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你以前念書的事情嘛!」她在腳踏車後抱著黑貓抱枕這樣問。
「以前的事情?有什麼好說的。」
「好奇啊!想知道你們那個年代的大學生是怎麼過日子的呀!」
「我們那個年代?這樣一講我覺得自己還真是老啊!」
身後的女孩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笑什麼?」
「你本來就年紀不小了嘛!對不對?阿寧。」
後面兩句她特地繞過溫仕寧的身子對前頭車籃里的黑貓喚著。只听兩只前腳搭在車籃上的黑貓頭也不回地叫了聲「喵」,表示它听到主人的話,也表示贊同。
「你看,達阿寧都說對。」
「好啊!妳和阿寧一前」後夾攻我啊!不騎了、不騎了。」
他一面說一面真的突然把腳踏車停下,措手不及的莫少言撞了上去。
「啊!鼻子撞歪了啦!你要負責!」雙手原本喜孜孜地抱著黑貓抱枕的莫少言整張臉撞上溫仕寧的背,鼻子嘴巴差點沒歪掉。
「妳要我怎麼負責?」溫全寧轉過頭,饒有興味地看著身後撫著鼻子喊疼的女孩。
「哼!只怕你負責不起!」
「除了叫我把妳娶回家之外,其它什麼都好談。」
「你臭美,誰要你娶我?也不自己照照鏡子!」莫少言吐了吐舌頭。
「看妳罵人還是很有力氣嘛!應該沒什麼問題啊。」
莫少言白了他一眼,難得地乖乖住嘴,沒再多說什麼。
「怎麼了?真的那麼痛嗎?」看見她這麼听話,溫仕寧反倒覺得有些不對勁。
突然兩人身邊的杜鵑花叢發出沙沙的細微聲音,枝葉還微微顫動了起來,溫仕寧一驚,兩眼張得大大地看著身旁莫名愈搖愈起勁的杜鵑花叢。
「沒見過嗎?唉!真是大驚小敝。」看見他這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莫少言搖了搖頭,下了車,走到杜鵑花叢前面,不客氣地用腳踢了踢,然後對著花叢里邊喊著︰「喂,同學!你們太吵了嘍!小心等下警衛過來抓人哦!」
這女的是有病嗎?不然為什麼沒事對著杜鵑花叢說話?
溫仕寧在旁看得嚇出一身冷汗,壓根兒沒想到其實是有人正在杜鵑花叢里面「辦好事」呢!
棒了幾秒鐘,一顆頭發散亂的男生頭冒了出來,不好意思地和兩人道歉後,又縮了回去,然後拉著一個嬌小的女孩出來。
溫仕寧更是看傻了眼,直到那一男一女離去後,他的嘴巴還是老半天合不起來。
「醫生?醫生?」莫少言故意夸張地用手在他面前揮來揮去,「你還好嗎?沒事吧?」唇上掛著忍俊不住的笑容。
「現在的年輕人更是了不得啊!」好半天他才吐出這一句結論。
「這有什麼稀奇的?我們學校的杜鵑花叢本來就是情侶約會的好地方啊!」
「妳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妳是不是也常躲在里面?」他有點尷尬剛剛自己的失態,試圖想要扳回一城。
「那還用你說。」莫少言說的時候臉上似笑非笑,眼楮里閃著淡淡的光芒。
這副模樣卻教他看了心頭一陣莫名妒火緩緩悶燒。
「怎麼啦?怪醫生,您在忌妒嗎?」她咄咄逼人地問。
「誰、誰在忌妒!臭美!喂!現在也不早了,妳大小姐逛完了沒?我可要回去睡覺了,明天一大早還要上班呢!」
「是是是,我不敢再浪費您大醫生的寶貴時間,那讓小女子來載你一程吧!」
說完她就把溫仕寧給請到後頭。
說老實話,他一個大男人長這麼大還從沒有被女孩子載過,原本還擔心對方載不動自己,沒想到莫少言個子雖然嬌小,力氣卻不小,載著他輕輕松松地在校園里頭晃來晃去,一點也不吃力。
「哇!沒想到妳力氣這麼大?好險以前沒惹妳生氣,不然一定被妳修理得很慘。」
她听了在前面偷笑起來。
沒惹她生氣?他惹自己生氣的次數可多著了!只是她好女不和男斗,懶得和他一般見識而已,不然想她個兒雖小,卻可也是學校柔道社的區域代表,真要計較起來,還不知道溫仕寧這個瘦弱醫生會被她摔到哪里去呢!
晚風靜靜地拂過兩人的發稍,總是針鋒相對的兩人,難得也會有這種安靜的時候,雖然不說話,但卻不會尷尬,反而有一種寧靜的默契,誰也不想打破。
「喂!時候不早了,我真的該回去了。」不是命令,沒有挑釁的語氣,只是淡淡的、帶點遺憾的口吻,說話的人,甚至一只手不知不覺地扶上前面女孩的腰際。
「嗯。」她沒有什麼大反應,只是輕輕回了一聲,然後往學校側門的方向騎去。
「那,明天見。」他下了腳踏車,心里莫名地有一種自己都說不出來的情緒,像是……一種舍不得的感覺。
「明天見。」女孩柔柔地說,給他一個親切的微笑。
他看得有點呆了,張開口,吶吶地想要再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這種時刻應該說些什麼?一種微妙的心情涌上,突然他很想很想就這樣和莫少言一直在一起,騎著腳踏車載著她,在夜涼如水、帶著花樹草香的椰林大道上,繼續騎著腳踏車……
「喂!你怎麼了?怎麼有點心不在焉?我已經和你說再見了哦,」莫少言看他眼神不知道飄到哪去了,伸出手掌在他面前揮了揮。
「嗯?喔,沒有,我今天覺得很快樂,謝謝。」
「謝什麼?你真是奇怪。」莞爾地笑笑,莫少言沒再多說什麼。
直目送溫仕寧的身影消失在紅綠燈的轉角後,她才轉身騎車回宿舍。
上了床,這才想起剛剛溫仕寧給她的卡片還沒拆呢!於是她又從床上爬了起來,拿起那張卡片—將米黃色的信封拆開。
里頭居然是一張生日快樂卡!這醫生怎麼小氣到這種地步啊?算了,她也不計較這些,把卡片打了開來,里頭俊秀的字跡只寫了短短幾句話——
雖然妳那一巴掌打得我很痛,但我知道這次是我不好,說了不該說的話,希望妳可以原諒我。
莫少言嘴角的笑意維持了好久好久,直到睡著了,她的唇邊還是掛著那抹微揚的笑容,讓好奇的黑貓忍不住伸出小爪子去模模女主人嘴上那奇怪的紋路,害得她第二天一早起來發現自己滿嘴貓毛。
而那天晚上,溫仕寧一個人騎著摩托車回到家里,一路上竟然覺得有些寂寞起來。沒有了女孩溫暖的身軀,沒有了女孩清脆的笑語……啊!他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了人家呢?
拖著疲憊的身子,洗過澡,爬上床,卻又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成眠,對女孩的思念,那種莫名到連他自己的心都開始慌了的思念,讓他竟然就這樣睜著眼楮到天亮。
***
「醫生,您昨天晚上是不是沒睡好?怎麼眼楮和熊貓一樣?」帶著狼犬來做定期健康檢查的軍官關心地問。
「啊?還好啦!」用力眨了眨因為熬夜怕光的酸疼眼楮,溫仕寧強打起精神為狼犬做檢查。
「啊!醫生是不是做什麼『壞事』啊?所以才一夜無法成眠?」軍官臉上帶點賊賊的笑容。
溫仕寧沒作聲,只是用力丟了一枚白眼過去,嚇得對方乖乖住嘴。
壞事?真要做了壞事也就算了。不,等等!他怎麼可以有這個念頭?!
用力甩了甩頭,突然的動作讓診療台上的狼犬嚇了一小跳,整個身子一震,差點摔下地來。
「這只怎麼這麼膽小?怎麼做軍犬啊?」溫仕寧悶悶地抱怨。
「醫生,你又不是不知道,軍隊里預算有限,買不起好品種的狼犬,結果一直近親交配,後代的體力和智力都開始慢慢退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