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登入注册
夜间

忘了你我做不到 第29页

作者:杜桦

“它没必要骗我。”

“你也相信你和惟纲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了?”戚名绍再问。

“你给我的待遇,让我不得不相信。”戚惟杰乾涩地回道。

“我想你们每个人心中部有个疑问,为什么我对结发妻子如此绝情?为什么我把精神异常的老婆丢进疗养院后,从此不闻不问,对吗?”

众人哑语。

戚名绍环视屋内的这几个孩子,凝重地从口袋拿出一张泛黄的相片,语带哽咽的。

“这件事要追溯到三十八年前,我在大学里认识了湘霞,她温驯善良、贤淑文静,下久和她便陷入热恋。原本我们是计画一毕业就结婚的,哪里料到,我父亲经商失败,为了保全家产,要和当地仕绅望族结下秦晋之喜,硬拆散我和湘霞,强迫我娶秀亚——”说到这,戚名绍看了小儿子一眼。“也就是惟杰你口中的母亲。而当时湘霞肚子里已怀了惟纲,尽避我万般不愿,为了家业,我还是结了婚,但我整个儿心思都放在湘霞母子身上,不得已我只好在外头觅了个地方安顿湘霞,也因此我完全忽略了新婚妻子。”陷入回忆的戚名绍,睑上浮现愧疚懊悔之意,他喘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一切的错误都是我的自私所引起的,我拿妻子的财富挽救家业、照顾我的爱人,却冷落忽视了秀亚。一开始秀亚尚能忍气吞声,到后来她开始心生不满、大吵大闹,又常常剪破我的衣服、砸毁我的书房,采取激烈的手段逼使我回头,可是我对她并无感情,而她的报复行为只让我更反感、更加疏远她。后来我想离婚,结束这桩可笑的婚姻,但却遭到家里的反对。”

戚名绍停顿了下,接过柳巧眉递来的茶水,喝口水藉以平息内心的激动。

“接下来呢?”戚惟杰下耐地催促。

“我们的日子愈来愈难过了,秀亚开始出现异常的行为,她时常喃喃自语、精神恍惚,甚至有时候会歇斯底里地乱砸东西,后来经过诊治,才知道她患有遗传性的精神妄想症。这时我的良心更不容许我离弃秀亚,我们就这么耗着,直到惟纲三岁时——”戚名绍又顿了顿,眼光投向戚惟纲,而他则保持一贯的面无表情:心底却汹涌如涛。

咽了口口水,戚名绍又继续未完的往事——

“当时秀亚的病情时好时坏,有一天她突然清醒地要我接回湘霞母子,一则让惟纲认归宗,再来湘霞可以照顾她,因为她有了身孕。当时我震惊莫名,因为我从不曾与她同房,哪来的孩子?可她确实是怀孕了!由於是我亏欠她在前,所以我也下去追究了,巧的是湘霞也有了惟杰,于是我二话不说地接回了湘霞母子,后来的日子倒是平顺无波,而秀亚的精神状况却每况愈下。有天,她又发作,人下小心地从楼梯上跌了下来,孩子流掉了,自此她的病就更严重了。下久,湘霞就生下了惟杰,秀亚却将惟杰当成自己的孩子,每天哄抱不离手,湘霞也以为这样对秀亚的病情或许有帮助,所以也不去制止,直到有一天……”

回忆到此,戚名绍因痛苦而扭曲了脸,颤抖着身体,禁下住低声饮泣……

“爸,休息一下再说吧!”柳嫣然红著眼睛,环抱着戚名绍。

戚名绍摇头,稍稍镇定后,他哽咽地又接下去——

“那天我莫名的心神不宁,於是我提早下班,回到家里却空无一人。我不按地走进起居室……哦……我……我……看到湘霞两眼空洞地倒在血泊中,而……秀亚手拿利剪地跨坐在湘霞身上,一刀又一刀疯狂地往下戳……啊……”戚名绍说到最后,忍不住地抱头痛哭。

“哦!天啊!”柳巧眉惊呼失声。

“爸!”柳嫣然则紧抱着伤心欲绝的戚名绍。

戚惟纲、戚惟杰两兄弟皆惊骇莫名,泪也不觉地盈满眼眶。

戚名绍沙哑的声音又再扬起——

“当时三岁的惟纲抱着四个月大的惟杰蜷缩在桌柜底下睡觉,我想那是湘霞为了保护孩子,才把他们兄弟藏进去的。”他老泪纵横地凝视手上的相片。

“你们说,一个杀我孩子母亲的女人,我怎么夫爱她、关心她?我做不到!做不到……”戚名绍失声地低喊。

“戚伯父,您别这么激动嘛!戚伯父。”柳巧眉拭掉戚名绍眼里的泪水,轻柔地安抚。

戚名绍仰头望着戚惟杰,沉痛地道:

“惟杰,那个疯女人是杀死你母亲凶手啊!”

“不!你别说了,别说了!”戚惟杰一时无法承受地嚷喊。

“你和惟纲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啊!”戚名绍不放松地再嚷:心底却痛楚难当——兄弟阅墙,是多么可悲的啊!

戚名绍的话,犹如五雷轰顶,重重地打击了戚惟杰。天啊!他错得多离谱,他只听信佣人的道听涂说,误将仇人当亲人!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他无法相信、无法承受,他快崩溃了……他脑子一片昏乱,喘不过气了,他不住地往后退……

“不不不……不……”他声嘶力竭地呐吼,夺门狂奔而去。

“惟杰!惟杰!”柳嫣然着急地大喊。

她蹒跚地追到门口,但已不见戚惟傺人影。

第十章

新月如钩,柳巧媚躺在戚家后院草坪上仰视星儿,满脑子却如走马灯绕着戚名绍辛酸的往事转个不停。没想到上一代的恩怨,因旁人的搅和,竟波及到下一代,而一家人心灵上所受的伤害,更不知何时才能痊愈,所以说这世上太缺乏爱了,假如——

倏地,一个人影罩在她头上,遮住丫淡淡的月光。

“怎么躺在草地上?小心感冒。”沙哑的声音,原来是戚惟纲,他刚从父亲房里出来。

“戚伯父睡了?”她懒懒地问。

“嗯。”他点头,而后屈身坐在她身边问道:“想些什么?”

“想戚伯父、你,戚小扮。”

“哦?有什么心得?”他好奇的。

“人生多变。”她感叹地下注解。

“这么多愁善感?”戚惟纲轻笑的。

自从下午得知了父母亲那段伤痛往事,积压他多年的恨世随之而散,他又怎能去恨一个从小臂念就被误导、扭曲的人?更何况是血浓於水的兄弟。他相信戚惟杰心中听受的若与折磨不会少於他,毕竟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比亲人更重要了。

柳巧眉翻个身侧躺着,手支着头,一双灵黠的眼睛闪着好奇的光芒,直盯着戚惟纲说:

“告诉我经过吧!”

“什么经过?”他莫各其妙的。

“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能死里逃生,这里头一定也有精采的故事。”

如今错综复杂的心结已解开一大半,她当然更好奇戚惟纲如何大难不死,成为国际大集团的领导人,因为,她可是憋了好久才逮到机会的。

“精采?”戚惟纲摇头苦笑。“我是摔得很精采,几乎全身上下没一个完整的。”

柳巧眉一听,飞快地坐起来,挨近他身边,专注、安静地等待他的故事。

“当年是我运气好,碰上我义父艾伯·琼斯来台湾旅游,生性天真的他组了支登山队伍,想上奇莱山找寻稀有动物,结果却在半路上把卡在树上摇啊晃啊的我给救了下来,送医急救,但却因我的伤势过重而一筹莫展。”

说说,他燃起香烟,幽幽地吞云吐雾。

“然后呢?”柳巧媚急问道。

“最后他只好打出他的名号,透过人脉、打通关系,带我回美国治疗。”

柳巧眉不觉地舒了一口气。

“也亏得义父的琼斯集团名气响亮,否则我还出不去呢!”戚惟纲苦笑道。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单击键盘左右键(← →)可以上下翻页

加入书签|返回书页|返回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