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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楼下 第9页

作者:秋风醉

话不是这样说──他本来差点要这么接话,但想想这根本没什么好争论,因此只是很简单地说:“妳等一下。”转身进入厨房。

饼了一会儿,他端着一个小木盘走来,盘上有个茶碗,那是……

“茶碗蒸?”

“对。”

认识的男人个个远庖厨,他是第一特例,因此她很有兴趣地垂眸打量茶碗。“可以研究一下吗?”

他有点奇怪,但没阻止。“请便。”

她接过茶碗,掀开碗盖检视内容,神态流露赞叹。“你的蒸蛋表面光滑得好像护肤杰作,真有一套;不像我的蜂巢蛋,简直像用变种鸡蛋做的。”

“没什么,只要运用一些技巧就行了──”他戛然止话,双眼微瞠,单手半摀住难为情的表情,不敢相信自己竟为这种小事感到得意。

在他心中,茶碗蒸跟炸猪排的料理段数可是level1比level99,眼前的情况不止像在鲁班门前弄大斧,简直像要跟鲁班单挑。

没发现他的突然沉默,她又问:“你除了茶碗蒸还会什么?”一人独居烧菜最怕吃不完,因此总不能准备很多菜色,如果能跟别人交换……嗯,光想就觉得美妙。

他当然不明白她在打什么主意,只是尽力背出自己那写不满一页的食谱:“蛋包饭、蛋炒饭、时菜炒蛋……荷包蛋、白煮蛋……”

她偏头瞅他,眼底掠过笑意。“你是喜欢吃蛋还是只会做蛋?”

他停顿了两秒。“都有。”

“那你会不会蚂蚁炒蛋?”

这次是足足五秒。“那是什么?”能吃吗?

“就是肉末炒蛋,跟蚂蚁上树里的蚂蚁一样。”

“妳取的名字?”

“我发明的菜。”

他点点头。嗯,她取的名字。

她脑中陡然蹦出一个想法,月兑口问道:“你该不会有生肉恐惧症吧?”

他没说话。于是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怪不得。陶菲菲……我是说住我对面的邻居也是这样。”其实她还是不太懂为什么有人不敢料理生肉;照陶菲菲的说法,是因为血淋淋的很恐怖,连想到要碰都会发毛。“能告诉我具体原因吗?”她很感兴趣地问。

他头一次仔细思考起,最后得到的结论是:“很难用言语说明。”顿了顿,好奇地问:“妳那位邻居是怎么解释的?”

“喔,那是个可以长话短说的故事。她家以前养过一只猫,从小时候开始养的。某年暑假,她弟带了他女友托养的小白鼠回家。有天下午,她从房间走出来,发现老鼠从笼子里跑出来了,而猫就站在牠正前方看着牠。她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抢救小生命,老鼠动了动,猫就逃了。”

“猫?”就逃了?是她说错了还是他听错了?

“对。”

那肯定的语气使他一时以为自己才是逻辑错乱的那个。“妳不觉得奇怪?”

她想了想。“是满奇怪的……老鼠到底是怎么跑出来的?”下次再问陶菲菲好了。

“……好,猫逃了,这跟生肉恐惧症什么关系?”

“家猫从小娇生惯养,所以不会抓老鼠;她从小没进过厨房,所以不敢料理生肉。”

好像有点道理。他正在沉思,却又听她一语打破:

“可是这个理论有漏洞。”她指向自己。“因为在我搬出来住之前,我全家没一个人会进厨房,除了帮佣的陈妈。”

他有点惊讶外加无话可说……最后决定离题:“妳很喜欢作菜?”

“算喜欢吧。心情好的时候,我喜欢炸点东西。不过我只学自己爱吃的菜。”

脑海中如走马灯般浮现之前曾与她一起出现的食物,炸猪排、汉堡肉、炸鸡排、大蒜面包、蛋饼……

“为什么那次妳会为我多准备一份薯饼?”当他意识到时,话已出口。

“喔,因为你每次都一直盯着我那份,一副很想吃的样子。”

“……是吗?”

“是啊。”

“但是在妳家门口那次,我真的没有想吃脆笛酥。”总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

“是吗?”

“是的。”

哔……炉上烧了很久的开水壶自厨房内发出刺耳尖鸣,像在抗议他们的对话比它的单音还缺乏创意。

她识相地略一颔首。“那我走了。”顿了顿,又留下一句:“对了,如果你想吃炸猪排,不一定要自己动手,很多地方都买得到。”

“我知道。”他已后悔了,很多次自己竟敢妄想自制。

苞她道别后,他锁好门走向厨房,看见开水壶下通红的火源,不觉想到她方才说:“心情好的时候,我喜欢炸点东西。”

那心情不好的时候呢?扭熄了火,他忍不住好奇地想。

只是还真有点难想象,她也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拉开碗柜拿了双筷子,他夹了一小块猪排入口,细细品尝。

嗯……好吃。胸月复间那暖烘烘的感觉,他想,是来自食物的微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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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用了一顿充分满足口月复之欲的晚餐,当晚好像该能安然入眠,进而一觉到天亮,可惜这并非定理。

床头的闹钟还没响,他已自动醒了。不同于以往的是,时间为早上六点半。

比平时早起十五分钟的原因,是他作了恶梦。从以前开始,每碰到会使他困扰的事,隔天早上他通常会在恶梦中醒来,不过这恶梦的案例比较特别就是了。

在阴森森的迷宫里团团转──说穿了只是个老套到不行的恶梦,而且……根深蒂固?嗯,大概可以这么形容。当年踏入现在的工作领域不久,他遭逢一些挫折,那梦从此潜伏在他体内,偶尔苏醒一回,却找不出什么原因;而他早已习惯,也习惯在醒来后喝一杯浓茶强迫自己清醒,即使他非常不喜欢那苦涩滋味。

走到厨房泡好一杯茶,等待它变难喝的期间,他趁机梳洗一番。

叩、叩、叩、叩。

听到敲门声时,他刚穿好衣服走出卧室,一时还以为是自己听错,抬头看眼壁钟,猜想门外的访客是顾虑自己这时间或许还在睡,因此没选择按铃。

打开门,有点意外又有点料到似地,见到孟蕴真。

“早安。”她说。

“早安。”

“我想你现在差不多也要下楼运动了,所以来告诉你一声,健身房的门有问题打不开,要晚点才会有人来修,不用白跑一趟。”

他一愣,没想到她会特地来通知自己。不过,她不都八点半才下楼运动?

她打量他一身打理妥当的模样,问道:“你都这么早起?”

他没多做解释,只是说:“妳也起得很早。”

“只有今天而已。因为我看到很大的辣椒。”

“……什么?”以为自己听错。

“跟我差不多高的墨西哥辣椒圈。”她在头顶比一个高度。“铺在披萨上的。”

在Discovery频道看到的?还是金氏纪录博物馆?脑中一连转过几个念头,才想到最合理也最简单的那个。“妳是指在梦里?”

“当然。”她微一皱眉,似乎心有余悸。“被披萨追杀的恶梦。”

他缺乏概念地问:“那它的行走方式是?”

“滚动。”她又是一皱眉。“一整个还没切片,体积跟摩天轮一样。”

听来的确惊人且……夸张。他暗自想象,顿时觉得自己的梦似乎没那么险恶。

“看来你昨晚应该睡得很好,气色不错。”她的评语令他又是一愣,还没回话,她紧接着离题一问:“你想好今天午餐要吃什么了吗?”

“还没。”

“那,”她自口袋中抽出一张纸。“吃披萨如何?我有买大送大的优惠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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