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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陌生男子的来信 第26页

作者:林如是

“你不把事情说清楚,我怎么会明白?”黎湘南不禁皱起眉头。乔志高对她真的会是不怀什么好意?她越想越急躁,蛮不讲理说:“你到底说不说?你不说,我就认定你是在挑拨离间!”

“他不说,我来说。”背后极突然地响起尖锐高亢的嗓音--

煞风景的声音,煞风景的人。

斑日安和黎湘南一致皱眉转头,齐见舒睛朝他们走来。

“你想做什么?”看到她,黎湘南不自觉地心情就不好。

斑日安拉着黎湘南想走。他和舒睛有过婚约毕竟是事实,但他不想在这种情況下和她闹得不愉快。

“等等!斑日安,你别想走!”舒晴挡在他们面前。

黎湘南挣开高日安的手,眉头皱得很紧。她一向对舒睛就没有好感,讨厌她全身上下那种“后上帝”的人工美,此时看着舒睛那一脸涂得像日本“能剧”的脸谱,厚厚一层白粉的脸,更是令她始终展不开眉。她口气冷淡地说:

“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别挡住我的路!”

“少裝了,黎湘南,我就不相信你真的像你表面裝得那么清纯无辜!”舒睛下巴抬得高高的,鼻子哼着气。“会跟舞男牵扯不清的人,还在假裝纯洁!”

“你说什么?”黎湘南沉下脸,神情有种说不出的、超出她年纪的阴冷。

“舒睛!”高日安甩开舒睛。“不许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你快走吧!”

“笑话!我为什么要走?这路是你开的吗?”

“舒睛!你这样乱说,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才没有乱说!你不是都调查清楚了吗?”舒睛杏眼一斜,夸张的青铜色眼影直画入发鬢,像极了埃及那个艳后。“真是讽刺,你最清纯的小圣女竟然跟个舞男有一腿!斑日安,你的眼珠子长到那里去了?”

斑日安忍无可忍,粗鲁地推开舒睛说:

“你这算是在报复吗?你这女人怎么那么无聊!你对我有什么怨恨找我一个人就罢,不必要扯上无辜的人!”

“无辜?高日安,你--”

“有什么话你快说清楚吧!”黎湘南冷冷瞪着舒睛,那眼神和那镇静,诡异得不像是十七岁的少女。“什么舞男?谁跟谁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黎湘南,你裝得可真像!你跟乔志高那个舞男过往甚密,还想撇清地裝作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什么?志高他--”

“我说得这么清楚你还是不明白吗?也罢,那我就说得更白一点,乔志高他是个牛郎,织女的情人,或者说‘妓男’会更帖切一点。”

舒睛的话句句带着毒,专门在挑剔别人的弱处。黎湘南脸无表情,将眼光掉向高日安;高日安沉默不语,将脸别过他处。

“看吧!日安都默认了!”舒晴笑中充满邪气和报复。

黎湘南只是扫她一眼,面无表情,大步走开,扬起一阵风。

“湘南,等等!”高日安急忙追上去。

黎湘南步伐跨得很大,一点都不像青春少女的小家子气,或者说斯文。她直视着前方,完全不理身旁所有的人事和景物。

“湘南,你停一停!”高日安想抓她的手,被她甩开。他狠下心,粗鲁--近乎野蛮地紧抓她的手,说:“湘南,你停下来,听我说好吗?”

“你还想说什么?乔志高的事?不用麻烦了,我已经知道了。”黎湘南平静她说。

这让高日安不禁有些讶异。他原以为黎湘两会承受不了,或者惊讶、激动、情绪失控,甚至他以为她也许会哭泣、流泪;但黎湘南却显得那么平静,好似完全不在乎这件事。

他放开她的手,看着她手腕处被他掐红的地方,带着一点歉疚的神色说:“对不起,我刚才太粗鲁了。不过,我不是要和你谈乔志一局的事,我想跟你谈谈老问题--那些信。”

“你究竟想知道什么?”黎湘南一反逃避的心态,平静地迎视高日安潜藏疑竇的眼睛。

禁忌仍然是禁忌,但黎湘南紧闭的心窗似乎开了一丝縫。高日安喜出望外,非常诚恳地说:

“湘南,我是希望你敞开心胸,不要再封闭压抑你內心的感情。这几天我常看你脸上带笑,我也跟着高兴;但我知道你內心的结一直没解开--是不是那些信的缘故?那些信让你困扰了?”

“信?”意外地,黎湘南脸上在一貫的无表情后,竟微微泛起了一抹痛苦和扭曲的神色。她一反往常的逃避冷漠,仅是极无奈且感伤她轻轻叹息。

“有些事说了也没用。上帝已经离我很远了。”

说话的同时,她的眉宇间又出现那种忧郁和哀愁,但只是一瞬间。

那神情让高日安心里一痛。黎湘南那些话、那种神情,在预示着什么样的情愁?他突然觉得好不心伤。

“湘南……”

“何必再多问?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或者,猜到了?”黎湘南闭目一笑,又落寞,又哀愁。

她没有再回头,往前一直走着,高日安远远跟在她身后。他并没有对黎湘南刚刚说的话感到吃惊,他早就有模糊的感觉,只是逼迫自己一直不去相信。虽然如此,他还是爱她。但这当中有许多事,他想弄清楚。

黎湘南对黎北潇逸軌成畸的感情,黎北潇是否知道?整件事黎北潇该负最大的责任,因为他对黎湘南的态度着实是误导她感情的罪魁祸首。

黎湘南知道高日安一直跟在她后头;但她并不去理会,想着乔志高的事。

她并不是很在乎这“秘密”,只是惊讶;虽然她脸上毫无表情,但她心里却百转千回。

当然,她对乔志高也并不感到轻视或鄙夷什么的,她只是……只是……就是惊讶而已。每个人有每个人谋生的方式,舞男……也许别人看来下賤,但她只是觉得惊讶而已。

真的!只是惊讶而已。

这世间,随时在上演众多苟且的事,她自己也并不比乔志高高明多少,她甚至连感到惊讶的资格都不够!

乔志高冷淡的气质令她难忘,她也忘不了他在路边当众为她月兑鞋揉脚的体帖。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感到惊讶,她根本没有那个资格。

斑日安迟迟没有追上黎湘南,只是远远跟在她身后。等她穿过一条约莫六十米宽的大马路时,他停下脚步,不追了。

也许,该让她自己一个人静静想一想。

黎湘南并未注意高日安的举动,只想着自己的心事。她不明白自己的心态,她为什么当时会感到惊讶?是因为道德观吗?还是因为社会规范?

为什么?为什么她就是跳月兑不出这些世俗成见?

“湘南!”一声轻轻的叫唤扰醒她的思绪。

她以为跟在她身后的还是高日安,回过头,蹙着眉极不耐烦地说:

“你到底要跟我跟到什么时候?”

男人扬扬眉,似笑非笑的。

“看来你心情好像不太好!”他靠近黎湘南,带着勾魂的笑眼。“告诉我,你在跟谁生气?”

“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是--”黎湘南朝远处望了望。“算了,他大概死心走了--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现在不是该工作的时间吗?”

“现在是该吃饭的时间了。”男人说:“我以为你在家里。工作忙完了正想回家,开车经过这里却看到你。你看,我的车就停在后面。走吧!陪我吃饭去。”

“嗯!”黎湘南嫣然一笑。

男人搂着黎湘南走向路边停着的一辆蓝色“青鸟”。

那扬着眉、神情总是似笑非笑、气质凌人,老爱驾着“青鸟”到处飞驰的男人,显然是黎北潇了。

他殷勤地打开前座的门,温柔地扶黎湘南坐入“青鸟”;那体帖温柔是人道风流、花名在外的他,所不曾对任何女人流露的。男人霸气,女人温柔,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他总是如此深信着;唯有对黎湘南,他不惜拋弃一切身段,捧着她纤柔的手,他胸中所有雄心万丈都化作柔情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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