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惜玉本来一直翻着白眼,听到这时攒着拳头朝她怒目向相,眼中分明写着:她在放屁!
玄银玲也有些不太相信,“他前两天才治好了你,怎么会又来整你?你想多了吧。”
欣儿又咬着牙道:“你不信?总之我绝不会骗你的。你莫要走了,就留在这里,否则他一定会来杀死我的。”
俗话说得好呀,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好心来看这疯女人,她却一再地在他心爱的姐姐面前造谣中伤,就算是泥做的还有三分土性呢。当即走到床前,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就往床下拖,口中道:“就没见过你这样犯贱的,你怕我杀你为什么又要来跟着我?”
玄银玲没料到他会如此过火,一掌打到他肩头。谁知秦惜玉此刻身体正是虚弱,这一下直把他打得跌坐到地上。她还不解气地道:“我看你也疯了。”
看到欣儿眼中的得意之色,又想到玄银玲对他一再地误会,只觉得肺都快要炸开了。他抬手一抹嘴角的血渍,自地上爬起,怒极反笑:“是呀,是呀!我和她都是疯子,要不然怎会搞在一起。”
他在卫军里边也当了三年差了,整日里混在三教九流当中,自然学得不少粗言秽语。不过因为爱慕玄银玲的缘故,起初总是尽力忍着,不把这些粗鲁言语讲出来。现在气昏了头,哪里还管得了那许多。
这些话欣儿听了倒不觉得怎样,可玄银玲却是听不得的。秦策虽然不当官了,但秦家世代书香,况且玄银玲的亲外公还是位巡检史。好歹也算是大家出身吧?这简直是太没家教了。气不打一处来,又上前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秦惜玉虽被她打得眼冒金星,仍然不知悔改,叫道:“我说错了吗?我是看她全家都死光了没有依靠,他那男人又太不中用,才容忍她跟着的。谁晓得这疯妇一天到晚对我出言侮辱。当本少爷没脾气是吗?”
她那男人?莫非她原来是嫁过人的吗?正想问个清楚明白,谁晓得欣儿仰起头,翻起白眼大声道:“三郎也不是因为同情,而是因为你杀了我全家,心中有愧才来收留我的,不是吗?”
“你……你们……”玄银玲指着她,心想:这个也不是省油的灯。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遇着两个都这样厚脸皮的人,还真叫人无话可说。她不说,那边秦惜玉却气得额头青筋暴起,说:“果然厉害!今日就把你这婆娘甩出去,你看我有愧无愧?来人……来人……”
叫了半天,总算是把他那两个“伤兵”叫来。他指着床上那个嚣张的女人道:“你们,把她给我拖出去。”
玄银玲本来气得不知再说什么才好,但见他真要动手,又想来阻拦。可是,那几个“伤兵”也没有动,听得其中一人嗫嚅道:“拖……拖到哪里去?”
秦惜玉飞起一脚踢到那“伤兵”的上道:“还要少爷教你?拖去喂狗。”
拖去喂狗?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跳起来又去揪他襟口儿。玄银玲哪晓得秦惜玉吃过亏早就学乖了,一闪身躲了过去,还在气呼呼地道:“姐,你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招?”
“小子欠揍呢,让姐姐好好地教训教训你!”那恶婆娘又在一边鼓掌发笑。
玄银玲一下子没抓住他,头脑稍稍冷静下来,道:“简直被你们气死。怪我打你?你刚才说的是人话?莫非你以前也常常拖人去喂狗吗?”
见头儿忤在那儿发呆,几个侍卫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还是玄银玲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秦惜玉无奈地道:“没有的事。我……我只是……”
玄银玲道:“不管怎么说,她对你是有情义的。你莫忘了那天在秦淮河上是她挡在你前面替你求情,她现在都这样了你不能辜负她。”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本正经的样儿,才是他最大的苦恼。他无奈地道:“你只看到她对我有情意,难道就看不到我对你的情意吗?”
玄银玲听他当着欣儿说出口来,惊怒交加地道:“住口!”
欣儿听了眨巴着眼儿,略带些酸地道:“他喜欢你也没什么不对,你只是她的表姐。”
玄银玲更觉难堪,深深地吸口气,故作平静地道:“看来我不应该留在这里,你们两个都好自为之吧。”说完甩开欣儿的手,起身便走。
“怎么样?傻了吧!”欣儿冲秦惜玉笑骂出声。
秦惜玉连忙伸手一拉,却被玄银玲重重地打了一下,痛得他直甩手腕。
“你不要走,否则我……”
“否则你要怎样?”玄银玲听出他话中威胁的意味,攒紧拳头,柳眉一挑道。
本来是因一时气忿所讲的赌气的话,放在平时玄银玲绝对不会计较,但此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他赌起气来。她这样问法,摆明了是叫秦惜玉下不了台。
谁知那个爱添乱的人此时插嘴道:“他是说:如果你就这样走了,他就会出去杀更多的人,干更多的坏事!你只晓得他喜欢把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楚之上。但是你不晓得,他变坏了你也月兑不了干系。”
玄银玲很惊讶欣儿的怪论,“会这样?”
欣儿一拳打到被子上,笃定地道:“当然会,一定会!你明明晓得他不是个好人,做姐姐的为什么不来管着他?”
玄银玲脸刷地红了,道:“我……他那么大个人了,我哪里管得住。”
自私自利的家伙,只顾自己不管别人死活。她怒吼一声,道:“最起码在我们这些人当中,现在就数你的武功最高了。你管不了,就不能像刚才那样子揍他一顿吗?”
以为她突然良心发现来帮自己说话,结果居然去教玄银玲来揍他。气得秦惜玉牙痒痒的,“疯婆娘,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不要怎么样,只想和你一起去死!”
玄银玲见状气得跺了跺脚,转身就走。身后却传来秦惜玉的呼唤及欣儿的一声尖叫,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儿,但此时的她一心只想着赶快逃离这个地方……
非常手段
春日骄阳下,官道上,一辆乌篷车徐徐驶来,卷起一片尘幕。
玄银玲保持着两个时辰前才上马车时的姿势,垂头靠坐在篷车内。一路颠簸让她的身子酸乏得不得了,肚子也开始咕咕地叫起来,这才想起昨天晚上和那两个疯子怄气跑出来后,一到今天早上都没吃饭。
本来想回应天,在附近打听绢绢和袁六的下落,由于不辩方向南辕北辙地走了一气,现在就只得搭别人的顺风车往回走了。走了半天身后那马车的主人却没有一丝要停车小憩的意思。
快到林庄地头上了,过了林庄就快到码头了吧!饥饿难奈的她一面想着,一面准备回身换个舒服点儿的姿势。忽忆起自己事前答应绝不回头,终于忍不住向背后那人叫道:“这位大哥,我们就这样一直走吗?”
那人却道。“莫非你有近路?”
玄银玲道:“不……不是的。”
真是岂有此理!这人早上怕是吃了鹅卵石了,都不知道饿的。可是,谁让她自己糊里糊涂地走错路,又糊里糊涂地搭上这人的便车。还是忍住吧!要想叫我们玄姑娘当着陌生人说出“我肚子饿了”这样的话,便是打死她也是不成的。
不料那人忽然道:“就快到了。”
“这样快?我们出发才不过两个时辰,就有三十里了吗?”
那人语气本来一直很冷淡,此时却忽然透着喜悦道:“没有三十里,却是到了!
随后,那人叫车夫将车停到路旁,径直跳下马车与人打起招呼。原来是碰到了熟人。禁不住有些好奇,伸手将车帘子的一角掀开,探头一看,却吓得急忙把头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