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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家女人·卷一之空竹花开 第7页

作者:于佳

“老爷的考虑也是有的,只是眼前正好有个机会。”丝竹提点着,“老爷可还记得成亲那天来闹场的荆家老伯吗?他闺女可是哭着喊着要嫁进门来,否则就一死以示清白。”

抬眉低眼间,三媳妇这是在暗示……

“娶那个村姑做媳妇?”骆老爷到底还是重视门第的。

丝竹娓娓相劝:“老爷,暂不说二伯需要讨个老婆,单只是荆家那闺女为了这事要死要活的,若真是出了人命,反倒不妙。别人会说我们骆家门大槛高,有错在先,还不给人好端端的姑娘家留条活路——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听她这么一说,骆老爷才动了点心思,旁坐的几位老爷又跟着添乱,“可怎么说都是农家女,哪能进得了金子打的门?”

“我从旁打听,说那荆家女性情刚烈,这要死要活的事是做得出来的。换个想法,这样的女子于二伯怕是利多于弊吧!老爷多大的生意都做过,这点事肯定一想就明白。”

在这家里,三个孩子成天让骆老爷受气,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赞他。给丝竹这么半说半捧的,骆老爷子顿时下了决定:“这件事我做主了,就娶那荆家女儿做我二媳妇,我骆家哪能做那种无情无义的事。”老爷子还当即做出交代,“新媳妇,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你去办。”

丝竹顺着家翁的话向诸位老爷福了福,满口应道:“丝竹定不让老爷失望。”

“这么一来二去,她居然就把老爷子搞定了?”

听小财来报,骆鸢飞还有点不大敢相信,“她这么快就在这金门里头站稳了?”原以为她还需要他从旁协助的,“别不是话应了下来,事情……却办不到吧?”

小财也不信新夫人能从容应对,“那荆家闹得凶,二爷那头也不是好说话的。先不说成亲方面礼仪繁多,光只是让两头顺顺当当地点头应了这门亲事,就不容易。”

“所以我才把你派去跟着夫人啊!”小财伺候他多年,她的能耐他是知道的。有她在,他才敢放心窝在这空竹轩做他的美人图,“你回去跟夫人说,要她自己衡量着去办。再带我的话去,说这家从此就倚仗她了。”说到底,他还是顾念着她身为新媳妇的日子。

“这才几日的工夫,她根本什么都没做,三爷您就给夫人全然的信任,不怕闹出什么乱子还得您回去收拾吗?”小财不甘心地撇了撇嘴,想当初她来府里的时候也是跟了三爷好一阵子。直到独立处理了好几件生意,三爷才放任她独当一面,躲在空竹轩里求个自在。

论为商之道,她还是三爷的徒弟呢!只是三爷更爱画美人,要不然也不用娶个夫人回来管家理财。

“你来瞧瞧我新近画的这幅美人图,觉得与从前有什么不同吗?”

小财挑眉细看,“这是三爷近来画的吗?容小财大胆,美则美矣,只是好像少了点什么。”

这也正是他感到缺憾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依稀好像是成了亲之后,他这下笔之间就有所出入,“这段时间我会留在画轩,家里的事,你帮着夫人多做点。”

他要用点功,看看画技能否有所突破。

“对了,我临来之前,夫人要我问你晚上是回府吃饭还是留在空竹轩用餐。”夫人的话她是带到了,回话她也估模出一二。以三爷的脾气,回府的时候少,空竹轩倒是他最自在的天地。

丙不其然——

“你回她说,我今晚就留在这里了。”

“他今晚不回来了?”

听到小财的回话,丝竹的心情顿时低落起来。在家翁面前已经夸下海口,不会让大家失望,可是娶亲一事千头万绪,她完全模不着门路。本想晚上等鸢飞回来跟他商量着办,没想到这才成亲三日,他便留在空竹轩,夜不归宿了。

丝竹不死心地追问下去:“他还留了什么话没有?”

“没了。”

小财临走前,三爷倒是说了几句意味深长的话,小财不打算告诉新夫人,让她自己瞎琢磨呗!

这世道,断没有白捡的道理。

“他真的什么也没说……真的什么也没说……”丝竹喃喃自语,像是被法器震住的妖精,半晌不见动弹。

见她如此这般,小财的心头不由得一阵畅快——从蓝衣一跃成为金族里的青衫夫人,哪里有这么容易?

“夫人,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府里还有些账等着我去核查呢!”

“不急。”丝竹抬手放下茶盏吩咐道,“你去账房拿我和三爷成亲时的出入账单过来,再把小势叫来。”

小财领命出去,远远听丝竹跟小势吩咐,哪几件糕点、哪几件菜式、哪几件袍子,说是要带去空竹轩给三爷。

听着这话,小财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笑夫人想得再周到又如何?三爷还不是单独住在空竹轩嘛!

想要让一个人在最短的时间里如鱼得水,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她溺水的瞬间不让她有任何的依靠,凭借求生的,她倒有可能立刻学会泅水——这便是临走前三爷的交代了。

别人家的夫人用不着泅水,因为她们在丈夫的呵护下绝不会溺水,他们家这位新进门的三夫人怕是要小心行事了。

第三章酒宴寻美(1)

丝竹足足折腾了个把月,终于把荆家女娶进了门,这就改口称呼“二嫂”了,她心里反倒空落落的。

前段时间忙,常常忙到夜半三更,她才得以回房安歇。往往倒头便睡,也不觉得孤单。今夜闲下来,想那二伯房里是洞房花烛,她这进门才个把月的新媳妇却守着一室无法言喻的冷清。

扁是招呼客人就忙到打更,都这么晚了,他怎么还是走了?当真不愿见她吗?

还是她哪里做得不够、不好?

“小势,”她起身嚷了起来,“我要去空竹轩。”

匆匆忙披麾出了大门,也没要轿也没喊车,丝竹单领着小势就出去了。一步步直走到空竹轩外,她的额头已布满细汗。

手掌把轩门都快拍断了,这才有小厮前来应门。黑灯瞎火得也没认出她是谁,亏得她腿脚快,一步冲向骆鸢飞的卧房。

她熟悉那里,从前常常躲在竹子后面悄悄打量,这次却是头一遭进里边来。

他也还没睡,握着笔拧着眉沉思,满脸凝重。听见脚步声,他偏过脸迎上,见是她,复又低下头。

“你……怎么来了?”

“你不回家,我只得来了。”告诉自己要有骨气,话一出口却还是露了委屈。

他揉去手边的画纸,倒了杯茶给她,“夜凉,暖暖手吧!”

哪里可以暖手,他手边的茶都是冷的,这边的小厮都是怎么伺候的?丝竹让小势重新换了热水来,头一杯便递给了他,“晚上就不要喝茶了,热水暖暖胃,睡得也会比较舒坦。你要泡个热水脚吗?我去给你端水。”

“你别忙了。”看她忙里忙外,他反倒不自在起来,“我一个人在这里懒散惯了,一切都挺好的。你早点回去歇息吧!明早还得带着二嫂熟悉府第。”

他这是变着方子赶她走?丝竹一时动了气,“你极少回府,我只好赶来瞧瞧你,这样也不行吗?”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只是一个人在这画轩里待惯了,成亲前我也是这么过的。”他不耐烦地盯着桌上的纸笔,还想着刚才那张蹩脚的画。

自从成亲以后,他的画功就无所长进了。再往早里推算,大约从见到她那段时日起,他的技法就未曾精进,这对一个画工来说是莫大的灾难。

这段时日他每天困在这空竹轩里,画尽了心中所想,可笔下的美人依然不见神采飞扬,若照此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过了景的匠人,而非一代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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