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长,您好!”子卉职业性地伸出手,准备和正历的妈妈握手。
正历的妈妈却像个雕像般伫在那里,没有反应。
“妈,你是怎么了?苏小姐要和您握手呢。”正历低声提醒他妈妈,直接拉妈妈的手和子卉握手。
化解了刚刚尴尬的一刻,正历连忙招呼大家坐下:“苏小姐,请坐。妈,你也坐啊。”
只见正历的妈妈坐下后,老花眼镜背后那双敏锐的眼睛一直在她身上打转。
子卉心想:她一定在求证我是不是当年的苏绢惠。子卉对她的心思视而不见,神色自若、笑容可掬地直视正历的妈妈。
“董事长,您保养得真好,比我想象中还年轻。”子卉打破沉默,拿出做业务的油嘴滑舌。
“谢谢!苏小姐,你府上哪里啊?”正历的妈妈开门见山地问。
子卉心想:你问得可真直接。既然这样,我就让你冒冒冷汗吧。报仇的快感冲上了她脑际,子卉顿时兴起恶作剧的念头。
“本来住北部,后来搬了。”子卉简单地回答。
只见正历的妈妈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子卉心想:真是应了那句话平时不做亏心事,不怕夜半鬼敲门。如果当年你没做那些事,怎会在多年后的今天如此害怕?你在怕什么?怕我说出当年的真相?怕我现在连本带利拐走你惟一的儿子?还是怕我直接报复你?
“令尊、令堂是做什么的?”她继续追问。
“卖面。”子卉说完后其实很想大笑,因为她爸妈根本不是卖面的,子卉故意让所有的回答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什么学校毕业的?”正历的妈妈继续追问。
“基督书院。”子卉故意不说和正历是同一所学校的,怕正历去学校查资料,所以就随便说说。
“苏子卉是你的本名吗?”正历的妈妈眼光逼视着她。
“对啊!我从小就叫苏子卉。有什么不对吗?”子卉装傻地看着正历的妈妈。
“你可以把身份证给我看看吗?”正历的妈妈提出要求。
子卉一听到她要看身份证,心想:糟糕!身份证上名字虽然改了,可是出生日期却一模一样。子卉看到正历期待的眼神,整个身体往前倾,似乎迫不及待地等着答案揭晓。
子卉犹疑了一下,不一会儿,好像想到什么,笑出声音,爽朗地回答:“可以啊!我身份证上的照片比本人好看喔!”然后从公事包中大大方方拿出皮夹。
正历和他妈妈紧张地凑上前看。
子卉翻开皮夹,里面除了现金一万多元,什么都没有。“啊!糟糕,我前几天换新皮夹,为了赶时间,忘了把证件、信用卡、提款卡放进来。”
子卉握着小拳头,往自己的大腿轻轻一打!“我怎么这么糊涂!只记得放钱,什么都没放。还好你们提醒我,不然遇到警察临检就糟了。”
子卉看他们好像很失望,却又好像松了一口气,矛盾的情绪起伏,尽写在他们脸上。不过,子卉倒是暗中庆幸,还好那天换了新皮夹,不然,今天铁定穿帮。
“你们看,这个皮夹不错吧,我男朋友从欧洲带回来给我的。”子卉顺势把手上的名牌皮夹递给正历的妈妈看。
子卉这个刻意的举动,有炫耀,也有刺探的意味;炫耀自己再不是当年那个穷得让人看不起的小女孩,刺探是刺探正历听到她已有男朋友的反应。
“男朋友?你有男朋友了?”正历果然吃了一惊。
“嗯!”子卉明明知道他们想知道的更多,却故意不多说。
正历的妈妈看到正历失望的表情,脸上闪过一丝惊恐。
子卉视而不见正历失望的表情,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色,收回正历妈妈手上的皮夹。她看看手表,拿起公事包,起身告辞:“对不起,今天打扰很久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离开了,改天再来拜访。今天谢谢董事长、总经理的招待。”
“不必这么客气。”正历的妈妈冷冷回了这么一句。
正历本想再多留她一会儿,可是,一听到她有男朋友了,顿时也没了心情,便起身准备送子卉下楼。
一路上子卉都没开口说话,正历则是欲言又止。
子卉要正历送到门口就好了;经过一上午的会面,她感觉好像跟恶魔大战了一场,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
“曾总您请留步,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中午了,我请你吃饭。”正历没等子卉回答,便径自往前走去。
“你……”子卉看着正历往前走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感觉好熟悉。以前正历总也不等她回答,就自作主张地决定她的下一刻要做什么。可是,他也总是给她最好的,不是吗?
子卉缓缓跟在正历身后。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着,像是口味着年少的那段时光,谁也没说话。
正历突然回头看看子卉,看到子卉走路的模样,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像发现什么一样。
低头走路的子卉,一边走,一边回想着过去,一点也没发现正历正停下脚步,看着她走到他面前。
子卉把正历撞个正着。
“哇!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看前面,撞到你了。”
“你是绢惠,对不对?”正历忽然拉住子卉的肩膀。
子卉虽然被正历的问话吓了一跳,不过她还是反应很快,故意瞪大眼睛,装作听不懂。
“什么?曾总你说什么?保费的事吗?”
正历一听到子卉的回答,竟是这样商业化的答案,突然有些失望。
“绢惠不是满脑子都是钱的人,没事、没事……你跟她,唉!实在差太多了。”
子卉装作没听见,心中却很火大。两人继续往前走,子卉心中有些难过:我和绢惠差太多?是啊,虽然是同一个人,可是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温室花朵了。这些全都要拜你妈妈之赐!子卉愈走愈气,刚好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喂?我是。好、好……我知道了。”是一通无关紧要的电话,子卉却想以此为借口离开,不和正历一起用餐了。
“曾总经理!”子卉大声叫住走在前面的正历。“我的客户发生了一点事,我现在要赶过去,今天没办法一起吃饭了,改天再联络!”
子卉不等正历回答,拦了一辆计程车,坐上车子,扬长而去。
正历并没有阻止,任她消失在茫茫的车海中;因为他的心情正如海水般地暗潮汹涌,有期待,也有失落。他很高兴能认识子卉,却又对她不同于绢惠的个性矛盾不已。
子卉走了之后,正历把自己泡在电影院里,直到看完午夜场才回家。回到家时已是三更半夜了;进了门,正历打开客厅的灯,才发现妈妈坐在客厅里等他。
“手机为什么没开?”
“没电了。”
“翔翰已经告诉我你们认识的经过了。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告诉我这件事?她今天来公司干嘛?你们进展到什么程度了?”正历的妈妈噼哩啪啦问了一堆。
正历不发一语,不做任何解释。
看着不发一语的儿子,她简直气坏了!
“你是不是请那个野女人吃饭,然后带上床?”
“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正历没想到妈妈竟然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正历,妈告诉你,你刚回国、刚出社会,不知道做保险的女人都是和人上床签保单的。我一看她那副骚样,就知道她不是正经的女人。”正历妈妈一副不屑的嘴脸,恣意批评着子卉:“我看那八十一万就当作花钱消灾,我不许你再和她见面。”
“妈!你说够了没有?!”正历气得将西装外套往沙发一丢,便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