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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惟心锁鹰 第10页

作者:纳兰

正迷乱间,耳旁却听到一个令他惊心的冰冷声音:“葛阁主好雅兴,这么晚了,还在赏月不成?”

梆金戈微微一颤,脸色灰败,回身施礼:“楼主!”

黑沉沉的夜色中,一身黑衣的肖飞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就是这无尽的暗夜,让人为他那无穷无尽的气势而森然颤栗。

不但心虚的葛金戈满身冷汗,就是韦小心的呼吸都不由地急促了起来,不过,她天性好强,屡次在肖飞面前受挫,这一回再不肯落在下风,忙笑着上前:“说得正是呢,葛阁主一心赏月,不知不觉就走到五凤阁来了,刚才还在和婢子谈这夜色之美呢。”

梆金戈很惊讶这个小丫头竟可以在肖飞那无形的气势面前带着笑容说笑自如,不过倒着实感激她有勇气帮自己遮掩解围,忙道:“楼主,可是有事要见公子?”

肖飞微微扯动了一下唇角,算笑了一下:“真巧,我也是睡不着觉,出来赏月,”

梆金戈怎么都看不出肖飞像那种有雅兴赏月的人,当然他自己也不像。只是在不知不觉间已然汗湿重衣,急道:“那楼主请自便吧,属下先告退了。”

肖飞竟然没有为难他,随便点了点头。

梆金戈如获大赦,飞一样地走了。

于是在这样明亮的月色下,这样安静的夜色中,就只有肖飞与韦小心相对而立了。

韦小心拼命想控制情绪,不要在肖飞面前示弱,可是,心中却还是无端地恼恨今夜的月色太明,让她无法掩饰脸上的惊疑不定,今夜的五凤阁外太静,静得她的心跳变得如此大声。

明明肖飞只是默默地在对面看向自己,却觉置身在滚油炙火之中,而对方还没有刻意散发气势来压迫自己,无形的压力,已叫她难以承受了。

这样可怕的静真比一切的杀戮叫嚣更加让人难受,偏她天性好强,再痛苦也咬牙硬撑,不肯示弱退走,只在心里盼望肖飞别这样冷冷看着他,好歹出个声,哪怕是骂她,也叫人舒服一些。

“想不到这整个千凰楼,最维护我这个楼主的,竟然是一个小丫头。”

肖飞终于开口了,却让韦小心本来就吊到半空中的一颗心猛然沉了下去,她脸上强挂的笑容越发僵了:“楼主在说什么话?小心怎么听不明白?”

肖飞微微扬丫扬眉,似笑,非笑,声音里却毫无笑意:“你方才是在为我打抱不平吗?”

韦小心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了,还在拼命装糊涂:“原来方才楼主一直在啊,其实小心只是克尽职守,不能让人扰了公子安息,所以什么理由顺口,什么话好骂,就悦什么了,让楼主见笑了。”

“是吗?”随说淡淡的两个字.肖飞跨前一步。

只是随随便便走前一步,并无任何特别的动作,也没有像上次那样刻意催发气势压人,但韦小心却被这种自然而然的王者之气,逼得连呼吸部为之一窒,心跳都似在这一刻停止。她很清楚,若再任由局势这样发展下去,自己的气势将尽为肖飞所夺,再也难以对抗他,必须趁现在,还有足够的意志力时,施以反击。

“看来楼主刚才一直都在,一直看清了一切。只是葛阁主前来是为寻公子,楼主前来,又是为着什么?莫非楼主明知葛阁主会来找公子,所以故意令他愤怒,故意跟他前来,难道楼主,竟想找机会和公子吵架不成?”韦小心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下去,她不怕肖飞吃惊,就怕他不吃惊,只要他吃了惊,就证明他的心神是可以被动摇,可以受影响的。

可是,韦小心失望了,肖飞神容不变,依然冷冷道:“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子,我确实是有意跟来的。只是葛金戈难道就不该受些教训吗?至于我和秦倦之间的事倒不必你来担心,我和他吵不起来。”

韦小心明白他冰冷话语里的杀意,他和秦倦吵不起来,不代表他们有多么深多么厚的感情,他和秦倦都不是那种会把时间浪费在吵架上的人,杀人夺命,毁帮灭派,不过是一念之间,至于吵架,太过劳神费力而没有实际效益,他和他,都不会做。不过这话她当然不会说,只是强笑道:“自然了,天下人都知道,‘千凰楼主,秦倦肖飞’。楼主与公子之间相知相信相托相重,天下皆知,楼主怎会和公子吵起来!至于葛阁主,行事确实有差,不过,他倒是个耿直之人,虽然对公子过于尊重,也是惦念旧主,重情之人,而且他不会耍心眼,不会算计人,更不会暗中拖千凰楼的后腿,这种人,若有不满,会清楚地让人感觉出来,反比在身旁随时会捅人一刀的小人好上百倍,纵他有些差错,也请楼王莫要深究,一来可显楼主宽宏之量,二来,也免得寒了众人之心。”

韦小心很自然地将心中见解说了出来,虽说是刻意要展现聪明,但也多多少少是真的在为肖飞打算,如若肖飞真拿葛金戈开刀,绝对会引起千凰楼中不少人的不满,然而千凰楼正面对数家强大的对手,内部更加需要稳定,万万乱不得。

肖飞微微一笑,就是笑意都是冰冷的:“如此,我真该多谢姑娘的提醒了。”

韦小心这才惊觉,方才顺口说来,竟是完全设身处地地为肖飞考虑,明明心中暗恼此人,怎么倒替他忧心起来,只怕是不甘心被他看轻,遭他漠视,才有意要引起他的注意。心中怦然一震后,已是乱成一团,虽努力找来理由,终还是难以安然。在肖飞那看似感激,却没有半点感激之意的笑容之下,倍觉全身不自在,终于暗自咬牙说:“楼主请自便吧,婢子要回去了。”也不等肖飞有所表示,扭头就要往五凤阁中去,但腕上随即一紧,一步也走不了了。

一个男子冒然强拉住一个并不熟悉的女子,绝对是一件很不合礼法的事,可是在肖飞心中,又何尝有任何礼法的存在?

“肖某人感谢姑娘。”他的话语,他的笑容,他的眼神,永远有一种让韦小心惊心的讥诮和冷漠。

她的心在这一刻猛然一紧,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有些怕这个鹰一股的男子。鹰一般锐利。鹰一般凶狠,可以毫不费力地将任何人看透,也可以毫不扰豫地把所有让他觉得不快的人撕碎。千凰楼中有不少人出身黑道强豪,心狠手辣原算不得什么,却没有一个有肖飞的才智决断。秦倦的智谋无双,但心地毕竟较仁慈,并不轻易动杀机恶念。所以这些人,她都从来不怕,因为他们有弱点,只要有弱点,地就可以很容易地保护自己,但此刻她却不得不怕这个执着她的手,叫她难以月兑身,仿似幽冥魔王化身的男子。

“楼主,请你放手!”明知道没有用处的话,不过一个被侵犯的女子,还是做出点合理的反应为妙,韦小心在心中叹息,或许她错了,或许她不该太过刻意表现自己了。她知道得太多,她看得太清楚,天知道这个可怕的男人,是不是打算把自己这个过分聪明的女人杀了灭口。

“放手?我一直以为妖女喜欢男人受她的迷惑。”肖飞依然带着冰冷的笑意,冰冷地说话。只是笑容中的讥诮却更浓了?

韦小心娇躯几不可察但却绝对瞒不过肖飞锐目地轻轻一颤。她用力地挣扎,但肖飞的手如磐石不动,她无论如何努力也难以挣月兑。

“楼主,你的话我不明白,只是你这样拉着女人的手,非君子之道,你身负武功,却欺负我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更不是英雄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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