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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劫难逃 第17页

作者:苏华

秦羽愣了半晌,脸上没半点表情,嘴上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采欢将秦夫人的玉手环和手绢交给他。

他紧紧握着这两件东西,豆大的眼泪答答地落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你从哪里拿到这两样东西的?”他激动的抓住她的肩膀。

“东西是古北口的件作从你母亲身上取下来的。”她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秦羽颤抖着问。

“三个月前。”

他脸色惨白,像失了魂似的不言不语。

“秦羽……你母亲要你别忘了家仇血恨,无论如何,你也要节哀顺变。”她心痛地搂住他。

“我……忍辱负重,当年富的杀手,杀吕师傅,牵连了你……这一切的一切,为的不就是要我母亲和秦家十几口老小,平平安安的回到我身边吗?现在你竟然告诉我,我母亲丧命在古北口的马贼之手……”他崩溃地狂吼,“老天爷跟我开的是什么玩笑,他们全死了,就留下我一个?为什么还留下我一个……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她心慌意乱地安抚他,“还有我,你还有我啊!”

秦羽推开她,泣血厉叱,狂奔而去。

采欢望着身心饱受摧残的他转眼消失在孤夜的芦苇丛中,她像一尊化石似的站在船上,静静守候……

叶霜走进悦宾小筑,今晚这个风花雪月、歌舞升平的场所,不知为何,却宁静得叫人感到不可思议。

“你来了。”年富转过身,将手上的一封短笺递给她,“你看看。”

接过信,她飞快地看完,诧异得说不出话来。

“烧了它。”

她忙将信笺拿到烛台上烧掉。

“秦羽的家人在古北口遇害的事,暂时不能让他知道。”年富蹙着眉头,“皇上对我们已经开始有所防范了,我们很需要他,一个忠心耿耿、死心塌地的秦羽。”

叶霜脑中一片空白,唯一控制得住秦羽的理由没有了,年家还想要他怎么样?

年富看见她闷不作声,便问:“你同情他?”

她直言不讳的说:“秦羽和我不同,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要叶霜做什么,叶霜都心甘情愿,但秦羽却是被迫效命,现在他的家人死了,应该还他自由。”

“还他自由!”年富嘲弄的一笑,“他一出去,就是朝廷追捕的通缉要犯,他有什么自由可言?还不是亡命天涯、不见天日?但若他为我年家效力,将来富贵荣华少不了他!”

叶霜无话可说。

“这段日子,多在意秦羽的一举一动,我可不希望到时功亏一篑。”他叮嘱。

“属下明白。”她心中对秦羽产生无限的同情。

“明白就好,回去吧!”

她心烦意乱的退了出去。

回到宅院,屋里一片漆黑,叶霜思忖,秦羽黄昏时出去,到现在仍然没回来,他去了哪?又去见那丫头吗?

天色微亮时,秦羽回到画舫,一夜的悲恸,使他脸色苍白,双眼布满血丝。

采欢静静地望着他,他向前一步,用尽全身的力量拥抱住她,良久后,才开口,“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对我的感情,依然不变吗?”

“我说过,我对你的爱,至死无悔。”她温柔的依偎在他怀中。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他放开采欢。

“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秦羽悲痛地说。

她着急地拦住他,“别回去,年富已经没有理由再控制你了!”

秦羽深吸一口气说:“不管年富是不是有控制我的理由,现在的我,回不了头了。”

“怎么会呢?”她神色凝重地望着他。

“我现在一走了之,年府的杀手不会放过我,李卫想抢着立功,一样不会放过我。”他的双眼望向波光邻邻的江面。

“你想怎么做?”采欢惊骇地问他,“你认命了吗?你甘心继续受年富的摆布?”

“我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他在采欢的额上印下一个别离的吻,喃喃自语的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

“为什么你现在不能告诉我?”采欢无法理解。

他放开她,凄然地笑了笑,一纵身,便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秦羽!秦羽——”

“采欢对着一大片芦苇嘶吼秦羽的名字,然而,他却这样残忍的仍下她,独自离去。

她泫然欲泣地望着天际,只见片片雪花,缓缓地飘落下来……

秦羽调整了心情,压抑住悲伤的情绪,重新回到宅院里,此时年富和叶霜正在大厅等着他。

“你一天一夜没回来,年公子正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叶霜打量着他的神情。

秦羽掩饰的笑了笑说:“在一个小酒馆里多喝了两杯。”

年富不追究这一点,只道:“太后的万寿节就快到了,我打算让你们在御膳房下手,不伤及祝寿的王公大臣,但可收到一探虚实的目的。”

“办完了这件事,是不是就能见到我母亲?”秦羽盯着年富问。

“是。”年富毫不迟疑的回答。

“我母亲的身体还好吗?我昨晚梦见她,她……全身都是血……”他强行使自己不要太过激动。

年富拍拍他的肩膀,“我能理解,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额娘的身体还好,就是不适宜像我们这样一天八百里加急的长途跋涉,我知道你挂心,特别带了一样东西给你。”

年富向叶霜使了一个眼色,叶霜立刻从一个锦盒里拿出一件月牙色的长袍。

“你母亲说你穿不惯铺子里做的衣服,这件袍子是她亲手替你缝制的。”叶霜心虚地把长袍递给他。

此刻,年富正目光凌厉的汪视着他的反应。

秦羽颤抖地接过长袍,心如万马奔腾、狂浪拍岸,然而所有的情绪,都只能转化成一个掩饰悲伤的笑容,他将脸深深地埋进衣服里,试图从中嗅出一丝母亲的气息与温暖。

年富和叶霜从大厅里走出来后,他低声对叶霜说:“如果他有异心,记住,格杀勿论!”

军机处里的大臣们都走了,只剩下弘历一个人在窗下看书。

采欢掀了帘子进来,低低的唤了一声,“四哥。”

“我在这儿等了你很久。”弘历放下手上的书,“肯来跟我谈谈秦羽的事了?”

“四哥有什么看法?”

“他现在……进退维谷。”他坦白地说。

“他没有错,他做的一切都是不得已的。”采欢为秦羽的处境感到忧心。

“叫他自首吧!做年富的杀手,最后也是难逃一死!”

采欢揣测着说:“他自首,是不是立刻就进了天牢?任人宰割?”

“刑部会审,会有公断。”

她急了,“我来找四哥,是要你法外开恩,给秦羽一条活路,他是被年羹尧父子逼的,这些四哥你都清楚,你让采宁和海格去过古北口,你见过吕隽,难道你还不清楚秦家所受的冤屈吗?”

弘历坚定的说:“所以要他出来自首,别到时候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他是一条汉子,我不要见他跟他父亲一样,一肚子的冤屈,一身的血债!”采欢为秦羽叫屈。

弘历冷笑,“他处处利用你,你还把他当成一条汉子?”

采欢见他丝毫没有法外开恩的意思,因此忿忿不平的质问:“如果秦将军当年追随的不是我阿玛,而是你皇阿玛或你们一挂儿的十三叔,你今天对秦羽还会这样就事论事,依法办理吗?”

弘历拧起眉头,一掌打碎身后的玉屏风,“宫里上上下下,能进出军机处的有几个?得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你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果让皇上听见,你不怕伤透他的心吗?”

“皇上把我阿玛软禁景山?就不怕伤了手足之情,不怕伤透太后的心?”采欢的新仇旧恨,一下子全给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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