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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同道合 第10页

作者:陈明娣

两人就这么谁也没说话的,看着天边的云彩由绚烂转至被黑暗俺没——“老爷,我扶你进屋去。”

强壮的男仆撑住奚德茂行动不便的身体,司马蒹葭抱着毛毡默默跟在后面,金丝犬盹开左眼,呼嗤呼嗤喷口气,懒洋洋爬起来,摇着尾巴也进屋里去。

男仆点好灯火,退出房。

“你饿了没?要不要我陪你吃一点?”奚德茂半坐床榻上。他刚吃过药的,晚饭就晚点才吃了。

司马蒹葭摇摇头。

“我不饿。”

“不饿不勉强你,不过饿了就一定要吃,就算是三更半夜也别嫌麻烦,叫厨房给你做就是了。”奚德茂真心关切司马蒹葭,除了因为她是好友之女、奚家的媳妇以外,她小小蚌子、纤纤细细、苍白荏弱的模样,看了就让他自然而然心生怜惜,忍不住要叮咛一番。

“嗯。”这样殷切的关怀,让司马蒹葭内心沉重。说还是不说?

说了,奚伯伯肯定会担心;不说,奚伯伯不知情,无端陷入“他”设的陷阱里。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呀,我最担心的就是你跟裕生。”奚德茂感慨起来,“当初不该强逼你们成婚,你会不会怪奚伯伯?”

“不怪你,那也是我爹的意思。”她抬头说。

“你爹和我以为这是最好的办法,以为让你跟裕生成婚,我们就可以保你一辈子稳稳当当,没考虑到你跟裕生两个的意思。不过你放心,不管裕生怎么胡闹,我都不许他欺负你。”

“我知道,他说你不会准他休了我的。”

“休你?他敢休你?!”奚德茂挺直腰杆,生气地问。

“嗯……我没答应他。”司马蒹葭困扰地回想。

“这么说他是说了?!”奚德茂气得脸色发青,“不肖子!你安心待在这儿,谁也没胆赶你走!”

“您别生气,”司马蒹葭不知该说什幺,困惑地皱眉,想了想,保证似地跟奚德茂说:“我一定不会让他休了我的。”

奚德茂心里考虑得较实际。说实话,裕生这孩子算是听话的孩子,但,自己还在,他就动了休妻的念头,等自己走了,岂不是更肆无忌惮?

这叫他怎么有脸去见老友司马业?

不是自己不顾亲生儿子,既然裕生与蒹葭不合适,他就不再坚持不许裕生纳妾便是;可是休妻,万万不许!

奚家能有今天,多亏好友司马业在他最困顿的时候伸出援手,借了他一笔银两,让他有机会东山再起;他的日子不多了,得想个办法不负好友所托“你帮我打开那个柜子,把里头的铁盒拿过来。”奚德茂突然说。

司马蒹葭没多想,照他吩咐做。奚德茂从胸前拉出一把钥匙开了锁,拿出铁盒里的纸状:“你好好保管,有了这,裕生就不敢对你怎样。”

司马蒹葭傻眼,没伸手接。这不是中午他拿出来的私盐买卖权状?

“拿去,这给你。”奚德茂拉过司马蔡葭的手。

怎幺办?说还是不说?

司马蒹葭烦恼地鼓着双颊,吁出一口长气,下定了决心,她仰起脸——“这个人没安好心。”

奚德茂想了想,问:“冯爷?”

“嗯。”她用力点一下头。

“你认识他?”

“不……不认识。”司马蒹葭低下头考虑片刻,说了部分事实:“……在迄苏家有过一面之缘,我觉得他看起来像个坏人,你别被他骗了。”

奚德茂好奇她为何会突然这样说,仔细回想午筵时冯邢琰与她之间并没什么异常,只除了冯邢琰突然将话题指向她。

“你在京城时没听说过冯爷?”奚德茂推敲着。

司马蒹葭摇头,心里松了口气。这她不需说谎,她从没听过他。

奚德茂私下打听了冯邢琰的背景,知道他家世特殊,行事作风偏颇无常,端看是否有利可图,但确实是个有信用的商人,传言说只要是他涉足的生意绝对获利,废铁也能变黄金。

“你别多虑了,冯爷这人我信得过。”

“他真的不是好人。”司马蒹葭懊恼地看向窗外,不知该如何说服奚德茂相信他另有所图。

她不能告诉奚伯伯他要她盗墓的事,奚伯伯知道了一定会反应过度,再也不许她出门,免得流言传开,引来麻烦。

看来,只好找他说清楚了。

冯邢琰不满自己异常的举动,为何她一个动作就引起自已过度的反应?!

尚未了解对手前,正面冲突是最该避免的。

她的眼神似乎具有点燃自己情绪的效果,冯邢琰推断有这样的影响是因为他不习惯居于下风,向来都是人求他,何时轮到他求人?

冯邢琰心火郁闷地想:哼,“他们”得付出相当的代价来补偿他。这样的想法稍稍平息他心中的烦闷,精神专注地思考对策——根据送到他手上的情报,她不定时出门,想来是去盗墓;他住在奚府时,她几乎不出门,镇日待在自己屋里,奚府下人对她的看法是古怪,不多话。

她确实古怪不多话,冯邢琰皱了眉,这点他可有实际体验;莫怪奚裕生直嚷着要娶小妾,他想到上回听到醉酒的奚裕生跟司马蒹葭说的话。

他必须找出她的价码——也就是她在乎的东西。这是个难题。本想从奚家父子下手,但今日所见,显示他们之间的关系透着不寻常。

他斟酌思考的视线落在桌上价值一千五百两的东西,这笔帐当然也算在那群家伙头上。迄苏力克提供的情报应该不会错吧?

只是,她已有一屋子这样的东西,还会稀罕多几个?他倒想知道答案!冯邢琰扬唇泛出不善的笑容。

**********

整个厅院黑漆漆,连个当差的丫头都没看到。

奚府的仆人也太没规矩,冯邢琰皱眉,心里斥道。她屋里与他那日所见相同——一片凌乱,似乎完全没人整理过。

“爷。”孪生昆仑奴之一的金宝拿出火折子问。

冯邢琰摇手;他背手踱出屋子,在院子里等人,金宝、银宝像两具烧黑的门神左右守着——含苞待放的一朵朵月下美人——琼花,在月下泛出玉雕般的洁白光泽,吸引了他的注意。放眼一看,这院子里除了墙边散发独特雅致芳香的一排花外,种植的全是月下美人。

这勾起了他的兴趣。走近一瞧,这院子里的园圃被人细心照料着,月下美人株株叶泛光泽、花苞硕大,可以想象夜半盛开时的场面。

向来鄙弃浪费时间在所谓闲情逸致上的冯邢琰,此刻倒是颇能理解奢靡无道的隋炀帝为何会数次到扬州赏琼花。

脚步声接近,他回头,看到一个探头探脑的丫头——今天厨房忙着预备筵席招待贵客,忙到现在才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还没坐下又被追来这里送饭,小丫头白儿又是叹气又是扁嘴,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幺苦命?

辛辛苦苦送来的饭菜,每回不都是原封不动拿回去!

她看了看未点灯的屋子,嘟哝着:“又不在。”眼珠子转了一圈,心想就这幺放着吧,“她”回来自然会看见。

“站住。”冯邢琰眯眼喊住将食盒丢在院子口就要走的偷懒丫头。

“啊!”刺耳的尖叫声让他眉头扭曲,不耐烦说:“捂住她的嘴。”

白儿瞧清楚了说话的是站在院子里的公子,张得大大的口刚要闭上,看到一尊巨大的黑色石像动了,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咿……啊!有……鬼……”这回惊吓过度,连声音都快发不出来了,想跑,无奈打颤的两腿不听使唤。

冯邢琰让金宝退下,看一眼屋子,问:“她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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