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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勒,少根筋 第19页

作者:季洁

由旁人的角度望去,正好可以看见“腾玥格格”露出一张酡红的小脸,凑在翔韫贝勒耳边说著话。

瞬间,众侍卫吓得魂飞魄散。

众人皆明白,翔韫贝勒和腾玥格格两人都是备受圣恩荣宠的对象,他们就算有百条命也不够得罪这些皇亲贵胄的。

眨眼间,一班侍卫浑身乱抖,噗咚一声跪倒在地,一个劲地猛磕头。“奴才该死,请贝勒爷饶命、格格饶命。”

“念你们奉命行事,本爷不予以计较,都走吧!”

“是。”一眨眼的功夫,一班护卫以著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消失在眼前。

翔韫见状大大松了口气,推开寝房的门扇,扶著聂云棠进了屋。

窝在他的颈项中,鼻尖萦绕著他身上让人熟悉的淡淡墨香味,聂云棠莫名的安了心。“原来贝勒爷说谎的本事不差。”

她看著翔韫俊雅的脸庞,推翻了“百无一用是书生”的偏见。

他虽不擅武,但至少那颗装满诗书的脑子,不至腐朽到无法随机应变。

“不要有下一次了。”翔韫笑著低声说道。

就在他们以为安然过关时,翔韫正准备反手关上门扇,却突地被一股劲给挡下。

翔韫一惊,惶惶地扬声问:“谁在外头?”

“是我。”腾铎铿锵有力的语调传来,在两人都来不及回神之际,他轻而易举地推门而入。

“大……大哥。”因为使不上力气,顾不得腾铎怎么看,她只能贴著翔韫。

腾铎手落在腰间的配剑,气定神闲地瞥了两人一眼才道:“府里闯了贼。”

“难怪那班护卫嚷著要搜寝房。”翔韫佯装震惊地开口,十分配合地与她做出蜜里调油、半刻也不愿分开的模样。

腾铎因翔韫的话,脸色瞬间变得极端苍白,但仅片刻,阴霾的眸色恢复,他突转了话题。“你们毕竟还没成亲,窝在房里也该有个限度。”

他模样认真地说著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惹得两人同时赧红了脸。

“大哥,我们没有……”

“我一会儿就走。”

腾铎瞅著两人好一会儿,幽邃的黑眸里揉著复杂难解的光芒,与他平静的表情形成强烈对比。

好半晌,腾铎打破屋内过份沉寂的气氛。“你们……还打算骗我多久?”

蓦地,聂云棠因为他的话,全身冻结,任由一股不安占据她所有思绪。

翔韫无奈地耸肩,沉吟了会儿才道:“我知道骗不了你多久。”

其实几个月前,他与腾铎同时发现了“腾玥”的异样,当时腾铎正奉旨要前往山东,于是腾铎将这个调查的重任托予翔韫。

由他与“腾玥”相处的点滴,举凡有异之处,全被他列入调查的对象,最后他私自拦截掉探子回传的所有情报,不让腾铎知情。

腾铎深敛的眸底藏著难解的幽光,费了番劲儿才挤出话来。“你出卖我?”

“我只是不想让悲剧发生。”翔韫稳下心中波澜,忽地收起笑容正声道。

“悲剧已经发生了。”一想起腾玥及眼前的冒牌货,腾铎那双锐利的鹰眸透著阴鸷。

聂云棠错愕地望著两人,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又或者是震撼太深,她巍颤颤地几乎要站不住脚。

原来打从一开始,众人的意图便不单纯,偏偏她傻得任人玩弄于股掌而不自觉。一时间,她竟觉得眼前的一切荒谬得可笑。

思绪浮动间,腾铎出掌,五指忽地紧扣住聂云棠的脖子。“腾玥在哪里?”

“你杀了我吧!”眼底映入腾铎那比刀还利的眼神,聂云棠那张雪容惨白得毫无血色。

思及无辜的腾玥,冷静荡然无存,腾铎眸底窜著残戾的愤怒火焰,毫不犹豫地加重了落在她颈上的力道。“我会!”

聂云棠紧闭著眼睛,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腾铎无情的眼神,震得她心痛得要碎了。

曾经,当腾铎温柔地对著她笑时,自小渴望亲情的她还傻傻地以为,自己真的多了一个哥哥……

但现下足以证明,她只是“腾玥格格”的膺品,一旦被揭穿了……什么都不是了。

呼吸愈来愈困难,她无力挣扎也不想挣扎……

翔韫看著聂云棠痛苦涣散的眼神,那逼近疯狂的感觉突地席卷全身。

她怎么可以不反抗?怎么可以不为了他,而珍惜自己?

为她说不出的气恼在胸中捣著,翔韫再也隐忍不住地朝著腾铎大吼。“住手!她是你妹妹!”

腾铎闻言,背脊陡冷地迅速回头。

“胡说,她是冒牌的。”

一颗心为聂云棠揪得难受,他为之气结地敞明著。“她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光她耳上的白玉蝴蝶就足以证明一切了。”

腾铎愕然望向聂云棠,眸底像要迸出噬人火光,突地,他眸光一黯,注意到她耳上的白玉蝴蝶耳饰。

那熟悉的耳饰将腾铎带回儿时的回忆里──

“阿玛!这耳饰好漂亮,像两只会飞的蝴蝶。”

四片白玉堞翼被数条银绞线嵌在一轴勾环上,风一扬起,蝶翼及下方的流苏饰珠便会随之转动,似白蝶扑花。

让他印象深刻的是,白玉蝶翼上还刻著满文的“豫”字。

他拿起白玉蝴蝶耳饰,天真地道:“这一定是阿玛要送给额娘的吧……”

当时阿玛笑了笑,好半晌才道:“是送给最心爱的女子……”

蓦地,腾铎落在聂云棠颈上的手,不自觉松了松。

他倒抽了口凉气,如浪涛一般的情感已无法抑制。

这一刻他才想起,阿玛那句模拟两可的话。之后他并未看过额娘戴上这白玉蝴蝶耳饰。

虽然他知道,阿玛风流成性、风评并不好,但他一直以为,那白玉蝴蝶耳饰是额娘太过珍惜,所以细心收藏著。

没想到,阿玛把那只白玉蝴蝶耳饰送给最心爱的女子,而如今,这一个流落在外的至亲骨血,竟要回到王府中进行复仇之计?

这一切太复杂,紊乱得让他无法理清一切。

不止腾铎,连聂云棠也被突如其来的一连串打击,绞得她元气耗尽,一个气血攻心下,她再也承受不住地倒在翔韫怀里。

腾铎冷冷看著他的“妹妹”,任心头那一种莫知能解的激情,在胸口反覆激荡著。

翔韫深吸口气,强自镇定地开口。“如果你不愿帮她差大夫,就等我帮她包扎完,再给你一个交代。”

***

聂云棠没有昏睡很久,待她醒来后,映入眼底的是翔韫坐在榻边的身影,以及忧心忡忡的眼神。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身世?”

他无力的扬了扬唇角,颤著嗓问道:“刚刚腾铎掐住你的那一刻,你心中没有我,是吧?”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等你伤好了再说。”

他不容抗拒地开口道:“来,让我瞧瞧你的伤口。”

“我没事。”所有强撑的紧绷情绪褪下,她不顾肩上蚀心的痛,面色惨澹地推拒著。

翔韫拧起俊眉,神色一沉地恼怒开口。“都这时候了,你还发什么倔?”

“你不会想看的。”她淡然道。静下心来才感觉到血仍持续渗出,蜿蜒而下的血渍,把翔韫的上衣染得一片触目惊心。

“很痛吧!”翔韫对她的话恍若未闻,直想伸手去看她的伤口,却被她一把抓住。

“韫哥哥,真的不碍事。”她咬著软唇,眉心透著股淡淡的倔强意味。

触到她冰凉的指尖,翔韫心一痛,知道她伤得极重,难过地哑声道:“你流了好多血……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偏偏这种情况下又不能传大夫,他眉峰成峦,下一瞬便急著在她房里寻出金创药及干净的白棉布。

“我自己可以处理。”她抿了抿唇,勉强撑起身子,双眸中闪过一丝冷冷的凄然。“向来是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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