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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光年中的一瞬 第10页

作者:严沁

电话铃果然响起,她惊跳起来,抓起电话时声音急促,大口大口的喘气。

“哈罗,伟克,”他自报姓名。“家裹好闷,能不能让我上来看电视?”

他永远像热情开朗的大学生。

“来吧。”

三分钟,他已来到,穿着凉鞋短裤,地道美国年轻人的街坊装,非常亲切。

他一坐在电视前,好像回到自己家里般。然后拍着沙发叫:“过来,我们一起看。”但眼睛仍在电视上。

“要喝甚么?”她问。

“可有啤酒?”仍是目不转睛的对着荧光幕,十分孩子气。

把啤酒递给他,她不着痕迹的坐在电话旁。再接不到少宁电话,她会心焦至死。

便告时间,伟克终于看她一眼。“咦?你有甚么事?眼中尽是焦虑不安?”

“等长途电话,妈咪的。”她胡乱地说。

“她不打来你打去啊!等甚么?”

“美国打来便宜很多。”

“钱算甚么呢?至少可以令你安心。”

“其实我也不心急,也许妈咪不在家!”

电话铃就在这时响起来,虽然就在她身边,她仍惊跳而起,呆了三秒钟来接听。

她才“喂”一声,喉咙就梗塞了,再也发不出声。是他,是他,谢谢天,电话终于来了,一天的阴翳消散。

“对不起,昨夜到达时太累,一觉睡到现在。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少宁一口气说:“整夜都梦到你。”

她吸吸鼻子,令自己声音更自然些。看见伟克用一对好意外,好怀疑的眼光对着她。

“你——在哪裹?”

“罗马啊!你忘了?这是我第一站,今天下午飞法兰克福,再经曼谷就回来,”他似乎说得咬牙切齿。“你想我没有?嗯?你想不想我?”

她轻轻吞下一口口水,“嗯”了一声。

“怎么是“嗯”?你说,我要你说。”

“想。”她破涕而笑。他也稚气。

“恨不得立刻飞回来,又或者把你缩小,放进我衣袋;最好是把你吞进肚子,吃掉,那你就永远跟我一起了。”

“胡扯。”她喜悦。“为甚么那么快回来?不是要一星期吗?”

“跟人换班,我不想停留欧洲,我要立刻见到你,立刻。”

“不累?”

“见到你比累更重要,我年轻,不怕。”

“还是要保重。”她小心说话,到底伟克还在一边好奇地望着她。

“昨夜你去了哪襄?和谁?”

“你在哪裹打电话?飞机上的电话可打来我家吗?”不方便回答,只好反问。

“飞机在中东“巴联”机场加油,全机的人不但不许下机,连机窗都要关上,为军事理由,连照相都不许。我用小小手段走后门才能偷偷在机场打给你;你不在,当时真失望得想立刻飞回来。”

“有事?”

“是想听听你的声音。”他说得情深动人。

“下次不要这样。那个国家如违反他们的规条法律是要判死刑的。”

“为你,做甚么都值得。”这句给她的感觉不是信口开河,而是好真实,好有诚意。

她没有遇过这样的男人,一见钟情又火烧一般的狂热,她觉得自己在慢慢熔化。

“我——等你。”她说。

“你旁边有人?个方便讲话?”他惊人的敏感。“谁?阿荻?”

“不,不是。美国回来的朋友,我们住同一大厦。或者你也见过,那天在许家派对上。”她说得有点口吃。

“那个高大的男孩子?”他说:“虽然他威胁不到我,但我不允许任何男人在你身边。你记住,我的妒忌是疯狂的,会做一些我自己也意想不到的事。”

“说笑吗?”

“SERIOUS!”他认真的说,“你一定要了解我的个性,这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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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她忍不住看伟克一眼,他正望着地,益发令她尴尬。

“让他走,”少宁的语气颇严厉。“立刻!”

“讲道理,好吗?”她叫。

“我已很讲道理,这次回来我会向所有人宣布,你是我的,请大家走远些。”

“你——”她为之气结。“专制。”

“是这样的了!”他全不让步。“我爱你,我有一切专制的理由。”

她啼笑皆非。

“让他走。十分钟后,我再打电话来,”他说:“十分钟。”

说完就收线,霸道得很。

她为难的坐在那儿,怎能赶伟克走?

“韦少宁,是吗?”伟克已猜到。“你一脸孔的无奈,是否他不高兴我在?”

“没的事。我们是好朋友。”

“我可以走。但——你跟他真的开始了?“

“不,我不知道。时间太短,有点混乱,他给我很大压力。”

“像他那种走遍世界的人不该这么小气,是不是?”伟克笑。“我们讲得好清楚,兄弟姐妹。“

“别多心,他不是这意思。”她好为难。“若再有电话,我到卧室听。”

“你肯定?”他问

“放心。”她吸一口气。

做不到。无论如何没去赶伟克走,这完全违背她做人的原则。

少宁不止给她压力,还在逼她。该不该为了他一个人,失去所有朋友。

伟克是个没有城府的大男孩,放心的继续看他的电视,喝他的啤酒。

十分钟,准得不能再准,电话铃再响。

梵尔奔到卧室接听,并掩上门。

“他还在,是不是?”少宁开口就说,语气却柔和多了。“你不好意思让他走。”

“他是兄弟姐妹。”

“他叫甚么?伟克?很像他的人,英明神武,”他笑起来。“不要怪我霸道,我实在太紧张你,真的。”

“我答应等你,你该对我有信心。”

“是。是。我对自己也要有信心。”他说:“从来没试过这情形,我妒忌又全无信心,我看我中了你的降头。”

“再休息一阵,下午还要飞行。”

“不想再跟我聊天?”·

“长途电话,不要浪费。”

“这次回来,我拿一个月大假,”他很开心。“我要天天陪着你。”

“我要上班。”

“请假。我们去旅行,地中海、百慕达、巴哈马,随你选。只要远离城市、人群,只有我跟你的地方。”

她心中立刻描绘出好美丽的一幅圆画,蓝天白云沙滩,童话故事里般的白的、粉的、黄的、蓝的小洋房,其问只有他俩。

“不知道请不请到假。”她开始憧憬。

“一定要。否则辞职,我养你。”

“我不是要男人养的女人。”她立刻说。

“你不要其他男人养,绝对正确。但除我之外。我觉得得是为你而生,而活。“

“你对世界每一处的女朋友都讲这样的话?”

讲出来立刻后悔,是否太小家子气?但讲出来后很舒服。

“世界每一处的女朋友?甚么意思?”

“算我没说过。忘了它。”

“阿荻告诉你的?”他不悦。“他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我。看我的外表,他就这么说,这是极不负责的。”

“我只是开玩笑——”

“我知道是他。他甚至当面讲我。”

“可要我去机场接你?”

“可以吗?当然我希望一出闸就见到你,”他高兴起来。“不要勉强,我希望你能请到大假,我们旅行。”

“我试试看。”

“去招待你的朋友,”忽然又大方起来。“替我说声哈罗。”

她微笑着收线。这才像样嘛。

回到客厅,伟克见到她的笑容,见到她容光焕发,己猜出一切。

“原来你等韦少宁的电话,不是蚂咪。”

“也等妈咪的。他向你问好。”

“告诉他,傅伟克是谦谦君子。绝对不会夺人心头爱,而且也夺不到。”他大方坦率。

“等他回来,我替你们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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