心淡淡地。

“神父也有自己的生活,除了神职之外,其他的和普通人是一样的。”文珠说:“他为什么不肯来?”

蕙心看斯年一眼,没有出声。

“其实除了不能结婚,不能做坏事之外,斯年什么都能做。”家瑞也说。

“费烈他们怎么还没来?”蕙心转开了话题。

“费烈要回家接太太,你知道这个时候最容易塞车,他最快也要四十分钟才能到。”家瑞说。

“我们——又要在海滩BARBQ?是吗?”蕙心走向窗口。

她是故意避开斯年的,她心中矛盾又紧张;似乎早有预感似的,她会见到斯年。

“当然,佣人巳替我们预备好了,”文珠也跟了过来,往窗边指一指,“喂!怎么不坐过去跟斯年聊天?”

后半句话她是压低了声音说的。

“你认为我们还有什么可聊的?”她问。“我真的不知道他会来,真的。”

“如果知道了,你会怎么样?不来?”文珠问。

“也许。”蕙心压低了声音。“事已至此,再多见凡次面又能如何?改变不了事实的。”

“至少你们还可以做朋友。”文珠说。

蕙心摇摇头,再摇摇头。

“很难,以前的感受巨变,环境也不同了,真的很难再做朋友。”惠心说。

“偏见,我不相信你们不能再做朋友。”文珠十分不以为然地。“斯年也认为可以。”

“他——他是这么说的吗?”蕙心意外地。

“是啊!昨晚我们去他宿舍找他,一起到理工学院散步,他下学期将在那儿教书。”文珠说。

蕙心皱皱眉,似乎在沉思。

“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以后不再约他就是,谁叫他去做神父的?”文珠稚气地。

“刚才还说神父和普通人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同呢!”蕙心笑。“他也是你们的朋友。”

“不是你们,是我们大家。”文珠瞪着蕙心。

“是,是我们大家的朋友。”蕙心笑。

“终于不拒绝他是朋友了吧?”文珠也笑了。

“不过——要给我一点时间。”蕙心说:“从再见到现在才三天,我没有心理准备。”

“行!我再给你三天的时间,”文珠拍拍她,“以后我们可以常常来个老朋友聚会!”

“斯年哪有这么多时间?”蕙心问:“他不要替教堂工作吗?”

“还是要,可是不忙。”文珠说:“尤其他是新报到的,很多事都还没交给他。”

蕙心又沉默了,她望着窗外的海滩,仿佛在沉思。

“蕙心,文珠,怎么不过来坐?”家瑞在后面叫。

“来,我们过去,”文珠拖着蕙心,“免得那些男士们说我们小气。”

“好。”蕙心平静地走了过去。

文珠坐在家瑞旁边,她很自然就坐在斯年旁边。

很奇怪的,她的心又剧烈地跳了起来。就像当初和斯年约会时一样,既紧张又温馨。

“刚才你们在窗口说些什么?”家瑞问。

“讲等会儿烧烤的地方。”蕙心抢着说。她怕口不择言的文珠乱说话。

“等费烈夫妇来我们就开始,”文珠拍拍手,“就像六、七年前一样。”

“不可能完全一样,至少我的身份不同了。”斯年说。半垂着头不看任何人。

“但是我们还当你是斯年,人是不会变的,变的只是称呼而已!”家瑞说。

“是啊!变的只是称呼。”文珠附和着。“蕙心,你说是不是?嗯?”

蕙心迅速看斯年一眼。

“是!”她只简单地回答。

一个佣人出来,对文珠讲了两句话。文珠拍拍家瑞的手,站了起来。

“走,家瑞,我们去帮三姐的忙,”她说,“她叫我们去看看食物够不够。”

“我也去帮忙——”蕙心迅速站了起来。

“你是客人,哪轮得到你帮忙?”文珠推她坐下。“你和斯年聊聊好了!”

蕙心只好坐在那儿,神情却很不自然。

“很抱歉,我令你不安。”斯年坐在一边说。

“不,不,怎么会呢?”蕙心有点慌乱。“我只是想——女人去帮忙或许比较适合。”

“蕙心,对以前的事——我后悔自己做得太绝。”他诚恳地说:“那时自己太冲动了!”

“已是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了!”她说。

“我总觉得——很对不起你。”他说。

“我也不对,做错了很多事,而把情形弄得很僵。”她苦笑。“也许那时太年轻,不会避开一些可以避免的事。”

“你没有错,”他透一口气,“你没有理由为另一个人而改变自己。”

“不,在某些情形下是可以改变自己的。”她说。

“什么情形?”他很意外。

“一个值得珍惜的异性朋友。”她摇头。“可惜那时候我太骄傲、太自我,不明白这道理。”

“人是渐渐成长、成熟的。”他说:“没有人在小小年纪就会明白很多成人的事。”

“安慰我吗?”她看他一眼。

“安慰也不能挽回什么,”他淡淡地笑,“我讲的是真话,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这六年来我想了很多事情,悟出了许多道理,也得到许多教训。”她说。

在斯年面前,她是绝对坦白的,他们之间曾有感情,还有什么话不能讲呢?

“这也可算是一种人生的经历。”他说。

“可惜代价太大。”她无奈地。

“你——恨我?”他考虑一下,问。

“不,绝对不,”她望着他,“我只恨自己在莫名其妙的情形下伤害了你。”

“你没有伤害我,是我自己小气,钻进了牛角尖,”他感叹,“人最无药可救的就是钻进牛角尖。”

“总之——事情已经过去了,谁是谁非都不重要,”她说,“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吗?”

“当然是朋友。”斯年满洒地笑。穿着便装的他,一如当年的吸引人,一如当年那般出色。“我们应是最了解的好朋友,对不对?”

“对。”蕙心笑得很开心。“以后——我可不可以去探望你?像文珠他们一样。”

“当然。”斯年点头。“正如他们所说,除了工作之外,我的生活和普通人一样。”

“我现在说欢迎你回来,会不会太迟?”她说。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单击键盘左右键(← →)可以上下翻页

加入书签|返回书页|返回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