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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妻千千日(下) 第2页

作者:绿光

“对了,二哥,今日就宿在这儿吧。”宇文修指着站在下头的海靛,道:“他是淮州富商,人称场?,他出借他的宅院让咱们住几宿,二哥就和薛知府、两位工部郎中暂时宿在这儿。”

海靛听他说人称场?,顿觉双脚一软,险些跪了下去。

“既是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宇文信勾弯唇笑道。

海靛深深作了揖,赶忙差人再备一座院子和几间上房,再走到两人面前问:“天色快暗了,不知道王爷和二殿下是否要用膳了?”

“二哥,一道用吧。”

宇文信点了点头,海靛在前带路,一行人便移驾到一座搭在九曲桥上的八角亭里,祝心琏看着这犹如白玉砌成的九曲桥,自然而然地想像这桥到底是如何搭建的。

她初来乍到,满脑子想整治水患,压根没仔细看过这座宅子,如今仔细打量,发现宅子处处用心,工法极为细致。

“三弟,在这儿用膳,湿气不会太重?”宇文信轻声问道。

“还行吧。”

“淮州湿热,三弟可还堪得住?”宇文信难掩担忧地问。

“是湿热了点,但和那些身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相比,我这个闲散王爷不过是张张嘴,其他事自有人张罗着,没干什么重活,也不至于娇弱得连这点天候都扛不住。”

听宇文修这么说,祝心琏才想起,是呀,淮州要比京城还要热,空气中带了股闷,就算入夜,那股暑气怎么也散不去。

可这人昨晚是抱着她睡,睡得她满身汗,怎么他还抱得那么牢?

他那么苦夏的人,怎么受得了?

“再者,我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还有她在。”宇文修说着,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霎时,祝心琏羞红了脸,想把他推开,又觉得太不给他面子,不推开嘛……他这举措能见人吗?

这人怎么人前人后都一样,一逮着机会就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弟妹是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有她在,我放心多了。”宇文信笑意温煦里藏着些许感慨,彷佛拿谁与谁比较似的。

宇文修只是回以一笑,没再多说什么,待他们进了亭内,刚好菜也上得差不多,几个人依序入坐,祝心琏本是要站在他身后替他布菜,哪知他硬是将她拉到身旁落坐,她有些抗拒,他却是不容置喙。

要知道,她是个姑娘家本就不该与男人同席用膳,更何况她还只是个侧妃,根本就没有资格坐在这儿。

“淮州临河,最不缺的就是水产,今日上桌的全都是淮州特有的河鲜,保证绝对是京城吃不到的,各位大人尝尝。”海靛话落,使了个眼色,来了两个丫鬟,动作俐落地开始剥着蟹壳。

“就快要入秋了,咱们淮州的河蟹最是肥美,要是再过两个月就能尝到鲜甜的蟹膏,届时还请各位大人赏脸,让小的作东设宴。”

看着那头还在剥蟹,祝心琏便夹了两只白虾入盘,三两下便剥好壳搁到宇文修面前。

宇文修有些诧异,可眸底眉梢皆是遮掩不了的喜悦,凑近她,抓住她刚剥好的第二只虾,低声道:“喂我。”

祝心琏瞪着他,觉得这个人的脸皮实在是厚得不像话。他的眼睛长得那么漂亮那么大,难道就没看见满桌都是人吗?

喂他?能看吗?像话吗?

可偏偏他却是一副只要她不肯喂,他就不放手的坚决模样,根本是要逼死她。

两害相权取其轻,最终祝心琏只能在心里悲泣,表面若无其事地当着大伙的面,把她手中的虾塞进他的嘴里。

可这人恶劣得紧,竟在她喂食的当下还舌忝了她的指,吓得她赶紧抽回,抽出手巾不断地擦拭,却抹不去他舌尖残留的触感。

“甜。”宇文修满意极了。

一伙人皆将他的行迳看在眼里,却没半个人会说他不是,海靛和海青更是再次确认,往后要是不慎闹出什么事,找侧妃救命就对了。

祝心琏羞恼地瞪着他,要不是在场人太多,她真的会不管不顾离席。

适巧,剥好的河蟹正好逐一端上桌,大伙忙吃忙喝的,一个个视线都不敢往这头递。

偏偏宇文信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月兑口道:“原来三弟当初请求赐婚,当真是上心了。”

“确实是上心了。”宇文修大言不惭地道。

祝心琏也正在忙吃忙喝中,可眉头却微微皱起,不懂他为何要说谎。

上心什么啊?那时他们才见过一次面,且他待她虽好,但只是生疏又客气的好。

“……既是如此,该是迎为正妃才是。”

这话当真踩中宇文修的痛脚,当初他要是知道有一天他会对她上心,又怎会只纳她为侧妃?

不过宇文修自然不会在这时候说真心话,只是无奈地道:“我无功在身,岂能像当年二哥有功在身,向父皇请婚迎娶二嫂?如今的我,不过是闲散王爷,不敢要求太多。”

“胡思乱想,父皇最看重的便是你,只要是你开口,岂有不允的道理?”宇文信低斥了声,可脸上依旧带着温煦笑意。

宇文修只是浅浅逸笑,没再多说什么。

坐在身旁的祝心琏这时倒是品出一点端倪了,看来真的就像爹说的,生在皇家的男人是没有真正的手足之情的,连个能说真话的人都没有。

不过,似乎跟是不是生在皇家无关,说穿了,世间上的人也常是如此,不过是亲缘较薄罢了。

她胡乱想着,瞥见他又开始往她盘里加菜,她小声地咂着嘴警告,岂料压根没吓阻作用,他反而夹得更多……她不由抬眼望去,本是想狠狠瞪他,要他收敛点,岂料却对上他笑得异常温柔的眉眼,像阵和煦春风刮进她的心里,令她抿了抿唇,算了,难得瞧他笑得开心,她大人大量不跟他计较。

于是,她再度埋头苦吃,可谁知道又扒了两口,菜又夹来了,硬是堆成小山。

祝心琏瞪着那盘小山,心想,他再笑得多温柔都没用,该警告时,她还是不会客气。

正准备骂人,却见他那双总是冷郁的眸笑如弯月,深邃如潭,映出的是她的身影,彷佛他的眸底只盛装得下她一人。

她莫名的感到羞涩,已经翻到舌尖的话,终究还是叫她咽下去。

算了,要是吃撑了,一会多走两步消食便罢。

深呼吸一口,她准备赶紧吃完赶紧离开,不让他再有机会堆菜,可是她才拿起筷子,就想骂太过分了,他竟把他自己的盘子也推了过来,那上头是满满的、满满的一堆菜啊!

“你够了喔!”祝心琏不爽了,握筷的手怒拍桌面。

对面几个官员吓得面面相觑,无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回应他们的却是宇文修的放声大笑,众人莫不瞪大眼,宇文信更是难以置信极了,至于海青和海靛更加奠定祝心琏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很好笑吗?”她怒声质问。

她向来不轻易发怒,因为她知道生气解决不了问题,可问题是,她真的觉得他是故意惹恼她的,听!笑得那么张狂那么大声,像是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乐!

“挺好笑的。”宇文修像是被点中笑穴,怎么也停不住笑。

祝心琏觉得脑子里有根筋气断了,动手就要揍他,他却像是早猜到她的下一步,快一步起身,她气得追过去,但他腿长跑得快,像逗她似的总快她半步,令她感觉能抓到,却又抓不着人。

最后,祝心琏使劲加快步伐,硬是抓住他的衣角。

“唉呀,我腿疼。”宇文修不要脸地使出苦肉计,抱着腿低低哀叫。

“不,我觉得你是皮痒,欠抓!”

“你当人家妻子的可以打相公吗?”宇文修眼见她出拳,眼明手快地抓住她,上次被打的痕迹好几个时辰才不见,他可不想再挂着彩还要骗人说是蚊子叮的,丢人。

“你当人家相公的欺负妻子,很有趣吗?”他可以欺负她,她却不能反击?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有趣。”他由衷道。

“你!”右手被抓,她出左拳,却还是被抓个稳稳的,气得她抬腿就踹。

宇文修吓了跳,将她的双手交叉在胸前,再将她反抱入怀,“你在踢哪?咱们还没圆房,你打算让我绝后?”

祝心琏羞红脸,想起他强迫她做过的一些恶事,张口就往他的手背一啃。

宇文修当蚊子叮,由着她,附在她耳边低声喃着,“今晚圆房可好?”

祝心琏羞得啃得更大力。

他的嗓音更低哑了几分,道:“就这么说定了。”

“我没答应。”

“你应允了,还押了私印的。”他握起拳,让她瞧瞧她刻在他手背上的牙印。

祝心琏满脸通红,觉得遇到一个不讲理的无赖,可偏偏这个人是她的相公……

“走,回去吃饭,多吃点,晚上才有体力。”

“我不要吃了,丢死人了。”她抬眼望去,发现一整桌的人都在瞧他俩,彷佛将他们刚才的行径对话都瞧得一清二楚。

“行,咱们回房吃。”他干脆将她一把抱起。“场?,麻烦你再备一桌菜。”

“王爷别这么唤小的,小的马上差人准备。”一听场?两字,海靛就觉得腿都软了。

宇文修把人掳走,亭内的人窃窃私语着,唯有宇文信含笑的目光满是杀意。

第十章  迟来的洞房花烛(1)

治水工程在祝心琏和宇文修的主持之下快速地进行着,山壁凿栈孔的凿栈孔,挖沟渠的挖沟渠,筑堤防的筑堤防,千余人散布在河岸边上,有条不紊,各司其职。

整个河岸边,人潮涌动却井井有条。

艳阳下,宇文信微眯着眼,看着井然有序的工人,月兑口问:“这些人看起来倒不像是僻远小村的村民。”

“是吗?”

“俨然像是纪律分明的民兵。”宇文信笑道。

宇文修不禁失笑。“二哥这些话太抬举他们,他们不过是淮阴河沿岸的村民罢了,说穿了,有些本就是泥瓦匠,有些则是我特地找来教导他们的,如此一来,才能加紧赶工,否则谁都算不来雨季何时会再侵袭。”

南方的雨季极长,从夏至秋都可能降下大雨,如今已是夏末,可谁也不能保证倾盆大雨何时会再出现。

“原来如此。”宇文信轻点着头,看向河岸边正在指挥筑堤防的小小人影,嘴角扬起意味不明的笑意。“三弟妹可真是不可貌相,一个小姑娘竟懂这么多。”

过了几日发现祝心琏才是河岸边指挥若定的大将,叫他惊诧不已。

“那是我教得好。”宇文修大言不惭地道。“前些日,我从祝西临那里取回昭廷多年前寄放在他那儿的手稿,里头正好有一法可试,我那侧妃正爱玩得紧,我便由着她去了。”

宇文信眉头微扬,压低声响道:“难不成三弟请父皇赐婚,为的是昭廷的手稿?”

昭廷是何许人也,宇文信岂会不知?他不只知道,更清楚当年宇文修、昭廷和祝西临三人极为交好。

那年,他的三弟正是意气风发之时,行事从不藏着掖着,三人老是聚在一块,谁会不知道他们交好。

“……也可以这么说吧。”确实有一部分是如此。

“难怪,我就说了,你怎能允许她在一群男人里走动。”

宇文修笑而不答,但笑意有点僵。

他哪里允许了?不过是那天稍稍玩过火,她就翻脸不理他……都几天了,到底得有多小心眼,才能如此漠视他,竟连晚上都不陪他睡!

许是他待她太好,才令她拿乔,也许他该告诉她,他最讨厌任性的女人,在他面前使小性子是没用的。

“我听薛知府提及三弟妹与薛劲似乎是青梅竹马,也莫怪他们走得这么近,从我这儿瞧去,两人确实是般配得很,年纪相近,谈笑自然。”宇文信说着,还以眼神示意他望去。

宇文修哼笑了声,压根不想瞧,可他的视线也不知怎地,不小心挪了过去,就见薛劲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竟哈哈大笑,露出一口编贝,压根不知道遮掩,压根不端庄贤淑……有什么好笑的!

宇文修闷得紧,因为她从没在他面前笑得如此肆无忌惮。

“如果不是三弟从中横插一脚,说不准这两人是郎有情妹有意呢。”宇文信语气颇遗憾。

宇文修笑得更卖力了,郎有情妹有意……什么玩意儿?她都嫁人了!抛下相公不理不睬,迳自和其他男人打情骂俏,真以为他不会动怒!

今晚,他得让她背好三从四德不可!

“王爷,火药调配好了。”海青走近,在他身后低声道。

宇文修深吸口气,保持迷人笑意,对着宇文信道:“二哥随意,我先到岸边走走。”

宇文信摆了摆手,带着自个儿的随从朝另一头走去。

宇文修目光如炬,笔直朝祝心琏而去,眼见她的灿笑在瞥见他时瞬间收拾得连点渣都不肯给他,他窝在心里的那把火顿时喷发。

“见着人了,不知道要问安?”他沉声道。

祝心琏抿了抿唇,还是规规矩矩地朝他福身,嗓音平板地道:“王爷安好。”

一旁的薛劲也赶忙作揖,可是打一开始宇文修就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彷佛他根本不存在似的,瞧宇文修似乎有些话想说,便很知趣地走到一旁。

宇文修见她那张冷冰冰的脸,不知怎地,满腔怒火就消减了大半,原本在脑海中演练过霸气十足的词句瞬间也忘了大半。

“呃……火药调配好了,你要不要瞧瞧?”最终,他只能很弱很弱地提出一个具有和好意味的邀请。

“不用。”祝心琏别开脸,瞧也不瞧他一眼。

宇文修吸了口气,不敢相信他都把梯子递过去了,她还不下来!

看样子,他得让她知道,一个妻子是不能有脾气的!

“祝心琏……”话到一半,瞥见她冷若冰霜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他满脑子教导的话语竟成了——“上次,我不是跟你说,火药研磨粗细与炸开威力不同,你……不想瞧瞧这次的火药吗?”

话一出口时,就连他都不能理解为何自己如此卑微,如此委屈,彷佛多惧怕她不睬他。

“不用,你说的我都记得,如何调配我也记得。”她再转开脸,这次只留一只玉白的耳朵给他。

所以她现在是过河拆桥,见他没利用价值,连哄他都不肯了!

“你这什么态度?我好声好气与你说话,你竟背对着我?”这口气,他是真的吞不下去,对比她对待薛劲的态度,他觉得自己悲凉极了。

“如果王爷不喜欢妾身的态度,王爷不见便是。”祝心琏这次是真的只给背影。

她不是在闹脾气,实在是他太过分,只要一瞧见他的脸,她就会想起他对她做的乱七八糟事……太过分,真的太过分!大白天的,竟把她关在房里上下其手,这次她绝不原谅他!

宇文修咬牙,几乎被她气笑,“你就不怕本王降罪?”真以为他会一直容许她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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