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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心锁鹰 第9页

作者:纳兰

肖飞的语声,开始冰冷一片,说到敌对者时,则暗怀讥诮之意,待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却义变得缓慢低沉,无形中有了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秦倦却浑如未觉,在这样强大的压力下,他依然淡淡一笑,目光并不锐利却幽深,语音依然低弱,但极自然:“也许我应该感谢某个人很小心地提醒过我吧。”

他说话的时候,眼腈只是看着肖飞,完全没有往旁边的韦小心身上看一眼。

同样,肖飞那锐利到极处的目光也只锁定了秦倦,徐徐道:“那个小心提醒你的人,是否也叫做小心?”

秦倦微笑,闭上眼,任由倦意流露出来。

肖飞起身道:“我走了。”也没等秦倦点头,转身便往外走,一直走出房去,他那一声带着冷意的笑声方在众人耳边响起:“好一个小心!”但他的人却已走了,他从头到尾,就连眼尾也没有去扫书小心一下。

韦小心自人房以来,一直含笑站在秦倦身后,笑得温柔,笑得动人,笑得娇媚,笑得美丽,笑得……都有点儿僵了。

一直笑到肖飞离去,一直笑到那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从外传来,她依然神色不变,笑容不变。只心里头已是气得要吐血,这两个男人,竟是从头到尾没将她看在眼里过。

她韦小心,从小到大,还不曾受过如此轻忽,此仇此怨,必有得报之日。

第四章

韦小心本来以为肖飞还会来找秦倦,自己绝对有机会扳回一局,谁知肖飞除了回楼的当晚来见过秦倦一回后,便一直忙于楼务,根本没有再找秦倦聊天的兴致。这个人果然和千凰楼其他那些有事没事就爱在秦倦面前晃来晃去,不听这位公子说话就没有主心骨的笨蛋高层管事不同,他果然是个人物。

只可惜韦小心的仇却是不能立报,心中不免焦躁。

虽然肖飞回来之后,大部分人都向他汇报,听他指派,但仍会有人来找秦倦禀报事情,这些人撞到韦小心的气头上,枪口上,自然没一个讨得了好。

而秦倦竟然也由她如此闹腾,并不管制,更加让千凰楼上下的人不敢得罪这个被如此纵容的得宠丫头。

书小心原以为肖飞迟早要来见秦倦的,不必急在一时,可是在肖飞来之前,秦筝就先回来了。

秦筝几经周折,终拜访到藏地密宗活佛。这位活佛以密宗异法推算过秦倦的命盘后大为惊叹,因为在命数上,秦倦在数年前,就应该死了。他现在的命,竟是以他自己的强大力量,硬生生向天争来的。活佛惊讶之下,声明帮不上忙,而且这个人也用不着他帮忙。这样一个人,只要他自己不想死,就是天也不能叫他死。

秦筝自己也不知到底该失望还是该欣喜,只能辞别活佛,回到千凰楼。

才一回楼,便立刻知道了韦小心所做的一切之事,自是欢喜无限,拉着韦小心说了不知多少体己话,私底下更是将秦倦大大嘲笑一番,秦倦素来了解她的性子,知她的千般刻薄,万种脾气,都是因着太过关念自己,自然也便由着她说。

秦筝回来的这几日,日日伴着秦倦,就连秦倦的贴身侍童和卫士也识趣地远远避开,韦小心自然也不用再整日守着公子,闲来没事,玩遍了五凤阁,便到其他各处去串门,奇怪的是,纵然是那些曾被她气得半死的阁主殿主们,碰上她也还是客客气气的。

一来是她把一众夫人的心全给哄软了,二来,这几日,秦倦精神极好,有时甚至会在秦筝的陪伴下走出五凤阁来散步,千凰楼上下看到他们的七公子难得有如此好的气色精神,自然也不能不承认,是这些日子充分休息的功劳。

而且韦小心自称公私分明,她认为替秦倦挡人,是在办分内的公事,现在公事已了,到了论私交的时候,见了淮都笑脸迎人,不待人说,已一迭声地倒歉,一直说到眼睛发红,盈盈欲泣,叫人心里一阵阵内疚,本来要发作的脾气,也全变成了同情。不但骂不出口,反要柔声安慰于她。她方拭了泪水,笑着称谢,口口声声赞你胸襟如海,雅量高致,将你捧到天上,崇拜莫名,让人如何不喜之爱之。

不过,韦小心倒是聪明,玩来玩去,肖飞的飞云阁地是半步也不敢进的,她很明白,她的百变本领,对肖飞,只怕一样也起不了作用,与其自讨没趣,在旁人的地盘上吃亏,倒不如慢慢寻找对方的破绽,他日方可一击报仇。

只是不用陪在秦倦身边的日子,没有什么挑战性,十分无聊,所以每天都要在别处与那些夫人们闲聊到很晚,把她所有想套的内情都套出来后,方才闲闲回到五凤阁睡一个甜蜜蜜的觉,在梦里去将肖飞大卸八块来出气。

这一夜,她趁着月色,愉快地哼着歌儿回五凤阁去,才刚到正门的,就看到葛金戈急匆匆地也往这边来。

韦小心这几日正闲得无聊,几乎没有去想,立刻拦在葛金戈面前:“葛阁主,哪里去?”

梆金戈的心情明显十分不好,沉着脸说:“我有要事,要见公子。”

“葛阁主,现在已经很晚了,公子与夫人想必已然入睡.这个时候去见他,好像不妥。你要想找公子聊天,还是明儿清早吧。”韦小心含笑道。

梆金戈怒道:“什么聊天,我为的是楼子里的公事。”说着便要从她身旁过去。

韦小心一移身子,仍是正正挡在他之前:“好奇怪,若是公事,更不该来找公子,楼主是肖飞,不是公子啊。千凰楼的公事,不问楼主,却来吵公子安眠,这是什么道理?”

梆金戈心情烦躁,怒喝一声:“快让开,楼主把本来已经缩减的施药款又再缩了一半,再这样下去,这笔银子就要被他全扣光了,我要去面见公子,只有公子才能阻止他。”

韦小心如花的笑容不知何时已化为寒霜,肃容道:“这就是阁主不对了,肖飞是楼主,他自然有权力决定楼中的开支用度。他扣了那笔银子只要不是私吞,你就无权去指责他。如果他的决定你不同意,你就该与他据理力争,你在事后偷偷来找公子。这岂是为人属下之道?千凰楼若人人如你,那还要肖飞做楼主干什么,你们接着让公子当楼主,接着让他累死累活直到病势一发而不可收拾算了。”

梆金戈并不善于言词,此刻听书小心句句说来,字字在理,更是无以辩驳,只能气得跺脚:“你知道什么,我们楼子历年都对贫苦人施医赠药,很多穷人都只能靠楼子的施舍活命,搂主这一扣,断了多少人的生路?”

韦小心全不动容,冷冷道:“阁主你又错了,救人施药固然是功德,却不是义务。为富者有权力自由运用自己的金钱,他肯救人固然好,他若不肯,你也无权因此指责他。更何况,千凰楼历年救人,只要千凰楼一不施舍,他们就不能活命,可见这些人已经完全依赖千凰楼。然而人若不肯自立,凭什么还要指望旁人无条件救济。”

梆金戈料不到一个女子,竟然可以说出这样冷静、冷酷、细思却又自有道理的话来,一时怔住了。一直以来,红间阁的大部分收入都用在施舍穷人救济贫苦上了。千凰楼各处的收益中,也只有红间阁的收入,多不入公,只拔出去行善,而他一直负责这些事,也一直觉得这是极应该、极有功德的好事,他也一直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所帮过的人而骄傲,此刻听韦小心一番话,反觉心头一阵迷茫,竟不知自己一直以来是对还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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