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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竹公主 第29頁

作者︰易虹

走到蘭丸面前,只見他雙手被粗大的鐵鏈捆綁著,面目低垂,像是毫無生命氣息般。一直強忍住震驚與痛苦的玉竹終于按捺不住.兩腿一軟,跌坐在地。

一抬起頭,便瞧見蘭丸那面目全非的腐爛面容,更令顫著身子的玉竹心疼不已,淚如雨下。

「蘭丸,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是誰害你的?快點告訴我!到底是誰害你的?你告訴我呀,快點說呀!」玉竹含著淚水,激動不已地伸手搖晃毫無反應的蘭丸。

織田信長已親口答應她絕不會再傷害蘭丸,可是她現在卻親眼見到蘭丸落得如此淒慘。他騙她,織田信長竟然欺騙她!

「蘭丸!你醒醒,拜托你醒一醒。」玉竹抱著奄奄一息的蘭丸痛哭失聲。

此刻氣若游絲的蘭丸,不要說是想講話,干裂的雙唇就是想張開口也很困難,無能為力。

「他好狠……他真的好狠……」玉竹見蘭丸身上交錯的刀傷、烙痕及鞭痕,難掩心痛與悲憤。

「玉……竹……」仿佛是回光返照般,昏迷不醒的蘭丸竟然醒了過來。

「蘭丸……」玉竹驚喜萬分,連忙抹去臉上的淚水,定定地看著低聲輕喚自己的他。

「求你……讓我死……」蘭丸虛弱地吐出這幾個字,用著祈求的眼神凝視玉竹。

「什麼?你說什麼?」過于驚愕的玉竹撫著他已然殘缺的臉頰,心痛地問著。

「玉……竹,我……好痛苦,請你殺了我,讓我解月兌……」面容因痛苦而扭曲的蘭丸,用盡全部力氣說完後,兩眼一瞪,口吐穢血,再次昏厥過去。

「蘭丸!蘭丸……」不顧襟前沾滿蘭丸污穢不堪的血漬,玉竹淚眼迷蒙地搖喚意識模糊的他。她真的好痛心、好難過……

「公主,不好了!信長大人提早回城,已經回到玉竹宮,現在正帶著一匹人馬往大牢的方向過來。我猜大人已經發現公主偷溜出宮外,所以找上這里來了。」明美忽然大喊一聲,上氣不接下氣地從人口處沖進來,神色驚慌地跑到痛不欲生的玉竹身邊,急忙想拉她離開。

「不要,我都還沒跟蘭丸說話,也還沒問他話……」玉竹跪坐在地上,抱著蘭丸的腿痛哭,執意不肯離開。

「公主,再不走的話,我們兩人真的會死得很難看,明美求你不要再逗留在此地了。」明美抓著玉竹,硬是強拉著她向前走。

「我……我得幫助蘭丸,幫助他月兌離痛苦……」

玉竹想起蘭丸剛才的懇求,于是她掙開明美的束縛,顫著手從昏睡的守衛身上取下武士刀,緩緩走近回天乏術的蘭丸。

「公主,你要做什麼?信長大人已經下了馬,再不走的話,我們就真的走不了了。」听見地牢外的馬蹄聲霍然停止,明美急得眼淚都掉了下來。

眼見大難臨頭,而主子卻還無動于衷,看來這次是真的完了,死定了!

「蘭丸,我立刻讓你解月兌……」玉竹哽咽著,舉起手中鋒利的武士刀,一揮而下……」公主!」明美驚叫一聲,閉起眼楮不敢目睹。

「玉竹!住手!」下馬聞聲飛奔而來的織田信長,眼見玉竹像幽魂似地揮下手中的長刀,不禁大聲喝阻她。這小女人善良得連一只兔子都不忍傷害,又怎會有勇氣拿刀砍人呢?她分明是想折磨自己,好讓自己內疚而死。這小傻蛋!

織田信長忙跨一大步,一把奪下玉竹手中的武士刀。然而已為時太晚,蘭丸的人頭已然落下,自斷頸處不斷噴出的鮮血像詛咒般地灑落在大牢的石牆上,若隱若現地浮現著字體。」我……殺了他……我真的殺了他……」玉竹全身顫抖。直盯著身首異處的蘭丸,神情恍惚地喃喃自語,顯然受了過度刺激的她已經失去神智、六神無主。

「沒事了,玉竹,別怕。」織田信長將全身顫抖的她攬進懷中,緊緊地抱著。

從她冰冷的雙手及泛白的嘴唇上,他可以感受到此刻的玉竹害怕得宛如驚弓之鳥,她那嬌弱的身軀不住地顫抖、冷汗直冒,令人又心疼又不舍。

「嗚……嗚……你為什麼騙我?為什麼欺騙我!我恨你.我恨你……」玉竹的淚水一滴滴地落下,她是如此地信任緊抱著自己的這個男人,可是他卻讓她的信任付諸流水。

他不但騙了她,而且還狠狠地刺傷了她的心,他好恨,她真的好恨……

「我立刻帶你回宮休息。」織田信長並不理會懷中可人兒的指控,他抱起依然痛哭不已的她,將她帶出血跡斑斑的地牢,快速策馬回玉竹宮。

第十章

京都平安神宮

「媽媽咪呀,這麼多人!怎麼找得到謙信大哥呢?」

晚上七點不到,茉莉便迫不及待地前往平安神宮。待她一到達平安神宮前的大鳥居,只見滿坑滿谷黑壓壓的人潮,像沙丁魚似的擠在一起,立即心一沉,頓時感到一個頭兩個大。

「賞藤名會有什麼好看的?這些人真是吃飽撐著沒事干!」她皺著鼻暗罵一聲,決定不和這些家伙湊熱鬧,一個人繞過平安神宮的賞藤會場,來到人煙較少的神宮後院。

靜溢無聲的典雅庭院和喧鬧不已的賞藤會場開成強烈對比。夜涼如水的恬靜夏夜,在池塘此起彼落的蛙鳴聲中渲染開來,此番景致讓郁卒多日的茉莉終于稍微放松心情,在愁雲慘霧的低調氣氛中找出一絲陽光。

「嘖!其實也沒什麼好難過的,天底下又不是只有謙信大哥才適合我。更何況男人說變就變,變心比打噴嘁還快,搞不好上杉謙信現在正和哪個騷包女人快活,我干嘛為了他避著我的事情而悶悶不樂。而且說不定他根本不是躲避我,而是老早就把白茉莉這個人忘得一千二淨,我干嘛自作多情。拿熱臉去貼他的冷?簡直是自找罪受。」茉莉拿著一把圓形紙扇不住地扇風,自我安慰。

本來嘛,男人根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要不是那些噩夢一直打擾自己,她才不會如此郁卒,雖說她始終不願承認自己就是玉竹公主的轉世,但那些仿佛身歷其境的清晰夢境卻又令她痛苦難抑。她甚至已經無法找到一個令自己信服的借口,解釋這些夢境不是她前世所曾親身經歷過的事,否則為何她的心也總是隨著玉竹的悲苦而低嘆不已,像是有一塊石頭壓著那麼難受?

「如果蘭丸也轉世就好了,我有好多話想問他。」茉莉輕嘆一聲︰「人海茫茫,他究竟在哪里呢?」

茉莉抬頭凝望黑夜中的明月,腦海里盡是蘭丸的身影。雖然她無法清楚憶起夢中蘭丸的容貌,但她永遠也忘不了他懇求自己殺了他,幫助他解月兌痛苦時,那抹滿含歉意、悔意,以及摻雜著愛意的復雜眼神。

「到鴨川散步算了。」心亂如麻的茉莉決定放棄尋找上杉謙信,她好想馬上離開京都回到台灣。

現在她終于知道為何自己對美珠會擁有如此特殊的情感,兩人不但從幼稚園起就情同姊妹,一起搗蛋,一起受罰,彼此間還有一份難以言喻的親切感。原來她自戰國時代就陪著自己同生共死,直到玉竹死前的那一刻,她依然伴著她……

正當茉莉穿過宮蒲花園,準備走出平安神宮的後院時,一陣熟悉的笛聲驟然響起,讓茉莉前進的腳步嘎然停止,循著笛音的來源轉身回望。

「你……你是……」茉莉吃驚地呆望著眼前的吹笛者。這位吹奏「入夢」、穿著袈裟的年輕僧侶,正是前些日子自己不小心迎面撞上的和尚,他那雙泛著異樣情緒的眼楮……看起來好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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