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夫人。”公爵回答。
伯爵夫人行礼,公爵鞠躬答礼。接着安东妮亚弯膝行礼。
就在她转向门去,而她父亲看不到她的脸的那一刻,公爵几乎可以确定,她在向他眨眼睛!
第三章
“祝你健康,艾索尔!”
这已经是坐在晚餐桌前的男士们第三、或第四次举杯祝福公爵身体健康;他觉得其中有些人喝得有点神智不清了。
晚餐丰盛得没话说。邓卡斯特花园里,大厨师在向应邀参加公爵婚礼的亲戚们,显示他的好手艺,想让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鲍爵知道,大多数人来这一趟的原因,不仅是对他终于要结婚生子感到安慰.而且还怀着好奇的心理。
他们都没有见过安东妮亚——很多人建议,说他应该带她到伦敦,在欢迎会、晚餐宴席甚至舞会中,把她介绍给整个家族,可是公爵一直没有反应。
“明天够他们谈的了。”他想。
结婚的事造成他心里沉重的负担,所以,公爵找了个借口搪塞坐在他身边的一位堂亲,就走出了餐厅;晚宴中大多数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离去。
他穿过大理石建造、四处饰有第一流雕刻的宽广大厅,没有注意成排的殷勤马夫,径自走下前面的阶梯。
到了屋前的车道上,他并没有走到花园里,却转向了马厩。
时间比他想象的要晚,太阳已经西沉,天色微暗,整栋房子看起来就象童话故事里的宫殿一样。
鲍爵预定到达邓卡斯特花园的时间本来早得多,他甚至还吩咐葛拉汉先生通知埃威斯,说他会在晚餐前到马场去骑马。
他打算这么做,是因为赛马的淡季快过去了,他希望从现在起,专心一志地准备越野障碍赛。
因此他吩咐埃威斯,在马场和旁边那块新近从蓝斯福伯爵那儿得来的土地上,照着全国越野障碍赛的标准,设立障碍藩篱。
这是他多年来一直计划要做的事,现在既然成功了,他觉得自己面临了一大挑战——看看自己是否能好好地训练马儿,使它们在比赛中独占鳌头。
全国越野障碍赛从一八三九年开始举办,每年三月最后的一个星期比赛。
越野障碍赛本来只是利用乡间天然的障碍来比赛,而获胜的奖品也没有什么价值。
全国越野障碍——利物浦越野障碍赛——所以突然出名,是因为它是第一个颁发优胜奖金的越野障碍马赛。
一八三九年,它的优胜奖金是一千两百镑。
比赛全长四哩,在凹凸不平的乡间举行,一共要越过二十九个障碍,第一圈有十五个,第二圈有十四个。
前年——一八六八年,一匹叫“地主”的、六十吋高的马获得优胜;今年,它又在万人瞩目的场面中月兑颖而出。
鲍爵下定决心,一八七一年,他的马一定要得到冠军!
他买了一匹叫“黑武士”的马,觉得这匹马或许正合乎他的要求;它的外表很特殊,而且据说一直表现良好,不过,他要亲自测验它。
可惜他的计划报销了,因为侯爵夫人用尽了办法,留住他。
象所有女人一样,她说服他结婚,现在,想到他明天以后就不再是自由之身,又感到无比的痛苦和懊悔。
“教我怎么忍受你和别人去度蜜月啊,艾索尔!”她说。“你又怎么受得了离开英国,而且离开我三个星期,甚至更久呢?”
“我会想念你,克拉瑞丝,你知道的。”公爵自动地说,他知道侯爵夫人就是在等他说这句话。
“你要答应我——在巴黎,每一分、每一刻你都要想着我!”
她的双臂环绕着他的脖子,说:“我顾虑的不是你的妻子,而是去年花了你很多时间和金钱的那些迷人的外国美女。”
鲍爵根本来不及反驳,侯爵夫人的唇已经热烈地迎上来,这一刻,再也不需要任何言语了。
等到公爵好不容易月兑身回到邓卡斯特花园,时候已经很晚了,晚餐不得不挪后一个钟头。
时间刚够他沐浴、更衣,然后多得数不清的亲戚走进华丽大厅,公爵—一向他们致意。
鲍爵低头看着桌子,心里想:这真是漂亮的一群。
他的姨母、姑母、堂兄妹、表兄妹,还有祖母,无论年,纪多大,即使穿着不算华丽,却也都是气派高雅的。
“教养是从内在表现出来的。”他这样认为。他想,如果他要结婚,他的妻子也应该出身于门当户对的古老家族。
而安东妮亚却只是一个无法符合这个条件的女孩子。事实上。他们的婚事虽然决定,他对她却并不重视,也不甚了解。
鲍爵无法忍受为他们两个举办的数不清的宴会,也受不了在宴会上永无休止地被双方亲友看来看去,所以他坚持婚礼举行的时间要比他未来文母娘所想象的更快。
反正他有个借口——大家到了七月都要离开伦敦。
另一方面,为了经济上的原因,伯爵决定让他们在当地教堂结婚,而大多数的宾客,也可以很方便地从伦敦来参加典礼。
“我说啊,这真是慌忙得不象样了!”伯爵夫人表示。“不过至少让我有了个好借口,可以只替你办一点嫁妆。你未来的丈夫有钱,你要什么他都可以买给你,听以我们家这点钱,最好是花在费里西蒂身身上。”
她的母亲一直不高兴,安东妮亚知道她无法接受公爵竟然要娶安东妮亚,而不娶费里西蒂的事实。
“我真不懂!”伯爵夫人一再说。
最后,她终于为这件使他们夫妇困惑的事找了一个答案,那就是:“安东妮亚的骑术太高明了。”
“显然,他听说了她向来在打猎时总是一马当先的事。”伯爵说。
“费里西蒂骑得也很好啊!”伯爵夫人说;她还是象往常一样,总是赞扬她的大女儿。
“不象安东妮亚那么好!”伯爵反驳道。
安东妮亚想,在筹备婚礼的这几个礼拜中,每一次当她的母亲说话或是注视她的时候,就会很明显地表现出对她的憎恶。
母亲从不掩饰对费里西蒂的宠爱,对她,却是漠不关心。而现在,安东妮亚想,这种全然的冷漠里,又加入了一些很强烈、很伤人的感觉。
对此,她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因为对这件婚事,费里西蒂再三地向她表示心里的感激,而且反复告诉她——哈瑞和她这一辈子都会衷心祝福她!
“哈瑞决定,等你一结婚,他就向爸爸提亲。”费里西蒂说。
“最好是等我度蜜月回来再说。”安东妮亚劝阻着。“那时候,我会想办法说服公爵,让他在爸妈面前替哈瑞说说好话;这样,说不定会使他们对他另眼看待。”
“你想公爵会这么做吗?”费里西蒂问。“如果他肯,那爸爸一定认为哈瑞很适合做我的丈夫。”
“至少我可以试一试。”安东妮亚回答。
她心里在想:公爵会不会为她做她所盼望的事呢?会不会再为了费里西蒂的事而伸出援手呢?
到目前为止,她一直没有机会再接近公爵。公爵认为见面的次数少,或许会使自己心中的压力减轻。
事实上,公爵的时间都被侯爵夫人占满了。
她已经被任命为皇室的侍女,为了感谢他实现她的心愿,在他们亲近的时候,她变得比以前更挑逗、更热情如火。
他有时候觉得很奇怪——一个看起来象天使般的女人,在时怎么会变成一头凶恶的老虎?
在走过马厩的石拱门时,公爵心里想的,仍是侯爵夫人。
他发现马厩里静悄悄的,知道那些小马夫都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