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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要有点甜有点涩 第18页

作者:靳絜

“明天我们可以玩一整天。”这是他早做好了的安排,但此刻已没了兴奋之情,只觉自己是在贿赂她。

“嗯。”她已压下激动之情,并提醒自己该支持他,而不是残忍对他。他都已经跨出这一步了,不是吗?

站在海边的峭壁上,两人眺望茫茫大海阵阵波涛汹涌。

“感觉很棒吧?”他问。

“嗯。这种远离繁华都市、熙攘人群的感觉真的很棒。”她相信大自然能治疗人类心灵的创伤。淡淡的愁绪在这样的海边隐去,她笑得开怀。

他拉着她一起坐下,两人静静相偎,情不自禁地在艳阳下拥吻起来。

“让大海为我们的爱情做见证。”

她贪婪地吮着他无言的唇,仿佛不期待回应。

他们搭火车来,又搭火车返,令她有不虚此行之感。

阳光中蜿蜒奔腾的峡谷山川,透着鲜女敕的绿,明亮耀眼地从两侧车窗外飞快掠过。

接近火车站时,天空突然变成沉重的铅灰色,这使得葛月的心情也跟着沉了下来。

回来之前,他带她去了情人谷,那是日本的自杀名地,许多无法成为眷属的情人曾在那里殉情。站在那片天然形成的陡壁上,她一阵心悸。脚下白浪滔滔,她呼吸着迎面扑来,带点咸味的海风,仿佛看见了那些无可奈何的灵魂。

余悸犹存的她,又被眼前的阴霾笼罩。

身旁响起一声刺耳的叫嚣,她看着突然从一辆黑色跑车里气虎虎下来的女人冲向前去,一路大声嚷嚷地追着不远处刚和众人一起下火车的一对男女。

“晓雷,你听得懂她在喊些什么吗?”

他握紧了她的手,观察了正在上演的一幕,好片刻才答道:“好像是那个女的抓到她先生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她刚才嚷嚷着说那对男女又勾搭上了。”

“喔。”

她想起爸妈。虽然没亲眼看见,但她相信妈妈也曾在某时某地演出类似的一幕。

她想起妈妈所谓的安全感。

“晓雷,如果有一天我也发现你跟别的女人勾搭上了,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勇气在大庭广众前对你们破口大骂。”

他只是一愣,没注意到她已将两人的关系比做夫妻。

“我不会做出那种事的。”

“喔。”她忽觉很有安全感,于是又笑了。“没我们的事,我们走吧。”

棒天,杜晓雷又为公事忙了一个白天。晚间他带葛月用过餐之后,兴起了漫步河堤的雅兴。

“这附近有河堤?”她问,脚步已被他牵动。

“有,很近。”

“你曾在那里漫步?”

“没有。”他答得更彻底。“我和林霭梅曾经走在一起过无数次,但我从没有过此刻的心情。”

“我没问你这个。”

“但是我想让你知道,你对我的意义和她的不同。”

不同就够了,她没问有什么不同。

步上河堤,她的心情也出现未曾有过的浪漫。

一点也不浪漫的隆隆机车声由远而近,响得令人心慌。一束束强光朝他们射来,刺耳狂笑和口哨声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伴随而至。

“糟了!是暴走族!”他在惊惶中搂紧了她。

堤旁野草和堤下河水皆被无数道车灯照得刺目。能容下两部车并行的宽堤,在瞬间被无数辆蜂拥而至的重型机车占据,暴走族相隔一定的距离,如旋风般飞驰着。

梆月吓得喊不出声音,只觉自己和杜晓雷已落入魔网。一群钢铁怪兽已将他俩包围,范围正一点一点缩小,震耳欲聋的引擎声和咆哮声撕裂了夜空。四周尘土飞扬,她早头晕了,整个人摇摇晃晃地靠着他。

他在隆隆轰呜中扯着喉咙,用日语对怪兽说他二人是台湾人,要他们别轻举妄动,以免制造出国际纠纷。

敝兽充耳不闻他的警告,一次又一次急驶过他们身旁,他差点被故意伸腿的怪兽勾倒在地。

梆月在车灯照映下看见地上的血迹。

“你受伤了!”她的心被鲜血慑住,弯下腰才看见他膝盖上有伤口。

“你冷静一点,先别出声!”他始终紧搂她在怀里。

她不再说话,指甲深深掐进他的手心,任他抱着自己旋转,与怪兽周旋、僵持。

不待他们喘息,又一个怪兽加足了油门朝他们冲了过来——

杜晓雷眼见自己已走投无路,不敢稍有迟疑,抱着葛月滚下了河堤……

失去知觉之前,葛月听见远处传来了警笛声。

“杜先生呢?”

在医院里一醒过来,葛月就焦急地追问护士。护士听不懂她的话,猜得出她问的是和她一起被送进医院的杜晓雷,于是带她去了另一间病房。

杜晓雷头部和膝盖都缠着绷带,双眼紧闭,躺在病床上的模样看来好虚弱。

“晓雷!”她冲至床沿,紧握住他的手,接连喊了好几声。

护士比手画脚地要她别激动,传达了他只是睡了,身上的伤已无大碍的讯息。

她总算稍稍放了心,不再喊他,但泪已一滴滴落在被单上。

“葛月……”

饼了好久,她听见他羸弱地呼唤,急忙将眼泪擦干。

“你醒了吗?”

“你没事吧?”他终于完全张开眼睛,反手握住她的。

“我没事,我是被吓晕的。不像你,你是为了保护我才受这么重的伤。”

想起在他的全力呵护下,她身上只有轻微的擦伤,感动的泪水又盈满眼眶。

“我是男人,应该保护你的,你是需要保护的。”

“别再讲话了,你需要休息,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

点点头,他幸福地笑了,幸福地又闭上眼睛。创痛中,他享受着来自一个了解自己的女孩的关心。

棒天上午,杜晓雷立刻打了电话回台北,交代员工一些事之后,继续待在病房里。

“怎么办?你还得住两天医院。”葛月一直守在身旁。

“这样很好。”他倒开心。“感谢暴走族让我们可以在异国多流连两天,整天腻在一起。”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他在她羞红的脸颊上轻轻一吻,唇刚移到她的唇畔,叩门声分开了四片唇。

本以为即将推门而入的是护士,却听叩门声再响,响得较前急促。

“谁呀?”她边问边朝房门走。

开了门,她看见的是手提一篮苹果的美丽女子。

第八章

“请问你是?”

“我是来看杜晓雷的。”

梆月立刻就猜出眼前的女子是林霭梅,不因为她说国语的缘故。她请她入内,无措地回头看了杜晓雷一眼。

“怎么晓得我住院了?”他问逐渐靠近的林霭梅。沉着的口吻使葛月判断不出他可也有无措感。

“昨天的夜间新闻报导了河堤上的意外事件。”她省略了细节。虽然他此番前来,尚未去她家探视,但她知道他人在日本。

“一对台湾情侣在河堤上遭到暴走族攻击”的报导使她无法不做联想。只消打一通电话到警局查询,她便证实了这对受伤的“情侣”之一是他。

她接着在床沿坐下的举动使一直站在一旁的葛月出声了。

“晓雷,我出去一下,你们聊。”

他点点头,给她的眼神是十分复杂的。

“她就是你向我提过的那个写文章的女孩?”林霭梅目送葛月离开病房之后,回头平静地问他。

“嗯。”

“她看起来没事,你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

“嗯。”

“这次来怎么没去我家?”

“本来也打算去看看你们,没想到出了意外。”

“那就下次吧,下次你带她一起去我家。”

“再看看吧。”思忖片刻,杜晓雷决定再对她说句违心的话。“其实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这次会一起来是巧合,有下次的可能性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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