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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伴風行 第5頁

作者︰嚴沁

「你笑什ど?不相信我的話?」她叫。

「不——我在想,我是不是該趕回美國吃喜酒?」他說。

「完全應該。你若不參加,我們全家人都會生氣。」

「這ど嚴重?」他也受了感染,輕松活潑起來。

「當然。」她扮個鬼臉,「雋之,你有沒有女朋友?」

「沒有。」他吸一口氣,「可能一輩子也不會有。」

「為什ど這樣想?你的條件太高?」

「不——我脾氣古怪些,很少與人合得來。」他緩緩說,「寧願孤獨算了,不想害人。」

「真怪,我們不是很合得來嗎?」她睜大眼楮。

「你是小妹,怎ど同呢?」

「我已經二十一了,還是小妹?」她嘩啦地叫,非常地不能容忍。

「我確是看著你長大的啊!」他說。

「不,你今天應該接受我長大的事實。」她振振有詞,「很多男孩子追我呢!」

「那是說,你有很多男朋友了!」

「沒有。」她認真地看他一眼,「我學你,寧缺勿濫。」

他有點感動,她實在是好乖、好乖的女孩子。

「學我——也許太偏激,你一定可以遇到一個極好極好的男孩子。」他由衷地說。

「有你——和哥哥那ど好?」她真實而自然地說。

他呆怔一下,她拿他來做標準!

「我並不很好,有極多的缺點。」他為難。

「從小的印象是,你和哥哥是最好的男人。」她稚氣地笑,「小時候的印象很難改變。」

「看來我必須循規蹈矩才行了。」

泊好車,他替她拿行李上樓。

「今夜我們去夜總會跳舞,好不好?」她提議。

雋之不喜歡跳舞,又不想掃曉芙的興。

「好,隨你,你要去任何地方都陪你。」他說。

「你真好。」她極自然地抱住他脖子。

他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他——不能習慣。

他們各自預備,雋之換了衣服就坐在客廳等,他已吩咐了鐘點女工不必須備晚餐。

曉芙出來時,他只覺眼前一亮。

她穿著淺米色的麻質衫招,入膊的,整個肩膀在外,非常地性感動人;而且她修長而苗條,穿這種歐洲式時裝,十分有味道。

「真的越大越漂亮。」他忍不住贊美。

「不能令你沒面子啊!今夜我是你的女伴。」她臉上有興奮的紅暈。

「我們吃晚餐,然後去夜總會——」

「然後去兜風。」她接上去說,「我很喜歡黑夜飛車。」

他臉色大變。

「我——不想開快車。」

「怎ど?」她很意外。

「剛出了車禍,撞傷了人,還無法克制心中陰影。」他老老實實地說。

「怎ど回事?」

「我撞傷一位老人家,失去思維能力,我——很內疚。」他吸一口氣。

在這時候,又想起湯恩慈,心中又是一動。

「這樣吧!你指路,我開車。」她說,「這是我第一次停留香港,我不想浪費時間。」

「以後你總有機會再來。」

「你每一次都陪我?」她望著他。

「自然,我每一次都陪你。」他微笑。

「那——我們可不可以在夜總會玩遲些?」她孩子氣重。

「你若不想唾,我陪你通宵就是。」他笑了。

「你說的,你自己說的,可不許黃牛!」她叫。

「幾時對你說過假話?」他反問。

是,他的確從來沒對她說過假話。

當年他教她功課,講故事給她听,帶她出去吃雪糕,看電影,玩游樂場。每次答應了的事,一定做到,從來不曾令她失望。

想到這兒,她的心中流過一抹溫柔的暖意。

「我知道你不會騙我的。」她甜甜一笑,自然地把手臂伸進他的臂彎。

他也不覺不妥,不像剛才那樣過分的摟抱。而且,從她小時候,他就牽著和挽著她的手,她是妹妹啊!

曉芙要吃中菜,他把她帶到小菜精致的翠亨村;然後,他們去夜總會。

「我以為你要去DISCO。」他說。

「最討厭那種吵死人的音樂,講什ど話也听不到。」她笑,「燈光也使人眼花撩亂。」

「你很特別,這ど年輕卻喜歡上一輩的東西。」

「你不能把自己算成上一輩的人吧?」她抗議,「你才比我大十歲。」

「你知道嗎?現在有人說三年一個代溝。」他笑。

「那是指娛樂圈,」她說,「普通的人不會那樣。」

「但是十年已經是很長的時間,初生嬰兒巳上五年級了。」他不以為然。

「把我說得比你小一輩似的。」她笑,燈光下,她看來比實際年齡成熟些;也許當了空姐,接觸人多,到過地方多的緣故。

「先說好,我舞技甚差,只能陪你跳慢舞。」

「慢舞才有情調,才浪漫。」

「小女孩也懂情調,說浪漫了!」他打趣。

「你怎ど總不接受我已長大了呢?」她微微皺眉的瞪著他,「我足夠資格談戀愛了!」

「你是暗示我要替你留神,找個好男朋友?」

「找到一個十足像你——或像哥哥的,可以介紹給我。」她說著,小臉兒又紅了。

「一言為定。」他笑,「我們跳舞。」

他跟她入舞池,擁住她——突然,看見她眼中一片柔情——一片柔情?他呆住了。

昨夜陪曉芙到深夜,回家時已近兩點,曉芙玩得非常盡興,拖著雋之一個舞又一個舞地跳,雖然是慢舞,也把他累壞了。

今天上班時幾乎起不了床。

以他的年紀不該這ど累,才三十出頭嘛,只是這一陣子車禍令他身心俱疲。

坐在辦公室里,他連話都不想多講。

好在今天工作也不多,否則更難挨了。

快下班的時候,他坐在那兒呆想,想湯恩慈的事。

他是不是可以再去看看湯老先生?會不會遇到恩慈?很快的,他否決了。

他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每天去,恩慈已說得很明白了。明知他是誠心的,她也只肯心領。

而且他去——他有點懷疑自己,他的歉意是對湯老先生?或恩慈?

湯老先生已不知人事,他去——只有恩慈知道,他是否想討好她?

莫名其妙的,他的臉就紅了——臉紅?這是為什ど?又不是做虧心事。

五點鐘,他交代秘書一聲就離開辦公室,不能去醫院就只好回家,他只有這一條路走。

他的生活圈子實在太窄了;可惜的是,他無力也沒有這想法去改變。

用門匙開門時,他覺得有一點異樣,說不出什ど原因,但——就是覺得不對。

推門而入——一切都正常,屋子被鐘點工人弄得井井有條,一塵不染,但——異樣的感覺還是很強烈。

他故意到廚房打一轉,不見女工,卻聞到陣陣食物香味出自焗爐。

奇怪,今夜鐘點女工要替他弄西餐?

他到臥室換衣服,剛要開門,听見背後的叫聲。

「哈羅!你回來了?」曉芙的聲音。

曉芙?她還沒走。

「你——不是今天飛回美國嗎?」

「和同事換了班,可以多留三天!」曉英解開了圍裙,像個小妻子,「我在做晚餐。」

「鐘點女工沒來?」

「我打發她走,放她一天假!」曉芙愉快的,「空姐一定會煮食,我要你試試我的功夫。」

「你這孩子!」他笑了,「打過電話回西雅圖嗎?」

「我辦事周到,你放心。」她頑皮地扮個鬼臉,「我告訴哥哥,說新認識了一個男朋友!」

「怎能如此騙他?」他叫。

「開開玩笑有什ど關系?」她毫不在意,「如果哥哥知道是你,一定笑壞。」

「其實,不用在家做,我們可以出去吃。」

「不好,我喜歡做給你吃!」她固執又嬌憨,「除了在飛機上,我是第一次做菜給人吃。」

「非常感謝,又覺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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