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灩兒這就去見你們了!就在她絕望的閉上眼,決定對命運低頭時,忽然感覺肩膀一陣疼痛,隨即她的身體不再往下墜,反而往上升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清灩睜開眼一看──
媽呀!她居然被那只綠眼楮的怪物抓住了!
清灩嚇得差點沒暈死過去。
「……」綠眼楮的怪物沖著她咧開大嘴,發出一串含糊不清的吼聲。
大概怪物是想跟她傳遞什麼訊息,可清灩根本無法理解,一雙眼楮直盯那張毛茸茸的大臉和那雙綠眼楮。
天哪!她一定會被吃掉的!清灩的雙眼越瞪越大、越瞪越大……心頭的恐懼也無限擴大。
「……」似乎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綠眼楮的怪物有些怒了,吼聲也越發大,還伸出一只爪子抓她。
敝物那黏糊的爪子踫到了她的肌膚,她的鼻子亦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啊……」她不想死呀!清灩終于崩潰了,雙手胡亂拍打。
下一刻,咆哮聲、尖叫聲、詛咒聲……場面十分混亂,等到再次回歸平靜時,清灩驚訝的發現怪物竟然被自己打趴了?!
她真的打倒這只怪物了嗎?即使怪物已經倒在地上,她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她膽戰心驚,腳軟得無法移動,生怕地上的怪物會突然復活。
此刻她只剩下一個念頭︰回家,就算爬也要爬回去!
就在清灩轉身的那一剎那,軟掉的腿還沒恢復正常,被雲層遮蔽的月亮倒是從厚厚的雲層里掙月兌出來了。
皎潔的月光扯破了夜的遮蓋,將清冷的光輝投向大地。
清灩的視線瞬間清晰許多,就連地上的怪物也看得比較清楚了。
「咦……」她忽然覺得倒在地上的怪物有點像人呢!
莫非怪物就是那只醉貓?可醉貓有那麼高、那麼魁梧嗎?清灩直犯嘀咕。
還有,怪物的力氣大得不得了,就算手里抓著她,仍能輕松的跳上懸崖,而她記憶中的那只醉貓,就連走在平地上都會莫名其妙摔跤……
越想越覺得疑竇重重,還真是傷腦筋啊!清灩忍不住搔頭,這時一個激靈,她想到了更嚴重的問題。
天哪!這怪物死了嗎?如果這怪物真的是人,那她不就犯下了殺人的大罪?!
越想越害怕,清灩不禁顫抖起來,有什麼東西從掌中滑落,掉在地上發出嗑一聲。
是一塊帶血的石頭。
清灩想著這石頭應是在她墜崖的瞬間,自己胡亂抓在手里的,在剛才和怪物的糾纏中,她用石頭砸中了怪物──不,是疑似「醉貓」的腦袋。
她的腳仍軟綿綿的,一點力也使不上,但她已經決定了,就算得一步一步慢慢走,也比待在原地不動等人來抓得好!
「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千萬別來找我呀!早點去投胎吧!」清灩望著那一動也不動的家伙喃喃自語。
月亮不知什麼時候又隱到雲層里去,她只能模黑走路,雖然這條路是她多年來走慣了的,可是由于魂不守舍,她好幾次差點一頭栽進溝里。
當石家村終于出現在視線里時,清灩幾乎喜極而泣,也不知哪來的氣力,明明已累得快趴下的她,竟一路狂奔回家。
「砰」一聲,她撞進了家門,「砰」一聲,她撞開了房門,「砰」一聲,她一頭栽倒在床上。
也許等一覺睡醒後,她會發現這一切不過是個噩夢而已。一頭栽進自己的小床,清灩自我安慰著。
第2章(1)
沙城,顧名思義是一座終年被風沙侵蝕的城市。
在月海人看來,它是西北邊境最堅固的堡壘,曾無數次斬斷北荒侵略者的鐵蹄;而在北荒人看來,它卻是西進途中的障礙,想要得到更多的財富、更漂亮的婆姨……就必須先摧毀這礙眼的存在。
曾有一任沙城守將感慨的道︰「與其說是沙城,還不如說是血城更為恰當。」
這里的城牆曾不止一次在戰火中轟然倒塌,又在戰火中重建,這城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個城垛都被鮮血所浸透。
西風獵獵,吹得城樓上的帥旗也跟著霹靂啪啦作響。這面帥旗是這個將軍臨出征前,皇帝親自授予的。布料用的是最上等的錦州織錦,上面的「海」由皇帝親自書寫,再由皇後親手所繡。
如今一晃就過了十年,就算是最上等的錦州織錦也不復當初的絢爛,只有道勁有力的「海」字依舊意氣風發。由于每回與北荒的作戰,都會用上這面帥旗做指揮,用久了邊緣都有些磨爛了。
當初懵懂的少年郎也在血與火的洗禮中,成長為身經百戰的戰將,就連眼神也變得鋒利如刀!
罷毅如鐵的男人拾級而上,腳下踩的每一級台階都呈現出被鮮血浸染後的黑紅色。城牆下,幾萬雙眼楮望著他一步步登上城樓,親手接下那面曾無數次經受戰爭洗禮的帥旗。
這十年里,為了讓這面帥旗屹立不倒,他們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時至今日,誰也說不清這猩紅色的帥旗染過多少人的血,只知道它永遠透著一股洗不去的血腥氣。
「海、海!」
「海、海、海!」
「海……」
幾萬張嘴巴齊聲吶喊,響徹天邊的吼聲驚得樹上的歸鳥都飛了起來。
那一張張粗獷豪氣的大臉被夕陽著的紅通通的,眼里滿是忠敬與信任。
「戰爭結束了,我們能回家了!」一想到這,饒是男子漢亦不禁語帶哽咽。
「能回家啦!」
「回家啦!」
「家……」
千言萬語都化成一個字,那就是「家」!
幾萬大軍齊聲吶喊一個字「家」,這是多麼壯觀的場景,若不是親臨現場謗本無法想象,不過要不了多久……
喊聲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默。
在場的人上有命回家,可其他人早就埋骨沙場,他們的家人尚在故鄉望眼欲穿,卻不知自己的兒、夫、父再也回不了家了。
令人窒息的沉默被哭聲打破,起初只是一兩聲微弱的抽泣聲,很快的哭聲越來越多、越來越大,終于十萬大軍齊聲慟哭,悲痛的哭聲直沖雲霄。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啊!
就在大軍慟哭之際,一抹緋紅色的紅霧悄然襲來,那紅霧越來越濃、越來越濃,還散發著一股血腥味。
慟哭的大軍不知何時消失了,他的視線里只有彌漫天地的紅霧,這紅霧就像是散開的天羅地網,讓他無從掙月兌。
「羅松,出什麼事了?」男人轉過頭,朝著副將怒吼。
氨將不知何時也消失在血霧中,能回應他的只有風吹旗幟所發出的 里啪啦聲。
「該死,誰能告訴我究竟出什麼事了?」男人的吼聲一度壓到了獵獵的風聲,可還是沒有人呼應他。
「北荒人來劫營了!」
「上馬,大伙兒都上馬!」
「殺呀!殺光那群蠻子……」
代表有敵來襲的鑼聲大作,奔跑聲、馬蹄聲、喊殺聲、利刀刺入血肉的聲音,震天作響。
即使看不清血霧里發生什麼,男人也明白正在發生什麼,他毫不猶豫的拔刀,沖下城樓去斬殺仇敵。
「殺、殺、殺!」喊殺聲震天。
毫無疑問,他四周正在發生一場殊死的搏斗,可眼前淨是血霧,他看不見敵人,只聞到那股血腥味更濃重了。
「趙寧你別死,你快站起來啊!」有人哭喊道。
趙寧不是早就死在三年前的守城戰嗎?
「老吉站起來,老子要跟你一起殺了那狗娘養的!」那聲音分明就是他以前的副將孟復!
男人記得很清楚,就是因為孟副將戰死了,才提拔了羅松做副將。
「……」
血霧中不斷傳來他熟悉的名字,他內心的疑惑也隨著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