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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有淚 第28頁

作者︰娜坦莉•符可絲

當醫生把話說完,沉默的空氣里,伯奇落空的心情仿佛還嗡嗡響著回音,在腦際縈繞不去,隨後,死寂的室內發出一陣沙沙的紙聲,和老舊椅子才會有的嘰嗄聲。窗外,龐大的醫院在寂寥的夏末里靜靜矗著。淡淡的花香混合著刺鼻的藥味,刺激人不得不放棄一線希望,清醒地接受事實。

一線希望壓得屋里的空氣凝重不堪。

有人心知肚明,有人卻迷惘了。

伯奇將椅子往後一推,站起身來,靜靜地走到窗前.丹娜知道他正站在那里,透過窗戶的玻璃,凝視著自己支離破碎的希望。

她一動也不動地站著,悶聲不響。整個下午,兩人都沒說什麼話,脆弱的感情再也騰不出任何言語的空間。自從安祥平靜的日子變成了瘋狂的社交應酬之後,他們自己不但沒有真正享受到什麼,反倒成了眾人注目追逐的焦點,扮演著金童玉女的角色,最後每每弄到伯奇自己忍無可忍,象提寶貝行李似地,帶著她奔逃回家。

回到家後,除了沉思憂愁,便是性。丹娜不再假藉其它漂亮的字眼虛掩、矯飾,讓他們雙雙震憾心動的正是性!是遭刺傷的情感的止痛劑。

如今,為了醫好她的眼楮,他們走過了無數醫院,尋找了無數醫生,瘋狂的程度正如性一般不可控制,然而,卻一樣地徒勞無益。丹娜早巳確知那個必然的答案,只是,她承認伯奇有權自己去獲知答案。

「很抱歉!」醫生對伯奇致歉,好像他知道這個蘇格蘭漢幾乎把病人當成自己了。「戴小姐的眼楮不可能看得見的。」

屋里的氣氛快讓人窒息了,空氣凝止不動;飄浮的花香只讓人作嘔。伯奇深吸一口氣,丹娜從中听到了憤怒和失望,也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也許會有別的醫院、其他的醫生……」

「不可能,馬先生!」醫生打斷他的話,濃重的蘇格蘭聲音里透露著些許憐憫;「絕不可能有其他答案的,不僅在愛登堡本地如此,你到世界任何地方都一樣,絕不可能出現其他答案的。」

「可惡!布大夫……」

「接受事實吧!慢慢學著面對它!」

「不!」伯奇還在跟事實激烈地抗拒著。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布大夫面無表情地說著,這種事例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踫到了。「回去吧廣他督促道︰「帶這位漂亮的小姐回去吧!她這樣一個國家跑過一個國家,一遍又一遍重復著早就知道的答案,不管是精神上也好,上也好,她真的會累壞的。放棄吧!免得一心為她好,到頭來反而傷害了她.」

「一定還會有法子的!」

「不可能的!為她想想,放棄吧!回你高原老家去,帶她好好享受一下蘇格蘭的生活,不要成天待在醫院里.讓心情平靜下來,珍惜你已有的幸福,你會發現,自己還是無比幸運的。」

伯奇從窗前轉過身來,看著丹娜。她一臉平靜,卻顯得憔悴。他第一次發現,對丹娜而言,這些檢查是多麼折騰人,一遍又一遍相同的結果是多麼令人痛苦。然而,她卻都毫無怨尤成地承擔下來了。

她是為他而做。

所有的憤怒都消退了。那些滿滿的自信,一向自以為能夠翻雲覆雨,能夠用錢買到一切的自信都枯竭了。他承認自己錯了,一個殘忍的錯誤。他憔悴地垂著肩,猛點頭,承認自己的失敗。

他走到丹娜跟前,伸手撫模她的臉龐,他看不到任何責備,看不到絲毫悲傷,只看到了不凡的勇氣。頓時了解,即使他能永生不死,也絕對等不到一個理美的女人的。

布大夫的呼叫器嘩嗶響著,有人在找他了,他道了歉便先行離去,沒再多說什麼,但事實上,還能說什麼呢?屋里只留下伯奇和丹娜獨自品嘗這痛苦的結果。

「你已經知道了!」他的手還托著她的臉頰,指頭撫模著縴細、蒼白的皮膚。

「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但是,為了配合我,你一直都在勉強自己!」

她伸手覆在他手背上,緊緊握住問道;「我眼楮看不見,有這麼要緊嗎?」

「不!」在他的指尖下,太陽穴的脈搏激烈地跳動著。「一點也不要緊。」

然而,兩人並肩通過昏暗的長廊,走到陽光底下時,他知道自己在說謊。

愛丁堡是另了個轉折的開端,他們似乎又回到了怡然自得的由園生活。然而,不論伯奇如何掩飾,終究還是難掩內心的苦惱。一個堅強的男人,似乎只有在毅力和判斷力都受到了打擊,才會表現出那般的苦惱。白天,他扮演一位殷勤和氣的主人,滔滔不絕地講述他的家園,生動有趣地描繪馬氏親族的聚落所在、歷史沿革,以及,為了保衛家園而發生的各種戰役。如果說,他白天里口若懸河,那麼,到了晚上,當伯奇對自己的掩飾失去耐性後,他簡直沉默得象塊石頭。大部份的夜晚,兩人在空洞寬敞的餐廳里,一言不發地用過餐後,伯奇便很禮貌地告退,將自己關在書房里,留她一個人在餐廳。

當她對他的家園和同胞逐漸有了一番認識之後,她同時也發現,她愛的這個男人曾幾何時竟成了個彬彬有禮的陌生人。

「絕不能如此繼續下去!」丹娜來回踱步,心中暗暗起誓,而每晚例行的踱步早令她對這房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她晚上都一個人過,一個人睡,而那位彬彬有禮的陌生人則把自己關在漆黑的房間里發愁、沉思。兩人之間的隔閡象一道裂縫,逐日在加劇當中,一定得設法解決。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想要——不,她需要——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冒險家。這人盡避體貼仍不免有幾分狂妄,既惹人惱怒卻又令人著迷;和他在一起的生活雖然難得安寧,但是沒有了他卻寂寞茫然。

步出房門後,她早已知道自己正冒著極大的危險,也許今晚她贏了,也可能就此輸掉。但除此她還有什麼選擇呢?她的心已經操控在伯奇手里,從他走進自己生命的那天起就已經如此了。

她挺直肩膀走進大廳。她知道到樓梯的距離有多遠q也知道走幾級的石階可以到下層大廳,更熟知步下最後一階再走六十三步,就可以到達伯奇的書房。

迸老的石板上,不知經過了多少馬家先人的踩踏,其中有領主、.有家人、也有僕役,如今,她踩在上面,沉沉的腳步聲幽幽地回響著,陰森逼人。其實她只要一拉鈴就可以喚來僕人,不過時候已晚,他們都休息,了就算他們還沒休息,她也不會叫的,因為,她要和伯奇單獨在一起,不要別人打擾。走到大門前,她躊躇了一下,整整衣裳,心里擔心伯奇會拒絕她,于是沒有敲門,逕自走了進去。

房里很靜,沒有一點聲音。一會兒,就听到了他粗嗄的喘息聲,和冰塊踫到杯壁的叮當作響。「你來這里做什麼?」濃重的蘇格蘭腔讓聲音顯得更混濁。

「我們需要談一談!」

「有必要嗎?」冰塊輕扣了杯子一聲。「如果你是來說回家的事,這我已經安排好了,我們明天中午就走!」

她的手原本倚在門上,現在,她朝屋里走了進來。「我不是來和你商量回家的事!」

「那你是來商量什麼的?」他的口氣出奇的冷。

如今,她反倒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你是來責備我傷了你的自尊嗎?」他又喝了一口,緩緩地吞下去。「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這麼想,但我自己卻一直深懷內疚,不管我怎麼努力,愧疚總是浮在眼前,我真該死,一開始我就不該讓這件事發生的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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