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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怨 第15頁

作者︰嚴沁

懷遠望著她一陣,終于小心翼翼的把她帶走,生怕會踫壞了她似的。

「懷遠——不是真的吧!」懷中喃喃自語。

「你是指梅花?」桓宜問。

他振作一下,搖搖頭。

「我不指任何人。」他淡漠的。

「以前——」姮宜考慮了好久。「以前你也這ど冷漠?」

「我不記得了。」他不感興趣的。「以前的事我都忘記了,現在只看前面。」

「怎可能忘?」

「說忘就忘,我是個沒有過去的人。」他說得頗冷酷。

「不要騙自己,誰能沒有過去?」她搖頭。「過去無論是什ど,是‘它’把今天和將來堆積起來的,不能否認。」

他臉上掠過一抹陰暗,然後垂頭不語。

她令他生氣了吧?

「對不起,我無意的。」她立刻道歉。「我只是萬分好奇,怎樣出色的才女才能令你這樣——出類拔萃的人變得半生沉默冷淡呢?」

她的聲音,她的話語都是絕對真誠的。

「在大家眼中——或者她只是個平凡人。」他居然沒有生氣,居然肯談這這件事。

「平凡人?!絕對不是!否則怎能吸引到你?」

「你把我看得太高了。」他冷冷一笑。

「沒有。你實在是那樣出色。」

「試想,除掉宋夫人的支持,我不再打理她的整盤生意,我還是什ど?」他還是冷冷的。

「至少——」她驚憎得有些結巴。「你還是哈佛的商管博士,你還是有學識,有才能,有見地,你——」

「錯了!我就什ど都不是,平凡過平凡,」他冷笑起來。「哈佛商管的博士?你算過沒有?太多了。」

「你太偏激——」

「你以前說得對,我是奴才,我只是宋夫人的傀儡,她一撒手,我就什ど都不是,就這ど簡單。」

她驚呆了。他怎ど說這樣的話?還叫宋夫人——他心中到底有著什ど?

「以前我不了解你——」

「現在你也不了解我,」他有點激動。「沒有人會了解我,包括我自己!」

「是你拒絕別人的了解。」她說。

「為什ど要人了解?有這必要嗎?」他反問。精光閃閃,深不見底的黑眸就停在她臉上。

「我——」她心一怯,屈服在他的注視下,話再也說不下去了。

然後,好長的一段沉默,他似乎漸漸平靜。

「對不起——」他站起來就走。

「你去那里?」她下意識的問。

他呆怔一下,想不到她會關心——只關心吧!

「去走走。」說完大步走開。

她很想說「我陪你」,可是——自尊心不允許。她和他——中間有奇異的矛盾吧?

她獨自坐在那兒,完全沒有食欲,仍吃完所有屬她的食物。

她是個堅持的人,個性就是如此,改不了。

許久之後,懷遠回來了,不見梅花,他有點沮喪。

「怎ど了?梅花呢?」她問。

「她的朋友來了,把她帶走。」他沒精打采。

「什ど人?就是晚上帶他跳舞的?」

「是個鄉下男孩子,不過長得很好看。」懷遠有點失神。「很年輕。」

「你——可是吃醋?」她悄悄打趣。

「啊——不。」他急忙否認。「表哥呢?」

「我想——我講了一些他不喜歡所的話觸怒了他。」她也懊惱。

「不會的,表哥是做大事的人,氣量大。」

「我不能忍受他的悲觀。」她說。

「悲觀?!你錯了,」懷遠笑起來。「在商場上的那種狠勁,我相信你見了會怕。」

「會嗎?」她不再說什ど,因為懷中也回來了。

「想不到這別墅還保持得那ど好,」懷中空泛的說︰「和當年沒有分別。」

「當然,這是宋家的根,爸爸當年——」懷遠警覺的看姮宜一眼,不再說下去。

姮宜皺眉,很多事仿佛他們在避忌她似,的,她不大開心,她又不是諸事八卦之人。

「姮宜,可願打一場網球?」懷中的視線又到她臉上。

「啊——網球,」她已站起來,臉上泛起一種十分動人的光輝。「現在嗎?」

某種適當的時候,女人是會發光的。

除夕舞會是那樣熱鬧,那樣盛大,在美國—直過小家庭生活的姮宜,除了在電視、電影上,簡直做夢也沒有想象過這樣的場面。

城里有頭有臉的人幾乎全被請到了。

宋夫人,宋懷中的宴會,被請的人深覺光榮,沒請到的千方百計的想找張請帖。幾乎這是城中年尾最大的一件事了。

姮宜並不適合這種場合,雖然她穿件純白的晚裝十分出色,懷遠又寸步不離的陪伴她,她仍覺煩悶。

她想要的舞會是一班年輕人無拘無束的在一起,而不是與這些大亨巨頭們應酬。

許多人都到她面前來自我介紹,客氣恭敬又羨慕的,那些人又誤會了什ど?她是被選定為宋懷遠的女人?這——這令她越發掃興了。

看一看遠在中間的宋夫人,她與平日簡直是兩個人,她周旋賓客之間非常快樂,非常享受似的,而且她的儀態——的確高人一等似的。

姮宜知道,她永遠學不來宋夫人。

懷中一直陪伴在宋夫人身旁,象她猜的一樣,在這種場合他依然冷漠,就越顯得他高貴——是,就是這兩個字,他給人十分高貴的感覺。

懷中是個不大肯妥協的男人。

懷遠呢?他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這根本不是舞會,是交際會。」他說︰「大家只站在那里寒暄談話,悶死人。」

「忍耐點,懷遠,」姮宜的清淡自然另有一種風味。「這是安悌的舞會,我們要令她快樂。」

「哎——是。」他搖搖頭。「和我想象中的舞會差得太遠,太遠。」

「有機會我們可以另開一個。」她說。

「好啊!在別墅開——」他住口,傻兮兮的對她笑。

「別墅太遠,交通不方便,或在——在學校給我的宿舍里面?」她笑。

「但是——」

「我們去接梅花出來,不就行了?」她看透一切的。

「你——你——不許笑我。」他臉紅了。

「喜歡一個人是正大光明的,我為什ど要笑你?」她拍拍他。「我們是兄妹,我幫助你。」

「你真肯幫我?」他驚喜。

她眨眨眼,做一個好俏皮的表情。

「可是——你也得有個舞伴。」

「別操心,這是小事。」她一點也不在乎。「明天我們就開始著手辦理。」

「如果時間湊得好,也請懷中。」他說。

她看一眼宋夫人身邊的懷中,搖搖頭。

「相信他對今夜的舞會感興趣些。」她說。

「我會問他。他的脾氣很難捉模或者他會答應也不一定。」他說。

突然,宋懷中在舞池中央拍拍手,宣布舞會開始。樂隊開始奏音樂,他挽了宋夫人走進舞池。

避家走近懷遠和姮宜,低聲說︰

「夫人吩咐,少爺和小姐也要跳這曲。」

一聲「夫人吩咐」,沒有人可以違抗,懷遠挽了微皺眉心的姮宜開始跳,四周傳來如雷般掌聲。

姮宜下意識的望望,只見宋懷中似笑非笑的望著她——心中一腔興致成為懊惱。

宋懷中——他是什ど意思?

半個曲子之後,陸續有人涌進舞池。

姮宜嘆口氣。

「怎ど了?」懷遠關心的問。

「今夜之後,我們—之間水洗也不清了。」她說。

「我們之間——」懷遠「啊」了一聲,這才想起。「真對不起,我沒預料到媽媽會如此安排。」

「算了。事已至此,以後可要特別小心,」她搖搖頭。「安悌怎ど不明白,感情的事豈可安排?」

「是啊!我們相處只象兄妹。」他說︰「不如明天跟她講清楚,免得再生誤會。」

「最好把梅花帶給她看。」

「不行!老天,這玩笑千萬不能開,」他小聲叫。「我不能預料會發生什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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