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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宠圆圆(上) 第10页

作者:季可蔷

“我知道的,可是大娘,我心里真的没想要大少爷回报什么,他也不会在这村里停留太久的,也许……过两日就离开了。”话说到此,汤圆心头不觉一阵阵地刺痛。

丁大娘见她神色黯淡,一时也不知如何劝慰,暗自叹息。

两人说着话,情绪都有些激动,就没分神注意到有人躲在一棵大树后,将这番对话都听入了耳里,待两人离去,才从树后转出来,啧啧作声,嘴角扯开一抹嘲讽的笑。

“哎哟,这可真是个大消息,得去跟我里正嫂子说一声才行,她正愁抓不到这丫头的把柄呢!”

她喃喃自语,细小的眼睛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扭腰而去。

“什么?你说那丫头家里窝藏了一个野男人?”

接到娘家弟媳妇亲自前来报讯,李婶不禁又惊又喜,原本打算揉面团的,这下也放手了,拉着弟媳妇坐下来喝茶说闲话。

李婶弟媳边嗑着瓜子边笑,一脸尖酸刻薄。“我说呢,这汤圆丫头自己条件也没说多好,还敢看不上林家老么,原来早就勾上别的男人了,听说对方还是个有身分的,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呸!就凭那不识抬举的丫头?”想到自己屡屡劝诫长子,自家儿子反过来责怪她这个做娘的不该去骚扰人家,李婶就满肚子火。“天生的野鸭命,还敢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

李婶弟媳自然也看出这嫂子气不平,立刻知情识趣地火上加油。“咱们这村里可容不得这样伤风败俗的荡妇,本来就觉得这丫头的来历很可疑了,我看不如趁此机会将她赶出桃花村去,嫂子你也不怕你家大郎被勾引了。

“说得是,得想办法将这事闹大才行。”李婶转念一想,心中有了计较,示意弟媳妇凑过耳朵来。“你明日就去寻那林家老么递个话……”

见邢晖吃完了一碟栗子糕还不够,下午又要了一碟,汤圆便知这道点心还是很合他的心意的,也证明了自己做糕点的手艺并未退步,于是隔天她去码头卖包子豆浆时,也顺便多做了一大食盒的栗子糕与豆沙馅饼。

邢晖原以为那些糕点起码能有两三碟留给自己,却没想到她全提了出去卖,顿时有些心堵,在屋子里闷了半天,晌午过后就独自来到后院绕着圈,权当是散步。

正仰头望着远方山峦的棱线出神,头顶蓦地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他心知肚明,淡淡扬嗓。

“出来吧!”

回应他的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叫你滚出来,没听见吗?”

语气稍稍严厉一些,那躲在树梢的影子便一跃而下,一个身穿玄色劲装的青年半跪在地,恭敬地行礼。

“属下拜见爷。”

“起来吧。”

“是。”一张有棱有角、刚劲瘦削的脸孔扬起,分明是极有男子气概的容貌,望向邢晖的眼神却如同孩童般满是孺慕。“爷,子勤总算找到您了。”

邢晖听出他微带哽咽,心中暗叹,神情故作冷淡。“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

“就这一、两天。”其实已经偷偷跟了好几天了,但他不敢说,只含糊道。

邢晖也不知有没有被他糊弄过,淡淡横他一眼。“前天该不会就是你弄倒了人家的屋子吧?”

呃,他就只是贪图便捷,想着用轻功踩过屋顶行进速度会快一些,哪知那片破屋顶那么不经踩。

子勤讷讷地模了模头。“爷,您如何猜到的?”

他还能猜不到吗?他身边最莽撞的护卫就是子勤这家伙,可他想,最挂念自己的应该也是子勤。

这些年来,名义上他是圣上最信重的左相大人,与右相在朝堂上分庭抗礼,但其实他很清楚那个窜位登基的皇帝不可能真的将自己当成心月复,总有一天,当自己没了稳定朝廷与民心的利用价值,等着他与邢氏一族的只会是满门抄斩的死路。

与其到了那天连累家族,不如他早点自行了断。

于是他刻意利用圣上赐婚的机会,抗旨不遵,并自请去河道治水,将功赎罪,接下来自然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成功诈死月兑逃后,他却没跟这群追随自己多年的亲信联络,反倒是自己一个人躲了起来,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

想来他们这段时日必是忧心如焚,翻天覆地只为寻找他的下落,尤其是眼前最傻乎乎的这一位。

一念及此,邢晖心一软,脸色稍见缓和。“带了银子吗?”

“呃。”子勤愣了愣,犹豫地从怀里的荷包里掏出几个碎银和几个铜板。“就剩这些了,爷,要是您缺钱的话,还是我去想办法……”

“不用了。”邢晖一口回绝。

见主子一副厌世脸,子勤急得都要冒汗了。“爷,您身上连点值钱的东西都不带,这段日子过得穷困潦倒的,别是故意糟蹋自己吧?您迟早有一天得回京城的,不可能一直躲在这种乡下地方——”

“谁说我要回去了?”邢晖淡淡打断。

“爷!难不成您真的要放弃一切?属下知道自己办事不力,迟迟未能找到二皇孙的下落,可是……”

提起二皇孙,邢晖目光陡然黯淡,那是太子唯一留下的血脉,他却没能保得住,也不知如今流落何方,是活着还是早已离世。

“都过了三年,找不到也罢,许是天意如此。”

“爷?”子勤惊愕地瞪大眼。

“我不想再争了。”一字一句,尽是看透世情的沧桑。就算如今坐在金凿殿上的那人德不配位又如何?干他何事?这天下与苍生,他是无力也无心去管了。

“爷……”

“你走吧,莫再来烦我。”语落,邢晖侧过头去。

第五章  同居被发现(2)

子勤看着那曾经意气风发,此刻却显得颓然落寞的身影,心中一紧,知道自己劝不动主子,只能黯然应道。“好吧,那属下先告退。”

“等等。”邢晖忽然喊。

子勤一喜,以为主子改变主意了,哪知他却是摘下自己指间的玉扳指递给他。“将你身上的银子赔给那户人家,这个你拿去庆丰票号,认物不认人,兑三万两的银票出来。”

三万两!子勤瞪着掌心上的墨色玉扳指,突然觉得自己接了个烫手山芋。

“拿了银票以后,均分给其他人。”邢晖淡声吩咐。“劝大家都找个好山好水的地方退隐,娶个老婆,生几个孩子,过岁月静好的日子……顺便也替我转告他们,此后主从之间,恩断义绝,见面就当不识,各自安好。”

“爷!”子勤又惊又痛。

“对了,别忘了多兑个两百两给我。”

“嗄?”

邢晖白他一眼。“我在人家家里吃住,不得交点费用吗?”确实不能白吃白喝,这可不是爷的作风。

子勤用力点头,还想劝主子几句,邢晖却已转身进了屋里。

“去吧,我累了。”语落,邢晖关上了门。

子勤无奈地瞪着紧闭的门扉,暗恨自己嘴笨,没法说服主子,看来只能去把其他人找齐,从长计议了。

一念及此,子勤一个提气,轻巧地跃上屋顶,却没立刻离去,而是耐心地等着,一个时辰后,终于看见一个推着独轮车的女子踽踽独行而来。

是那位叫汤圆的姑娘。子勤不禁欣喜。

这两日他都看见了,爷向来对谁都不假辞色的,在外流浪的这段时日更可以说是自我放逐,连他们这群最心月复的手下都不许跟着,对所有人事物都看得极淡,甚至连活下去的意愿都没有,可遇上这位姑娘后,不仅有胃口吃东西了,还有精神与她斗嘴。

子勤默默看着汤圆推开前院的篱笆门,将独轮车放在前院,一进主屋,就朝气蓬勃地喊着。

“大少爷,我回来了!我给您炖的鸡汤您喝了没?我买了条鱼,晚上我们煮红烧鱼、再煎个南瓜饼好不好?”

“……你那栗子糕跟豆沙馅饼都卖完了?”

“嗯,都卖完了!您不晓得,今儿生意可好着呢,客人都要我以后多做点糕点去卖,还说我做多少,他们就能买多少呢,嘻嘻。”

“大少爷,您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不高兴啊?”

“我干么不高兴?”

“看您这脸色,就不像高兴呀。”

子勤趴在屋顶,偷听屋内交谈的声音,就算只是说些日常琐事,但他仍能从爷的话里听出一丝许久不见的人味来。

他有些放心了,在心里低喃着:姑娘,我们爷就暂且托付给你了,盼你能令他重新振作起来,只要他愿意,不怕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咳、咳!”屋里忽然传来重重的咳嗽声。

子勤一惊,爷莫不是发现他躲在上头了?

他不敢再耍赖,提气一跃,上了院子里那棵枝叶繁茂的枣树,还未来得及施展轻功离开,就见一位流里流气的年轻男子往这间破旧的土胚屋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探头探脑的中年大婶。

这是在做什么?子勤模不着头脑,只见那一脸笑眉笑眼、显得有几分轻浮的男子一来到院墙外,就扯开了嗓门嚷嚷。

“唷呵,有没有人在呢?汤圆小娘子可是住在这儿?是我林得胜啊!”

子勤一震,顿时屏住了气息,趴在树上一动也不动。

屋里,汤圆与邢晖自是也听见了男子的喊声,汤圆莫名其妙,邢晖亦是脸色一沉。

汤圆见他脸色不好看,连忙低声说道:“大少爷,您留在屋里莫让人发现了,我出去瞧瞧。”

推着男人进了里间后,汤圆这才整了整衣裳,迎了出去。

破旧的木头院门打开,林得胜就见一个小娘子盈盈走了岀来,穿一袭家常的荆钗布裙,用碎花头巾包住了秀发,只觉眼前一亮。

这小娘子长得不赖啊,身材亭亭玉立的,虽说不上是个天香国色,倒也有点清秀佳人的韵味。

不过奇怪了,他记得媒人婆说她五官倒是好的,只是半边脸颊有那么一点点青斑,可他如今细细打量着,哪里来的斑疤啊?肤色是不怎么显白,但农村姑娘本来就大多需要在户外劳动,哪个又能真养得如大家闺秀一般金娇玉贵?所以她这呈现淡淡麦色的脸蛋,再透出一抹红晕,反倒显得更健康自然。

挺好看的呀!

林得胜打量着,越看越是满意,越觉得自己今日确实没白来一趟,否则就白白错过一个能赚钱养家,长得又耐看的好媳妇了。

汤圆见来人是自己素不相识的男子,颇觉疑惑,又见他一双眼睛简直像是黏在自己身上拔不下来,又不免有些厌恶,只得冷着脸,尽量保持礼貌的口吻。

“这位大哥,请问你是哪位?”

林得胜一笑,迳自推开了门就走了进来。“哎唷,你这声叫得可真好,不过前面加个『大』字可就生疏了,不如以后就直接喊我『哥』,『哥』保证,一定会好好疼惜你的。”

眼看这人大剌剌地进了自家院子里,又满口轻薄,汤圆秀眉一拢,往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

“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就行了啊!我说汤圆妹子,你可长得真好看啊。”

她长得好看?汤圆愕然,见这轻浮男子盯着自己的眼神越发显得色眯眯的,忽地一凛,右手直觉抚上自己脸颊。

糟了!她方才回家太高兴了,不想大少爷嫌自己脸上难看,急急忙忙就梳洗了一番,现下这张脸干干净净的,平日的伪装都不见了。

“你想做什么?”她提起了十二万分的戒备。

“妹子莫怕,哥就是想来看看我未过门的娘子。”

“谁是你娘子?”

“就是你啊!难道你们李婶没跟你说过吗?她可是为你我牵了一门好亲事。”

所以他就是里正娘子想说给她的那个林家的老么?

弄清来人的身分,汤圆反而冷静了下来,语气慎重。“我已经跟李婶说清楚了,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林得胜闻言,脸色一变。“怎么?你这意思是嫌弃哥我长得不够俊,还是家里田地不够多?”

“自古男婚女嫁虽然凭的是媒妁之言,但也得你情我愿,就当是我和你们林家没缘分吧。”

语落,汤圆做个手势,就要请人离开,林得胜原本就是来找碴的,被她这么一赶,整个人顿时心头火起,犹如炮弹般炸开。

“你这死丫头,哥给你几分颜色,你还就真开起染坊来了啊!你别以为哥有多希罕你,也不看看你如今都是个老姑娘了,长得又不是多好看,听说腿脚还有些小毛病,要不是我娘说你力气大好生养,能帮家里种田,又有一手做包子的好手艺,将来就算分家了,你也能卖包子赚钱来养活我和孩子,不愁日子过不下去,我早就推掉这门婚事了!”

汤圆简直不敢相信这人的厚脸皮,竟能如此理直气壮地想着以后要靠媳妇养家,自己一点能耐都没有,还敢嫌弃对方的条件?

她冷下脸。“你走吧,既然我们互相都看对方不上眼,岂不是正好?”

“我偏不走!我倒要瞧瞧,今儿我要是硬赖在这里不走,你还能有什么好名声传出去?”

林得胜涎着脸,往汤圆步步逼近,汤圆见情形不妙,转身就想抓起院子里一支竹编大扫帚自卫,却没想到林得胜经验丰富,动作比她还快,立刻就扯住她的头巾,抓着她的头发就往自己身边扯。

汤圆吃痛,不禁惊喊一声。

子勤一直趴在树上,见到这一幕,心头火起,从怀里掏出一枚暗器,就往林得胜那只贱手用力弹去。

林得胜痛得哀叫,连忙将手缩回,而子勤才要发第二枚暗器,主屋的大门已咿呀推开,一道凌厉的嗓音落下。

“放开她!”

爷?子勤一惊,没再妄动,继续静悄悄地趴在树上。

而一直躲在门边窥探着林得胜调戏汤圆的两个大婶,见汤圆屋里果然走出一个陌生男人,双双瞪大了眼,喜上眉梢。

“我就说了,嫂子,这丫头屋里藏着野男人,还是嫂子厉害,这么一用计,就把人给逼着主动出来英雄救美了。”

“走,咱们进去瞧瞧。”李婶拉着娘家弟媳妇,也进到院子里。

汤圆挣月兑了林得胜,迅速就抓起院子角落那根大扫帚,一夫当关似地挡在邢晖身前,一面低声催促。

“大少爷,这里有我,您快进屋里去。”

这是在做什么?她当自己需要她这样保护?

邢晖没好气地横了这傻姑娘一眼,一时颇感无奈,见这小小一个院子里又多了两个好事的三姑六婆,脸上神情更冷了。

“唷,汤圆啊,这是谁呢?你屋里是从什么时候藏了这么个男人?”李婶一来到现场,立刻扯高了嗓门,巴不得把村里所有人都喊来看热闹似的。“等等……你的脸……你的斑哪儿去了?”

汤圆被突然冒出来的两人吓了一跳,愣愣的捣住自己的脸,这下遭了。

李婶弟媳也很有默契地跟着唱起戏来。“我说林家老么啊,你这是来看自己未过门的媳妇吧,哎喑,这可不巧了,怎么就当场抓到奸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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