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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妃秘史(上) 第30页

作者:千寻

“怀玉公主,你大概不知道你进冷宫之后,靖亲王就迎娶王妃进门,没有你在中间纠缠不清,人家小夫妻感情可好得呢。”

江婉清得意说道。

李萱不接话,微侧头看着掌心上的粗茧,依旧笑得云淡风轻。

“二皇嫂性子温和亲切,连父皇都夸奖呢,去年淑妃娘娘生辰,她花好几个月时间绣的观音图,连皇上都说好。”

周月屏接话。

“可不,人美心巧,这样的人才配得起靖亲王,不像某些人啊,仗着几分颜色就以为自家的染坊天下无双,也不想想那骨子里流的不就是贱民的血吗?”

“你没见那蔷薇再怎么装腔作势,终究学不来玫瑰的高贵。”

“怎能不装呢?难得呀,猴子冠上个公主头衔,也会比莲花指呢。”

周月屏与江婉清一搭一唱说完,两人掩嘴大笑。

“可不是嘛,还以为穿上衣服就成公主了呢,旁人分不清,咱们这些知根底的还能不明白?”

她们一人一句说得好不尽兴,李萱却没把她们的话听进去。

她们说得兴头起,李萱却是一副无关痛痒的局外人模样。

李萱置身事外的态度让等着看好戏的两人渐失笑容,她们越是讽刺,心中的怒火越是炽盛。

是怎样?她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仍然不把人看在眼里?轰地,怒火蹭上脑门,江婉清一掌拍在桌上,“你那是什么表情!”难得地,周煜镛带起笑意,微跛的腿轻快起来。

扁是背影,也能轻易教人看清楚他的快乐,跟在他身后的宫人互视一眼,虽没交谈却也忍不住脚步欢快。

五爷啊,就要出头天了呢!前几日,李萱和周煜镛又对上了,周煜镛要她乖乖听从他才有好日子过。

怎知李萱却说:“凭什么?”

周煜镛一听,脸色白得像鬼似的,吓得永平宫里的下人以为他又要对她动粗了,没想到他只是冷着脸、眼底冒着火,却什么动作都没有。

李萱又说:“凭什么你什么事都不做,就能得到别人的看重?那么,那些战战兢兢、每天为前途拚搏的人算什么?”

两人的争执经由小瓶子之口传到周旭镛耳里,一整天,他眉开眼笑,快乐得近乎张扬。

开心,是因为她一如记忆中的模样。

因此,听说五弟后来上了奏摺,周旭镛便悄悄地动了点手脚,让皇帝看见他的奏摺。

“主子,您也同小瓶子说说,什么事这么乐?”

小瓶子走上前,在周煜镛耳边说着。

周煜镛拉弯嘴角,扬扬眉毛,眼底的孤傲被喜悦取代,他被父皇夸奖了!那日他与李萱争执,当晚彻夜辗转,她的话在耳际翻来覆去,他一个激灵翻下床,没让人进屋子伺候,自个儿磨了墨,洋洋洒洒地写下一大篇盐税法提纲。

墨汁方收干,他就将奏摺傍递上去,他压根儿没想过父皇会看见它们,他只是想同李萱赌一口气——看吧,我做什么都没用,没有一个皇后娘亲,没有父皇看重,我什么都不是。

他把对盐税的看法写成摺子呈给父皇,原是打算用那件事掐死她的话,让她明白天底下的事不是想做就能做得成,这世界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世间不是只有光明磊落,更多的是黑暗污浊。

可……谁知道,父皇会当着所有大臣面前夸奖他,说他有见识,还要他回去准备准备,五日后到御书房,同几名辅国大臣共商他所提的盐税法。

他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骄傲过,当所有人的眼光集中在他的身上时,他的晦涩褪去、自卑离席,第一次,他抬头挺胸,觉得自己是个名符其实的五皇子。

这该归功李萱。

虽然周煜镛并不那么乐意承认,但事实不会因为他的忽略而改变。

饼去两个月,他讨厌她、厌烦她,甚至时不时向她寻衅,偶尔还出现想要对她动手的张扬怒气,可她总是一脸平静,文风不动地回他一篇大道理,令他不服气、企图抗辩,却在静心下来认真思索后,不断重复想起,第一次到她屋子吃饭的事——那日端来的饭菜冷了,浮上一层恶心的油,他气得又发火,摔掉满桌碗盘,吓得宫女噤若寒蝉。

小瓶子连忙去把李萱给找过来,她一进门,脸上不带半分表情,只是低将碎片一一拾起,她一面捡一面说话,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讲,或只是在自言自语。

她说:“权势只能吓人一时,不能唬人一世,有力气愤怒,不如拿去追求成功卓越。

成就是努力来的,不是吼骂来的,轻贱旁人并不能使得自己更显高贵……”收拾好碗盘,李萱无视他的怒气,带着沉鱼、落雁离开他的屋子。

他肚子饿,气得想找她再吵一架、在她身上发泄怒气,于是阔步走到她屋前,没想到见到她和沉鱼、落雁正围着桌子吃饭,不是御膳房做的,是她自己开的小灶。

两盘青菜、一碗鸡肉,分明不是上得了台面的食物,可不知道是不是饿得凶,挑衅的心情在看见那些菜时,他忍不住大步进屋,半句话不说地抢下她手中的半碗饭,扫光满桌菜肴。

李萱不语,只是偏着头静静看着狼吞虎咽的他,脸庞上带着温暖笑意,像看个孩子似的。

见他饿得紧,她又和沉鱼转进小灶房烫了蔬菜,弄来一盘炒蛋。

他得了便宜还卖乖,讥笑她,“什么时候怀玉公主变成厨子?”

她没被他惹毛,眼角含笑,回望他,“是庖丁就让他去解牛,是伯乐就让他去相马,是鲁班就让他去弄斧,是高祖就让他去治国,人本该尽其一身才能,为自己、为旁人做点事,我善厨艺就别浪费功夫,不管这工作是高贵或低贱……”她说了一大篇后,顿了顿,问他,“至于你,除了做五皇子,还想做些什么?”

她的声音淡淡的、柔柔的,没有半分强迫人的口吻,但就是会让人把话听进耳里、记入心底。

他性情孤癖又反骨,分明把她的话听入心,分明觉得她的话有道理,却还是忍不住冷嘲热讽。

他说:“一个动弹不得的人能做什么?一个充满不幸、处处受挫的人,能够做什么?”

李萱没有露出半分嘲弄,只是眼神中有让人厌恨的悲怜。

半晌,她轻缓开口,像是怕吓着他似的。

“受挫是好的,它会加深你对生活的理解;磨难也是好的,它会让你对成功的内涵更加通透;不幸也非坏事,它会让你对这个世间的认识更成熟。

而你,从来不是动弹不得的人,你还有脚,虽然它不如旁人的俐落好使,但一样可以带你畅游天地,它影响不了你聪颖的脑子,改变不了你的雄心壮志,除非……”

“除非什么?”

他冷眉问。

“除非你的心让那些你不在乎的人,用恶毒言语所蒙蔽,除非你相信自己动弹不得,做任何事只会失败受挫,那么你将渐渐地变成他们想要你变成的那种人——无用、颓废又自轻的男子,最终你将顺遂了敌人们的心意。”

“话说得容易,如果是你,你能不在乎别人的批评?”

她莞尔一笑,说:“很难,但我会努力无视他们,因为我明白,一匹英勇的奔马,绝不会因为被苍蝇咬了几口而羁绊住它的脚步。”

他与李萱的相处就像这样,他是把槌子,她却是团棉花,他使尽全身力气敲打仍打不出她的忿然,只打出自己一身无奈。

第七章  激励起了大转机(2)

那日之后,他并没有改变什么,只是偶尔反覆思索她的话,而她也没有逼迫他,每日还是过着同样的生活,看书、做针线、煮菜,不同的是,他绕到她屋子里的次数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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