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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选夫 第31页

作者:雪枫

“这句诗当然有出处。”商缺月为那书生解围。

“哦,出自何处?”几个文人感兴趣地望着商缺月。

连那吟错诗的书生也惊讶地睁大眼。

“南朝无名氏作的一首诗。二十四桥,二十四风。

凭栏犹忆旧江东。夕阳返照桃花渡,柳絮飞来片片红。”商缺月朗声吟道。

这一切引起了不远处一个中年人的注意。这少年好面熟,很像京城传来的画像上的人。

傍晚回到客栈,关老汉经过几天的调养,已能起身。

商缺月拿出一张地契和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交给关老汉。“关爷爷,我知道您是洛阳附近的人,叶落总要归根。我为您和小红在东门外买了两亩地,您祖孙二人可以在这儿落脚。二十两银子收着,以备不时之需。”

“不,不行。”关老汉推拒着。“有了你,我们卖唱挣的钱也多了些。这些天我生病,请大夫买药又是你花的钱。你的钱还是留着以后成家立业吧。”

“这点钱对我不算什么,但你们却可以从此不再流浪。爷爷年老,也该有个安居的地方。小红长大了,也要为她找婆家了。爷爷,你就不要推辞了。”商缺月诚恳地为他们二人打算。

必老汉含泪收下。

“小商哥,你要走了吗?”关红含着泪问。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商缺月用微笑掩饰淡淡的伤感。

“小商,临别在即,老汉有几句话对你说。”关老汉道,“你有很重的心事。”

“没有的事。”商缺月微微一怔,急忙否认。

“你常常一个人发呆,夜晚也会对着北方长吁短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老汉注意了好些天,怎会看不出?你的心事我不问。只告诫你一句话: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勇敢点,孩子!”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这句话一直在商缺月脑海回旋。她的逃避如此明显吗?连关老汉都看出来了。

她是在逃,她是在怕!

商缺月拥被坐起,望着漏进点点月光的窗户出神。

她逃避内心对晴月的愧疚,但愧疚却紧紧纠缠着她;她逃避对韦治的情感,但日益深重的思念却让她明白:这情已刻在骨头里,逃不开、甩不掉了。她逃避韦治的深情,因为这使她感到自己的独立天地就要被人侵入,她害怕!

她习惯于与所有人亲切而疏离的关系,她温和地对待每一个人,但内心却和每个人都有距离。她害怕打破自己筑成的世界。商缺月双手掩住脸伏在膝上。她是个自私鬼,她不是为了成全晴月而离开,而是为了自己,为自己的恐惧不安。

在这个男子主宰的世界里,商缺月见多了女子无力把握自己命运的例子。无论是蓬门贫女,还是朱门贵妇,她们的命运都是交给他人,交给上天,幸与不幸全由上天安排。

而她不要这样,她不要屈从于命运.她还要追求自己的梦想。她必须掌握自己的命运。但是,爱情、婚姻,将使她命运的缰绳握在他人手中。那种无力掌握命运的恐惧使她胆怯得只想逃。

“商缺月,你自私!你怯懦!”微微颤抖着责骂自己。

第十章

商缺月继续南行,离开洛阳时,关老汉曾问她,是否打算回去,她回答:“我会的。”她会去面对,但不是现在,她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她还有许多要思考的问题。

商缺月有时步行,有时搭一段拉柴的牛车。她与普通人闲聊。她会听老人抱怨儿子不孝,妇人唠叨丈夫酗酒;她会问别人家里喂了几头猪,今年收成如何……她有时已忘了那个丞相千金商缺月,京城那个富丽堂皇的家、锦衣玉食的生活似乎都离她很远了。

只有韦治不曾远离她,夜夜入梦用深情哀伤的眼睛凝望她。

她曾为一个铜子讨价还价,也为了照顾一个病危的老乞丐在一间破庙住了三天。她身上的钱不曾用来使自己的生活舒适些,而是为帮助他人日渐减少。如果不是淡泊从容、坚强独立的个性,如果没有梦想支持,她会受不住这些艰苦。

在千方百计摆月兑一个非要教她武功的怪老头后,她跟着一个杂耍班子到了扬州。她在班子里弹琴,写唱辞,甚至演戏,演了一个负心薄幸的书生。她还去见识了“春风十里扬州路”的热闹、繁华。

八月十五,商缺月来到了杭州,见到了美丽的西湖。

杭州城到处是节日的热闹景象。商缺月也买了月饼,提了灯笼到西湖边游玩。以前她从不在意这些节日,认为不过是为玩乐找个借口而已。而今天,她第一次体会到一家人围坐一起赏月的温馨可贵。第一次慎重其事地过节,却是独自一个人。

抬头望望天上的月亮,低头看看水中的倒影,猜想家人是否也在湖边赏月?母亲和姐姐会不会为自己的离去哭红了眼?父亲是否又多添了几根白发?本以为自己可以潇洒地浪游天下,可离开了才知道、牵绊那么多、那么深啊!

倚着断桥的栏杆,无心地将月饼撕碎丢在湖中喂鱼,耳边听到游人的笑语喧哗。

如果此时韦大哥也在,会是怎样呢?一幕幕与韦治相处的画面在商缺月脑海掠过。长叹一声,这一路行来,每到一处,她都会想象如果韦大哥也在,会说些什么?做什么?

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让商缺月不自在地侧身探寻。

前方不远处,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男子正注视着她,迎上她充满疑问的眼光也不回避,反而对她点点头,露出一个微笑,排开人群向她走来。

那男子身后跟着几个带刀佩剑的人,神情恭谨而剽悍,似乎是他的侍从。男子走到她面前一揖,“在下穆允风,请问小兄弟是……”

“商缺月。”

“久仰。”一句客套话。

“你我素不相识,久仰什么?”商缺月淡淡地讥讽。

穆允风哈哈一笑,“你怎知我对你不是久仰?”商缺月正要皱眉,穆允风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们结伴游湖如何?”口中虽在征求意见,那几个侍卫已围在她身后,看来是要赶鸭子上架了。

这穆允风气势非凡,一定不是寻常人,自己也没什么让他图谋的。商缺月索性淡然道:“有何不可?”

率先而行。

穆允风眼中流露出赞赏的神色,大步跟上,与她并肩而行。

穆允风面容粗犷,线条刚硬,但却十分健谈。对西湖风景名胜、传说掌故了如指掌,一路上指指点点为商缺月介绍,使她深感有此游伴,倒也不错。

近夜半,穆允风把商缺月送到她住的客栈,就告辞离去。

对穆允风的来历,商缺月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想。

第二天一早,店小二送来水、毛巾,态度毕恭毕敬。商缺月梳洗完,掌柜又亲自来道歉。

“商公子,请恕我眼拙,不知道您是穆堡主的朋友,招待不周之处,请您千万不要见怪。”掌柜点头哈腰。

“什么堡主,我不认识啊。”商缺月一头雾水。

“商公子您说笑了。穆堡主一早就在楼下等着,还不准叫醒您,说等您自己醒。”可见这商公子一定是个十分重要的人物。如果能攀上他,不就发达了吗?但如果得罪了他,也可能落个身首异处。

“穆,”商缺月疑惑地说,“莫非是穆允风?”

“正是正是。”看他直呼堡主的名字,这来头不知有多大。

商缺月下楼,果然见穆允风坐在堂中,几个侍卫环立在后。

一见商缺月,穆允风立刻道:“商贤弟,我来接你同游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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