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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好滋味 第12页

作者:蔡小雀

东施施绝望而无助地望着他,想要说点什么来挽回他的心意,可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

她的确就是个没有能力的笨蛋,她的确是在逃避她的责任,的确无法面对她的恐惧和缺憾。

她看起来好悲伤……

骆扬瞪着她,不知怎地,突然呼吸凝窒不顺起来。

可恶!

明明就是她咎由自取,与人无尤,他莫名其妙心痛个什么东西?

不,不对,他不是心痛,他是被她搞到头痛、胸痛、胃痛!

“妳就好自为之吧!”他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东施施瑟缩了下,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盛怒的他,头也不回地拂袖离去。她颓然地靠在台边,紧紧握成拳的指节激动得泛白,心口阵阵凄酸……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第5章

二更天、三更天……

灯残夜漏,晚风带露凝霜,分外沁人生寒。骆扬伫立在清风晓月下,换上了一袭舒适的月绸袍子,黑发随意以玄色绳束于脑后,英俊脸庞阴郁沉沉如夜色,胸口烦闷仍在,犹未能舒展。他知道自己今晚脾气不小,也知道对她说的那一番重话,定伤得她不轻。

可是这丫头实在太不争气了!

料理是一件多么神圣慎重的事,无论是小点大菜、甜食咸食,都代表着一位厨师真心想传达给食客所能凤受、了解、分享的美味和热情。

民以食为天,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无论是丰厚名菜,抑或只是乡间小食,只要能够让吃的人感觉幸福、酣畅、餍足感,就有其存在的真义与价值。

所以他极其痛恨那些糟蹋了食物应有的鲜美滋味,违背了食物所要带给人们滋补养身的本意,以及不把料理和食物当一回事的人。怕热就不要进厨房,可一选择进了厨房,就要拿出所有的真心诚意与努力来,务求手底下端出的每一道菜都能令人吃了以后,情不自禁露出幸福满足的微笑。唯有能令食者竖起大拇指衷心说声“好吃”,身为厨师才有其存在的意义。

这是他毕生追求的目标,也是严责手下必须要奉为圭臬的最高原则。

尤其婚宴,更加不比平常。

自古以来,婚姻嫁娶乃人生大事,须经说媒、下聘、订亲、迎娶、拜堂、婚宴、交杯,方日礼成。

而婚宴,更属嫁娶姻缘之中,最为盛大热闹精采的重头戏。

平凡百姓婚宴以八盆菜式为多,地里结的好瓜果好菜蔬,自家养的肥鸡女敕鸭,烙几十迭烤饼,自家酿的桃儿酒,都是席上的美味。

中户人家婚宴多备上十二道丰美菜肴,自凉菜、前汤、热食、香炸、清蒸、烘烤、鸡鸭鱼肉鲜蔬蜜果等等小食大菜轮番上桌。

一方富贵人家则以十六道婚宴大菜广宴亲友知交,饮的是美酒甜浆,食的是山珍海味,务必热热闹闹,面子里子俱足。

就更甭提大小辟员甚至王公贵族,那喜宴里的菜色更是集天下各方奇珍,举凡燕窝、鲍鱼、排翅、熊掌、獐子、顶级香菌等,皆是席上珍馑。所以如何能令摆宴的主人家有面子,吃席的宾客俱欢颜,就大大考验掌勺厨师的功夫了。

他在尚未入宫主掌御膳房前,也曾受邀主办了几场大获赞赏的王府婚宴,是以他知道越在上位者,越是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既要有传统大菜,又想有创新奇馑,好于席上能够大大炫耀一番。

所以皇家婚宴,并不是她想象中那般简单的。

而且她东家酒楼的一十八套大菜就算再了得,再能满足江南人的口味,可若想征服吃遍天下美食的皇亲贵族们的胃口,恐怕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他恼的便是她如此不负责任,像个扶不起的阿斗,凡事不思积极进取勇敢面对,反而装疯卖傻推托再三。

哼,她当他骆某人非为她东家作嫁不可吗?

他脸色铁青,越想越着恼。

“罢了,反正东家荣辱不干我事,生死笑骂便由她自去。”他傲然抬头,将她那脸蛋苍白噙泪的模样硬生生逐出脑海。骆扬强迫自己回房睡觉去。

第二天一早,辗转反侧、翻来覆去了一整夜,没睡好的骆扬顶着阴郁的脸色,不忙进内膳房,反而先到了香膳房。芳心泡了一壶宁气安神的玫瑰枸杞茶,粉红色的美丽茶汤缓缓斟入青花瓷碗里,纤纤素手奉予面前那个沉郁的男人。

“谢谢。”骆扬心情沉甸甸地接过茶,默默啜饮了一口。

玫瑰的香气与枸杞的清甜萦绕在鼻端唇齿间,他吁了一口长气,一夜未眠的积郁和疲惫瞬间消散不少。

“还是妳泡的茶好喝。”他微微一笑。

“不是我茶艺好,”芳心嫣然一笑,轻声道:“而是玫瑰解气化郁素有神效,总御厨长心有郁结,这才恰恰合了你的脾胃。”

骆扬一怔,随即掩饰一笑。“我哪有什么心有郁结?别瞎说了。”

“哦?”芳心扬唇笑了,温言道:“那么就当作芳心说错了吧。”

他迟疑了一下。她笑而不语,径自掀开茶盖,再投入数朵焙干却依旧娇艳非常的玫瑰花,让热气蒸腾出花色花香。

“芳心,”他突然严肃认真地看着她,“为什么妳这么像女人?”

这句话没头没脑的,倒教芳心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不是像女人,”她清了清喉咙,“我就是女人哪。”

难道看不出来吗?

“不不,我的意思是!”他困扰地皱起眉心,“为什么有的女孩儿就是没办法像妳这么聪明伶俐、温柔婉约又善解人意?”

芳心疑惑地轻扬柳眉。

“有的女孩儿就是不懂得感激别人待她的好!脑袋瓜里装的都是豆腐渣,好人坏人分不清,还有,连一丁点骨气也没有!”他越说越气愤。

“咦?”她眨眼。

“就不能好好争口气,大大干一番让别人刮目相看,也为自己扬眉吐气的大事业吗?”话到最后,他几乎是在大吼了。

芳心看着他横眉竖目、愤慨火大的表情,眼珠儿滴溜溜一转,随即抿唇微笑。“那个‘有的女孩儿’……”她柳眉一扬,好整以暇地问:“指的可是那位新入宫的东家掌勺?”

“我说的才不是东施施那个笨蛋!”骆扬像被戳中尾巴的熊般,猛然跳了起来,反应激烈极了。

真是好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闲闲地望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他,慢吞吞摇了摇头,“唉。”

“妳叹那口气什么意思?”他敏凤地瞪过去。

“没什么呀,闲着也是闲着,就随便叹一下呗。”她依旧谦和可人,一脸笑意。

“我收回刚刚的话。”那口闷气堵在胸口,他忍不住懊恼抱怨,“妳们女人都一样,天生难搞。”

“总御厨长,这话从你这位‘难搞大王’口中说出来,”她清秀脸庞闪过一抹讶然,“还真是令芳心受宠若惊呀。再说了,东姑娘独身一人进宫来做料理,就算有通天本领,终究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泵娘,想想也怪可怜见的。”

骆扬的心蓦地一沉,霍地起身,烦躁地道:“算了,这茶我不喝了。”

“天气渐渐热了,总御厨长的肝火倒是旺盛了不少,”芳心笑意晏晏,好脾气地道,“不如我包些杭菊让你带回内膳房泡来喝喝吧,保证清心退火,说不定你就不会瞧那位东姑娘那么不顺眼了。”

“我没有瞧她不顺眼!”骆扬说得咬牙切齿,“只是她东施施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干我什么事?我堂堂一个总御厨长,难不成还被她牵着鼻子团团转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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