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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里龙吟1 第12页

作者:铁勒(绿痕)

“依师傅看,我该如何治本?”

“同为君下之臣,为巩固其旧势,为求上风,也为脸面,太守自然是对王爷百般刁难。”慢条斯理答来的袁天印,在为他分析完局势后,缓缓引出一条明道,“袁某以为,王爷与其日日年年均与太守斗法布阵,倒不如先去拆了太守的后台。”

“拆他后台?”

“别忘了,洛阳虽不是他的,但人却全是他的,站在他人屋檐下,自是得低头。目前咱们若是想在他胡子上拔毛,别说是不可能了,他若是哼口气,只怕王爷也得因人因势因地而得退让三分。”袁天印说完后懒懒扬眉朝玄玉一望,“既是如此,咱们何不散了他的人、占了他的势、再夺他的地?”

“怎么散了他们的人?”不待玄玉开口,顾长空又冲过来头一个抢过话,“全洛阳城哪个官哪个兵不是他们的?”谈何容易?想想康定宴在洛阳城经营多少年才有今日的局面,散人、占势、夺地?说得真简单!

觉得已经受够顾长空的玄玉,先是抬手朝冉西亭示意后,冉西亭立即抄起摆放在桌上的经书朝顾长空的额际重重一敲,让他捂着额蹲到一旁凉快去。

“师傅的意思是,我得捉住臣心?”已经捉住他话里意思大概的玄玉,边推敲边问。

“对。”袁天印将扇面一閤,将扇直指向他,“但在捉住臣心之前,必先捉住民心!”

玄玉重重一怔,直盯着那柄指着他眉心的墨扇,心中霎时风起云涌。

“该怎么做?”他低下头来思索了半晌后,略带怀疑地再问。

“古人云:‘道理之先在乎行教化,教化之先在乎足衣食。’谁为王道,谁便是主。”靠回椅内的袁天印,举杯啜了口美酒后,淡淡地问:“试问,王道在哪儿呢?”

“百姓心中。”玄玉想也不想地就回答。

“正是。”导入正题的袁天印,再接再厉地为他开悟,“王爷也知,百姓是盲从的,而道理,则都是人编的,今日谁势大,谁就说话,百姓也自然低头,不是谁的地位高谁就有理,而是谁站得稳,谁就势稳有理。因此要教化百姓,就得看道理在谁身上,而道理呢,就出在看谁让百姓能吃饱穿暖。”

聆着那字字句句,感觉它们仿佛都敲进心坎里的玄玉,原是有些懵懵未清,尚不能理出个头绪的脑海里,似颳来了阵凉风,将他心底密布的浓云尽皆散去,双眼焕然一亮的他,若有所悟地望着棋高一着的袁天印。

“正所谓衣食父母,谁要能让百姓吃饱,谁就是百姓心中的父母。”见他似乎有些开窍了,袁天印又再继犊,“只要捉住了民心,接下来要捉住臣心,那就容易了。”

“但太守不肯开仓。”就算他要借花献佛,那也得有来路呀,只要康定宴死咬着粮不放,他打哪来的本钱去对百姓下工夫?

袁天印不以为然地挑挑眉,“天下之大,莫非皇土。王爷要拿自家的东西,还需过问个外人?”

“你说什么?”安静了好一会的顾长空,错愕的声调猛然盖过其它人的问话。

袁天印笑摇着墨扇,“楚郡王,官仓里的东西,为谁所有?”

“河南府洛阳。”被点到名的顾长空,满脸古怪地应着。

“那洛阳为何人所有?天下,又是谁的?”又拐着弯再问的袁天印,边说边侧过头来观察玄玉脸上的反应。

“自然是圣上。”不知为何要答这些的顾长空,愈想,愈觉得这些话里有圈套。

“这么说来,那……”袁天印刻意打长了音调,两眼滴溜溜地打量着他们,“仓里的东西,就不是太守的啰?”

彼长空紧攒着眉心,“当然不是,那是……”这个家伙,还真的在话里下圈套,他该不会是想叫玄玉……

“我家的。”未待他说完,已经矛塞顿开的玄玉气定神闲地一笑。

见玄玉已然开悟了,袁天印深感满意地点点头。

“慢着,你的意思不会是……”慢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话义的顾长空,一手捂着额,愈想愈觉得不对劲,“明的不成,咱们就来暗的?”这是什么王傅呀?居然专教玄玉做这等偷拐抢骗的事。

袁天印耸耸两肩,“那日在堂上,你与王爷都听太守说了,含嘉仓中无粮。既是仓中无粮,那么无论咱们做了什么,自然也未曾自仓中拿走过一米一栗,本来无一物,又何处惹尘埃?”康定宴既然要把话说得那么绝,一点退路也不留,那可就别怪他们让康定宴求仁得仁,就顺了康定宴的心意去搬光他的米粮!

低低的笑意忽地在厅中传扬开来,人人转首看向笑意的来源,只见笑开的玄玉,微抖着两肩,一扫先前的沮丧和郁闷,脸上一派欢欣。

彼长空头皮发麻地看着他的反应。

“玄玉?”不会吧?怎么这小子脸上诡谲的笑意,跟那个袁天印的阴险得半斤八两?

待脸上笑意稍微散去后,已经找出法子解决困境的玄玉,轻声朝旁一唤。

“二叔。”

“嗯?”冉西亭一脸狐疑地走上前。

他想了想就下决定,“我要摆宴,劳你替我张罗一下。”

冉西亭呆愣当场,“摆宴?”人家才集体给他一记下马威而已,他还要把他们再找来一回?

“新官上任嘛,自然得应酬一下,总不好失了礼数。”玄玉慢条斯理地搓着两掌,脸上神情倏地变冷,“明晚叫洛阳城里所有官员都到我府里来,谁若不来,就押过来,谁若推病,就派顶轿子去将他扛来。”

“洛阳城里所有当官的你都要请?”冉西亭没想到他宴客的名单这么长。

他话中有话地交待,“对,只要是有官职在身的,一个也别漏了。”

冉西亭有些为难地皱眉,“他们肯来吗?”摆个宴去讨好那票人是没问题啦,可那厢愿不愿赏他个面子……这就很难说了。

他冷目一瞪,“就算是派兵也要把他们押过来!”

“我知道了……”有些被吓着的冉西亭,抖了抖身子,忙不迭地转身出去准备办妥这件事。

彼长空默然地看着翻脸像翻书的玄玉,在下一刻,又笑吟吟地转首向袁天印说起他这个外人完全听不懂的哑谜。

“不知师傅明晚是否有事要离府?”玄玉朗眉一挑,上上下下地打量起袁天印这号帮忙能手。

没想到他脑筋动这么快的袁天印,意外地怔了半晌后,含笑地向他颔首。

“正巧要出门一趟。”

“你要上哪?”还搞不清楚状况的顾长空,不解地看着站起身来伸着懒腰的袁天印。

袁天印将两眼往他一瞥,“楚郡王,太守手里的米粮还剩多少?”

一头雾水的顾长空,忙着去把那张搁在桌上的清单拿过来研究,“所剩不多了。三年下来,那老家伙能把几百万石米粮卖得只剩七千石,看样子,他买卖做得挺大的。”

“嗯……”袁天印一手抚着下颔。

“需要我派人随师傅同行吗?”替袁天印拿来外麾的玄玉,边替他搭上边问。

袁天印有把握地咧出一笑,“这倒不必。”

“那么……”玄玉感谢地朝他一揖,“还望师傅能在后天天明之前回府。”

“袁某,尽快。”给了他一个回覆之后,也忙着去办事的袁天印,立即走向厅门。

“长空。”在他走后,玄玉又朝顾长空勾勾指吩咐,“你现在就出城去。”

“去哪?”

玄玉想了想,“回长安待着。”

“只我一个人回去?”模不清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的顾长空,边搔着发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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