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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看红尘 第8页

作者:黄鸿雁

“答应我。”谢雪蕊抓住他的手。

“我不怪他,也不恨他。”看着姐姐似乎松了一口气,她心里忽然有一种极不祥的感觉,虽然并不冷,她却仍瑟缩了下。

辞别姐姐,谢寒萼心中仍有淡淡的哀愁。

她的眼前总是浮现姐姐忧郁的眸子、悲凄的笑意、欲语还休的神情……

姐姐还正值新婚蜜月,可短短一个月,却已使她从一个温和柔顺的少女变成一个哀凄幽怨的妇人。是怎样的生活,竟使她美丽爱笑的脸上过早地露出那种和她继母刘秋韵一样的凄凉表情?仿佛己历尽沧桑,别无他恋的消极清淡。

她低声叹息,抬起头,才发现自己竟然迷路了。深幽的庭院,深密的花木,在渐深的暮色中竟已辨不出来路。

在花间小径伫立许久,她终于决定觅着远处隐约的笑声寻找出路。

小径尽处,是一道圆月的铁门,里面传出丝竹之声,还有一种如兰似桂的香气。谢寒萼一时之间嗅不出是什么香气,却不甚喜欢。

如虹的曲桥,精巧的水榭,隔着扶疏的花木,谢寒萼清楚的看见水榭中靡乱情景。

颤着嘴,她愤怒的目光瞪着水榭中半果的舞姬,坐拥美人的董庆思。明知这种情形下实在不该出现,却还是冲了过去。

“董庆思!”她大叫,惊醒了沉醉于酒色的董庆思。

“你是……”半醉的董庆思半眯着眼扭头看去,神思有丝迷乱。

“我?”谢寒萼咬着唇,忍住气,“我是谢寒萼。”

“哦,寒萼妹妹。来,快坐。”董庆思神智仍未清醒,只痴笑着推了推怀里罗衫半解的美女。

那妖媚的美女却似蛇般缠住了他,娇声道:“公子,这粗使丫头是谁呀?您的眼光可真是越来越差了!”

谢寒萼扬起眉,未加思索就一巴掌掴在那女子脸上。可恶的贱人!说她是粗使丫头也罢了,可恨的是把她和那个混蛋董庆思扯在一起!

“谢寒萼!”董庆思大叫,终于清醒。搂着哭泣的美女,他满脸不悦,“你到底要做什么?居然三番两次打我的人!”

“你在质问我的同时,应该检讨一下自己,”谢寒萼仰起头,冷冷地道,“你的女人出言不逊,太没教养了,我替你教训她,你该感谢我才对。还有……”她看着他,满脸的鄙夷,“我很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屑理会你这种人。可是,你对我姐姐不好,任她憔悴伤心,我却不能饶你!”

“不饶我!你当自己是……”迎上她冷冰冰的双眸,他不禁一顿,心寒了一下,“你凭什么来管我的家务事?”

“不凭什么。”谢寒萼冷冷地看着他,声音坚决而冷静,“我不会多管闲事,却绝不会容许任何人欺负我的亲人!”

“好狂的口气!”蓦然传来的低语,让谢寒萼望向水榭中另外一个男人。

那男人斜倚栏杆,头戴金冠,一身华服,苍白的脸色仿佛经年不见阳光似的,但一对漆黑的眸子却闪动着深沉诡谲的光芒。他轻抚伏在膝前的美女,猫一样懒洋洋的神情,笑容却十足的像头狡诈阴险的狐狸。

榭寒萼倒吸了口气,莫名地一震。先前未细看,还以为他也是个只知寻欢作乐的草包贵族,但现在看来,他似乎是个心机颇为深沉的人呢。

“你真的是董庆思的朋友?”她问,直觉地认为他不该是董庆思那样轻浮放荡的纨绔子弟。他——该是那种有很大野心,站在朝堂上与大臣讨论政事,运筹帷幄的谋略家。

“怎么?我不像他的朋友吗?”华服男子低笑。很感兴趣地看着她。他还真不知道南梁也有这样泼辣的女子,简直比那些北朝佳丽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不像。”谢寒萼看着他,直言不讳,“你看起来比他精明一百倍,或者该说——你不像他那么简单。他只是个轻浮的之徒,而你太深沉,让人看不透。”

华服男子沉默,好一会儿才幽幽地道:“你倒是很聪明,如果性子柔性些,我或许会考虑纳你为宠姬。”

“你……”谢寒萼气红了脸,冷笑道,“你以为自己是谁呀?皇帝?想要谁就要谁!告诉你,就算你是天皇老子,本姑娘也不屑嫁给你。看你和这混账家伙混在一起,再怎样也不会是个好人!”

“谢寒萼!你,你不要说了。”董庆思面如土灰,焦急地叫。她谢寒萼想找死他不管,可千万别连累了他们董家。他可还有大好的前程呢!

“王爷,这丫头一向都这么疯言疯语的。您可别放在心上。”董庆思陪着笑脸,只求王爷别大发雷霆,迁怒于他。

谢寒萼一怔:“你就是临贺王萧正德?”

“正是本王。”萧正德淡淡笑着,虽然被谢寒萼顶撞,但心情出奇的好。是因为第一次有人敢于顶撞他?他笑着起身,并不想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谢寒萼撇撇嘴,看着董庆思一路小跑地跟了去。不觉拌了个鬼脸。王爷又怎样?她才不在乎呢!只要她认为是对的,就算对着皇帝老子,她也敢说!

谢寒萼溜进大厅时,所有的人都围着临贺王,几乎没人注意到她。

“寒萼。”看见谢寒萼,刘秋韵总算松了口气:“刚才派人去找你,雪蕊却说你早走了,真是急死人了。”看着皱起眉的寒萼,虽然想知道她去了哪儿,却不敢问。

“派人去告诉姐姐一声,别叫她担心。”谢寒萼低语,看着在临贺王面前卑躬屈膝的父亲,脸色更难看了。

案亲的一生都在狂热地追求着金钱与权势。为了金钱权势,他可以毫不心疼牺牲女儿一生的幸福,甚至毫不羞愧地对一个年岁足以做他儿子的年轻人卑躬屈膝,像是温顺的狗,全无尊严。

她鄙夷,她愤怒,她悲哀,但更多的却是心痛。心痛父亲作贱自己,追求的只是可能一生都无法得到的毫无用处的冷冰冰的金钱与权势。

萧正德半眯着眼,唇角挂着懒洋洋的笑意,深沉的黑眸却闪烁着嘲讽的光彩。看这些高高在上,趾高气扬的世族贵人在他面前卑躬屈膝,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真是件有趣的事。

其实,以他的身份地位实在没有必要敷衍他们,可他仍然留下来听他们夸张而虚伪的奉承。他深知,只有让他们相信他也是个轻浮放荡的草包,他们完全可以从他身上得到所想要的好处,才会得到他们全力的支持。

谢寒萼冷眼旁观,不觉撇嘴。那男人可真是阴险呀!明明就是厌恶着周围献媚奉承的人,却偏偏满脸虚伪的笑容。

萧正德微笑着,目光无意识地越过人群,正看见谢寒萼。是方才那有趣的女孩,他笑着,点头示意。却见那女孩龇起牙,冲他扮了个鬼脸;他微怔,随即露出笑容。这女孩真是有趣,或许,纳她为宠姬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呢!

明净的琉璃杯中,斟满琥珀色的美酒;龙肝风髓八珍美食摆上桌,玉白的油脂点滴似泪,衬着浓红的汤汁令人垂涎三尺。

丝竹声声,吴娃楚女,经歌曼舞,其乐融融。

谢寒萼厌恶地皱起眉。虽然明知会见到这样荒婬奢侈的情形,却仍忍不住憎恨厌恶的心情。这样一次晚宴,耗资过千,对这些身家丰厚的世族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却足以让中都十几万贫民饱餐数月。

拌声渐息,一缕清越的琴声令谢寒萼拾起头。

琴架之后端坐着白衣胜雪的温凤歧。文雅的笑容里有一丝淡淡的哀愁,清淡的气息,飘逸的神采,仿佛是遗世独立的隐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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