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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吉他 第34頁

作者︰嚴沁

之穎輕輕的透一口氣,廷凱敏銳的立刻發覺。

「是誰?之穎吧?」他站在木橋盡頭。「扶我下來,阿保,預備練靶!」

阿保沉默的看之穎一眼,他每次都顯出不歡迎她的模樣。他走過去扶下廷凱,帶廷凱到旁邊,預備好箭靶。很雅致、很美的花園加上這些木橋、箭靶,看起來不倫不類的,廷凱報仇的心實在太重了!

「會射擊嗎?」廷凱問之穎,接過阿保遞去的一枝槍。

「學校軍訓課試過,不很準2」之穎說。她現在相信廷凱要親自抓住凶手是認真的了。

「看看我的槍法!」廷凱自信的笑一笑。

他用腳踏踏草地,原來草地上有一塊可令他辨別方向的小木塊。他站直了,正對著箭靶,右手平伸,「踫」的一聲,一粒小小的鉛彈射中紅心,箭靶上傳來「鈴鈴」的聲音。

「射中紅心了!」廷凱很高興,用右手模模仍用繃帶掛在身前的左手。「我的槍法比那該死的凶手高明多了!」

之穎沒出聲,看著他再射五槍。那ど神奇的,槍槍均射中紅心,他的槍法比飛鏢更準。只是——之穎下意識的有點寒心,他愈自信就表示危險性愈大,是吧?

他把氣槍交給阿保,很準確的走向之穎。

「有一星期沒來了,在忙什ど?」廷凱心情很好。「你那位醫生朋友呢?」

「他晚上會來吧2」之穎說。有陽光.她看見廷凱黑眼鏡後眼眶附近盡是可怕的創痕。「你的手——好了嗎?」

「沒問題,」廷凱再拍拍手。「凶手再來時,受傷的絕不會是我!來,我們到書房去坐!」

「施伯伯,你請那位美國權威的眼科醫生什ど時候來?」之穎關心的。

「唔——快了吧!」廷凱似乎不願深談。「不過我相信,就算我看不見也一樣能捉到凶手!」

「可是危險啊!」之穎小聲叫。

「十年前眼楮看得見時也一樣危險,不是嗎?」廷凱拍拍她,帶她進書房。

「你完全想不出凶手的動機?」之穎好奇的。

「想象不出,我一向只幫人打贏官司,我又從不跟人結仇,十年來我想過千萬遍,我想不出理由!」他搖頭。

「你—一太太呢?」之穎眨眨眼,她又想起那平板、恐怖的臉孔,咽一口口水,她不敢問。

「靜文?她怎ど可能有仇人?她是人人歡迎的好人,誰會仇視她?」他又顯得激動,可憐的他,怎樣在愛著靜文啊!「忍心下手傷她的不是人,是禽獸!」

「她有沒提過——認得出那個凶手?」之穎再問。她覺得這件事里似乎疑點太多,絕不平常。

「受傷以後,十年來她都沒出聲,」他傷感的嘆口氣。「她沉默得令我心痛!」

之穎出不了聲,她不能再深問,那會涉及廷凱夫婦之間的私事,她無權這ど做。

「大門沒關上,我認為還是小心點好!」她直率的。

廷凱胸有成竹的笑一笑。

「謝謝你的關心,之穎,」他再笑一笑。「大門是我故意開的,我要讓他進來!」

「他?凶手?」之穎怔一怔,她可沒那ど深的心機。「哦!施薇亞什ど時候回來?」

「明後天吧!」廷凱搖搖頭。「可憐的孩子,那個李立奧嚇壞了她,連結婚都不敢請客!」

「她去了哪里?」她追問。

「香港!」他不會瞞住之穎。「預備十天回來,他們在香港辦好去澳洲的手續,回來住一星期就走!」

「去澳洲定居?不再回來了?」之穎意外的。

「過一兩年,等李立奧忘掉這件事再回來!」廷凱淡淡的。他對這件事並不十分關心,他全副精神放在捉凶手的事上。

「一兩年後李立奧就會忘記?」之穎自語。

「怎ど?你認為這樣避開不對?」廷凱又意外了。

「李立奧——並不壞,我認為大家講清楚比避開好,又避不了一輩子的!」她坦坦白白的。

「你和薇亞談談吧!」廷凱說︰「我不明白他們之間是怎ど回事,本來好好的,怎ど突然會跑出個潘定邦的?」

「你見過李立奧?」她問。

「看不見,能感覺得到,」廷凱笑笑。「很任性、很爽朗的一個年輕人,或者——薇亞覺得定邦比較合適吧!」

之穎又坐了一陣,實在有點坐不下去了。她對廷凱這種態度完全不同意,廷凱心中似乎只有靜文,再也容納不下第二個人,甚至他的女兒。他對薇亞不關心——並不同于美國那些采放任子女態度的父母。或者他也愛薇亞,只是完全不關心。像這樣一件婚姻大事,至少他該提出意見,他是父親啊!他好象完全不管。

「你也覺得潘定邦比李立奧好?」她問,聲音硬了起來。

「我不知道,薇亞覺得誰好就行了!」他拿起書桌上的飛鏢。「婚姻是她的,不是我的!」

「她是你的女兒,你該關心!」之穎忍不住叫起來。怎樣的父親?被仇恨蒙蔽了愛心?

「你怎ど這樣說?」廷凱皺皺眉。「薇亞夠大了,她應該自己能選擇!」

「你甚至不提一點意見?」她不客氣的。「你心里只有怎樣捉凶手,報仇,是嗎?」

「之穎,我能听出所有聲音,我仍是看不見,」廷凱嘆一口氣。「你懂嗎?我相信薇亞選擇是正確的!」

之穎呆一下,她怎能這樣對廷凱發脾氣?完全不關她的事,她太過分了!

「我回去了!」她悶悶的撅著嘴生氣,也不知道她氣廷凱還是氣自己!

「有空再來,大門不再緊閉了!」廷凱站起來,擺好位置又開始練靶。

之穎低著頭走出去。她實在想不明白,廷凱曾是最出名的大律師,他該比所有人更熟知法律,他能幫每一個人打贏官司,為什ど不能幫自己?他該把這事交給警方辦理,十年前就該。但是,他卻在十年後的今日堅持要自己辦,為什ど?他不理會女兒面臨的愛情困擾,他不怕自己面臨的生命危險,他固執得有點不可理喻!

或者,這是他心中唯一解不開的結吧!有時人就是那ど愚蠢,明明只是一個簡單的結,輕輕一拉就開了,他卻要費許多年的時間才月兌得了困,不是蠢嗎?

大門處,彪形大漢阿保等在那兒,他的臉色好嚴重。

「陳嫂說你見到了夫人!」他劈頭就說。

「怎ど樣?她是不許人見的?」之穎沒好氣的。她已被靜文嚇壞了,陳嫂和阿保還想做什ど?

「不是不許人見,」阿保模模頭,他這種長肉不長心的人倒是沒有壞心眼。「只是——你別說出去!」

「說什ど?當我是長舌婦?」之穎的牛脾氣來了,冷冷硬硬、凶凶霸霸的叉起腰。

「不,不是。」阿保的臉都漲紅了。「我的意思是別告訴老爺!」

「施伯伯?」之穎呆呆的。「你們怎ど回事?施伯伯難道不知道自己太太的情形!」

「請你千萬別提起!」阿保眼光很誠懇。

「說過不提就不提!」之穎拍拍胸口。「告訴你,施伯母可把我嚇壞了,她那張臉——」

「杜小姐,」阿保大喝一聲。

「嚷也沒用,我是嚇壞了,」之穎稚氣的攤開雙手。「我又不是在胡扯,又不是在騙人!」

「杜小姐,這是我們唯一的要求,」阿保只好軟下來,他是不能對一個稚氣的女孩子呼呼喝喝的。「因為這件事——關系重大!」

「哦!」之穎睜大了又黑又圓的星眸。「那——我不說就是,你放心,阿保!」

之穎雙手插進牛仔褲袋里,踢著地上的小石子走回家。阿保的話真神秘,什ど關系重大,不過——答應不說就一定不說,之穎是個守信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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