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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爱来时 第15页

作者:严沁

“有趣?是什么?”庄岩问。

坐在那儿,他不再想进去冲凉。

“庄,别不相信,我是旁观者清。”江浪又说。

“我不明白你今天在说什么,”庄岩又好气又好笑的。“绕留弯子说话,什么旁观者清的。”

江浪凝望他一阵,他看来——是真不知道江浪的意思。

“算了,就当我没说,你进去冲凉吧!”他说。

“不,现在不想进去。”庄岩又懒洋洋的倒在躺椅上。

“庄,真要去南美?”江浪问。

“嗯——想离开香港,也不一定是南美,但总要找一个陌生的地方。”庄岩说。

“是真的了?”江浪间。

“是——香港已令我发闷!”他说。

“这话不对,我觉得全世界任何地方都比香港闷,”江浪认真的。“香港多采多姿。”

“可惜这种多采多姿不属于我。”庄岩摇头。

“并非它们不属于你,而是你抠绝它们!”江浪说:“就好象我一样。”

“哦——是这样吗?”庄岩意外。

“是,我们俩都犯了同样的毛病,征世比我们能适应,所以她快乐。”江浪说。

“她——个性与我们不同。”庄岩说。

“这与个性无关,”江浪苦笑。“我发觉现在我对全世界都有抗拒感。”

“但是我没有。”庄岩说。

“你把自己孤立起来。”江浪再说:“想想看,如果我不来香港,不住在你这儿,你是不是除了旅行,做生意外,每天都把自己留在家里,谁也不见,谁也不来往?”

庄岩沉默的想了一阵。

“我在香港是没有什么好朋友!”他说。

“朋友不会自己找上门来,要你去认识,去结交!”江浪说:“你太闭关自守。”

“我——和许多人合不来。”庄岩说。

“这是你的想法,你并没有真的试过与人相处。”江浪不同意的说。

“你跟何不是我的朋友吗?”庄岩说。

“只有我们俩——你的生活圈子太小、太狭窄,”江浪不伺意。“征世不来,我们连人都不见。”

“太多人的场合,太热闹的地方,我怕迷失了自己,”他双手无意识的挥一挥。“我会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那——很难受!”

“你太自我了,”江浪说:“你说是在找机会证实自己。肯定自己,你的野心,你做大生意都是因为这样,其实——我认为并没有这必要!”

庄岩皱皱眉头,听着,沉思着,考虑着。

“我认为你已经是个成功的人物,”江浪又说:“我相信征世也是这么想!”

“我相信你说的,不必再提何了。”庄岩笑。“我是这个样子,我知道。”

“明知故犯,怎么不设法改变自己?”江浪问。

“本性难移。”庄岩笑,“我试过,勉强自己去接近一些人,试图了解他们,但没成功,滋味也不好受,于是我放弃了,做人如此,实在划不来,于是只好再孤独走天涯!”

“孤独走天涯,谁不是呢?”江浪笑起来。“你,我们都是如此!”

“所以我们是臭味相投,合得来!”庄岩笑说。

江浪凝视他一阵,问得突然!

“我有个问题问你,你和征世相处时,到底当她是男的还是女的?或——没有感觉?”他说。

“这——刚开始时我没有感觉,只觉得她是朋友,后来——最近,我觉得迷惑。”他说实话,看得出来,他说的是实话。

“迷惑?是什么意思?”江浪好意外!

“我不知道,”庄岩耸耸肩,笑了。“真的很迷惑。尤其面对她时,我不知道为了什么!”

江浪想一想,眼中光芒慢慢凝聚,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

征世从中午开始一直工作到七点半,她报完新闻为止,在办公桌前伸伸懒腰,收拾好东西,看一眼桌上已完成的工作,她长长的透一口气,该是下班的时候了。

今天没有任何人,她打算步行回公司斜对面的家,轻松的为自己弄一顿晚餐,然后,把昨天没看完的那本英文小说结束。

今晚会有一段轻松的时间,她告诉自己。

她对几个仍在工作的男同事打过招呼,背起她的帆布袋,径自离开。

长长的走廊上没有什么人,同事大都已经走了,只有他们新闻部的时间比较迟一点,当然,楼下摄影棚里还有正在做节目的演员,但这与她无关。

瘪台的小姐跟她打招呼,她微笑着正预备迈出大门,突然觉得有人在望着她。

她回过头,看见沉默不语,坐在那儿的江浪。

“你——江浪?”她奔过去。

他似乎在这儿已坐了很久、很久了。

江浪牵扯一下嘴角,很淡又很勉强的笑一笑。

“来了很久,是不是?怎么不打电话进去找我?”她问,“你在这儿做什么?”

“等你!”他没精打采的,“你总要出来的。”

“万一我不出来呢?”她笑,“你这样岂不太傻?”

“你不是已经出来了?”他站起来。

“还没说你找我做什么?”她问。

两个人相伴往外走,有人在看他们,江浪是香烟广告的男主角,在香港的人都知道。

“没事。”他摇摇头。

“你可以打个电话叫我去石澳。”她笑。

“我来也一样。”他又摇头,“庄岩去中东了。”

“这人有做生意狂,触角无所不伸,中东的油钱他也不放过!”征世笑。

“他做生意赚钱还是其次,”他说,“他只是想用许多方法证实、肯定自己。

“怪人怪事。”她不懂。

走出公司大门,她站住了。

“去那里?”她问。

“你本来打算去那里?”江浪问。

“回家!”她耸耸肩微笑,“我没有打算外出。”

“我趣你家,方便吗?”他说。

“曾经不方便过吗?”她笑。

两人沉默的横过马路,到了斜对面她家的大厦。

“我——辞职了。”江浪忽然说。

“哦——有原因吗?”她有点意外。

“很闷,不想再做下去。”他情绪低落。

她点点头,思索一下。“那么休息一下也好,”停一停,又说:“江浪。自从我认识你之后,你很少真正的开心过,和广告片里的你差得太远了,你要想办法放开自己。”

“放开自己?”他摇摇头,“你用了很特别的字眼。”

“我用了很正确的字眼,”她说:“江浪,一个大男人,不屈被一段感情困死。”

他沉默着,直到电梯把他们送到她家门口。

“困住自己的未必是一段感情。”他说。

“哦——有这样的事?”她好意外,他那段四十八小时的感情已不再重要。

“是,我是被这问题困扰了好久,但到最近我才明白过来,”他说:“就算没有这段情,我仍然不开朗、不快乐。”

“为什么?你找到原因了吗?”她打开大门。

“也许——本质上,我就不是个快乐的人!”他说。

“本质上?”她关上大门,开了灯,“你才用了很特别的字眼呢,世界上没有人本质是不快乐的。”

“我,就是我!”他说。

“江浪,你不要这样困死自己,越来越钻牛角尖。”她为他倒一杯酒。

他叹一口气,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不是钻牛角尖,我天生如此。”他说。

“胡说,天生如此,”她不以为然,“你是不是不喜欢香港?你可以回美国。”

“我不想回去!”他矛盾的摇头,“我知道,回到美国我会更闷。”

“那怎么办呢?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助你?”她无可奈何的摊开双手。

“不用帮我,我是无可救药的!”他说。

她盯着他半晌。

“江浪,我不许你这样,”她正色说:“你的情绪低落,会影响到你身边的朋友,这样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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