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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妃秘史(上) 第31页

作者:千寻

然后不知不觉间,他开始在她身边读书写字,开始在她屋里吃饭。

他们是朋友吗?并不是,她于他而言还是个讨厌的女人,还是周旭镛硬塞到他身边的垃圾,他讨厌她,却没办法否认……他喜欢李萱身上散发出来的恬淡气息。

他很喜欢用恶意的口吻,在她发呆时说:“你在想着二皇兄吗,别傻了,人家和王氏感情好得很,你想破坏?没门儿。”

他想激得她张狂,可李萱却眼含笑意地反问他,“人非要沉浸于一段美景,不断回味咀嚼,百般缠绵才行?”

“你敢说,你已经放弃那段美景?”

他咄咄逼人。

“何来放弃?那番美景从来就不是我的。”

然后她低下头继续看书,他转开眼睛,发现站在门外的周旭镛。

二皇兄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他厘不清皇兄的想法,只见他静静地看着低头的李萱,须臾后离开,二皇兄没跛,但脚步却带上沉重。

他看不透李萱,更看不透二皇兄,不明白他们演的是哪一出,但自从那次之后,他再没有在李萱面前提起过二皇兄。

刺伤她,他已失却起初时的快乐。

他想过也许有朝一日,自己不再那么讨厌她,他们或许可以……拉开嘴角,周煜镛加快脚步往李萱的屋里走,他要告诉她,除了做五皇子,他确实还能够做些什么。

没想到,人未至,他先听到江婉清发怒的声音。

李萱抬头,发现江婉清与周月屏满脸怒容,无奈轻喟,“对不住,我分神了。”

“你这个下贱的丑八怪,别以为父皇把你给了五弟,你就会变成真正的皇家人,还早得很呢,五弟得为皇后娘娘守孝三年,到时你已经人老珠黄,就算他是个跛子,好歹是个货真价实的皇子,岂能配你这个又老又丑的贱婢。”

李萱没反驳,点头轻声道:“多谢公主提醒。”

周月屏没想到她竟会是这样的反应,她的恶毒像石头丢进大海似的,激不起半分浪花,这让她更抑郁了,一腔怒火不知该往哪里发泄,她恨恨地抓起手中杯子就要往李萱脸上摔去。

“住手!”周煜镛进门,满面怒容。

周月屏回头,她岂会把周煜镛看在眼底?她的母妃可是执掌后宫的淑妃,很快就要成为皇后的人呢!看着周煜镛的怒容,她扬起尖刻的笑意,连他也被李萱收服了?哼,她把杯子往地上一砸,啪!杯子碎了一地。

“你、你居然……”

“我为什么要住手?叫你一声五弟是看重,说透了……你母亲是什么身分哪?”

她抢下话,仰起鼻子冷哼一声。

明明白白的看低,清清楚楚的贬抑,这口气周煜镛哪里吞得下去。

周月屏成功地激怒周煜镛,他冲上前,扬起手就要往周月屏脸上落下巴掌。

李萱不愿事端扩大,抓住他的手腕拚命阻止,可周煜镛已经失去理智,哪肯罢手,他大手一挥甩开李萱,抓住周月屏的手腕,不轻易放过她。

江婉清见状冲上前来拦,可她毕竟是女子,哪有周煜镛的力气大,几个拉扯后她被摔到墙边,跌倒时撞翻茶几,上头的花瓶掉下来又砸出满地碎片。

周煜镛并不打算息事宁人,抡高拳头,眼见就要闯祸。

情急之下,李萱扬言,“你何苦呢,何苦跟着跳梁小丑绕圈圈,你是心高气傲的五爷啊。”

几句话,李萱止下周煜镛的动作,却没想到这些话狠狠地勾起周月屏的满腔怒涛。

一个冒牌公主居然说她是跳梁小丑?!有没有搞错?那贱婢的爹娘是给人提鞋驾车的,竟讥讽她这个淑妃唯一的独女、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是小丑?这会儿就算周煜镛肯放过周月屏,周月屏也绝不肯放过李萱了。

她恨恨冲过来一把抓起李萱的头发,飞快往她的脸上甩去一巴掌,转眼间,李萱脸颊浮上五根鲜明的指印。

周月屏还不解气,脚一踹,把李萱踹倒在地。

跌倒时李萱下意识用手去撑,不料一阵刺痛传来,她这才发现地上的破瓷扎进了她的掌心,抬起手,鲜血顺着她的手往下滴落。

事情在瞬间发生,屋里一片紊乱。

“你这个贱人,二皇兄不要的垃圾,别以为谁可以护得了你,不过是一个跛子,我还不放在眼底……”周月屏不肯住手,她死命揪住李萱的头发又吼又闹,不管周煜镛的拉扯,对李萱拳打脚踢,一心想毁掉李萱那张让她满心愤懑的脸。

“很好,我倒要看是谁才能让你放在眼底。”

冷峻的声音传来,怒叫声戛然终止,众人停下动作转身,发现周敬镛和周旭镛站在门口,他们的脸色严厉冷肃,像寒冰似的。

周月屏心头一凛,呐呐松开李萱的头发。

趁着宫女进屋收拾,周敬镛在教训周月屏与江婉清同时,李萱悄悄转进寝屋,拿出伤药为自己包紮伤口。

她先用针尖将碎瓷从伤口中清除干净,咬牙忍痛,再将手掌心放进盆中,用清水洗净。

她说服自己对疼痛的容忍力已经高度了不少,然后紧咬下唇,双臂微微颤栗,将手泡在盆中,紧闭上双眼,她必须找一点话来激励自己。

“不怕,高山寒土终使苍松翠柏更加挺拔,司马迁受宫刑,文章方能字字珠玑、创造出史记,岳飞十二道金牌殒命,却遮掩不去他一片赤胆忠心,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话说得咬牙切齿,把自己弄得像岳飞、司马迁似的,周旭镛走进李萱屋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幕。

恍惚间,他回到从前,好像她还是那个十二岁的小丫头,而自己是十六岁的少年,每次闯祸了、不如意了、怕被修理了,她就要闷着头念上一大篇似是而非的道理,听得旁人想笑,再大的火气也消失无踪。

那时他是怎么做的?他会把她抱紧,一次又一次重复说着:“萱儿不怕,二少爷在,谁欺负你,我去给你讨公道。”

他喜欢这样做,喜欢她小小的、香香的、软软的身子贴在自己怀中,喜欢哄她、哄出甜美笑容。

如果不是那盆清水中融出血红,他会忍不住笑出声的。

看着李萱发抖的肩背,周旭镛下意识地上前,还没搞清楚自己想做什么时,手已经自动自发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萱儿不怕,二少爷在,谁欺负你,我去给你讨公道。”

萱儿……好久没听见他这般叫唤自己,几句熟悉到不行的话,让李萱红了眼眶,一份铺天盖地的温暖从头罩下来,教她不自觉地沉溺。

顿时,她忘记要谨守本分,忘记该保持距离,忘掉身后的那个人早不是她的二少爷,忘了她与他……早已失却过往情分。

然而,她并没有允许自己沉溺太久,回过神,她抬眼对上他紧蹙的浓眉。

唉,她又一次自取其辱。

她啊,到底要走到什么地步,才能彻底将他自心底刨除?怎么在冷宫里口口声声放下的东西,一走出冷宫便不算数?她该认错的,但抱歉两字怎么都吐不出口,咬牙,她痛恨自己。

“煜镛已经让人去请太医。”

看见她的懊恼,他柔声说道。

“不必,只是小伤。”

她飞快转身对他,两道柳眉拧扭成团,发狠似的拿起桌边的烧酒浇入伤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痛,痛得她忍不住倒抽气,她死命咬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看见她受痛,他扳过她的身子,按捺不下满月复怒涛,一把抓起她的手,怒问:“你耍什么任性?”

她没因为疼痛而落泪,却因为他严苛的话,鼻间涌起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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