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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囚犯 第23頁

作者︰羅莉塔•雀斯

「薛本尼似乎是明顯受害的唯一一個,」菲娜說。「今晚我將親眼看到那傷害,或有人企圖修補那傷害。自從聖誕節之後,他們就不曾一起出現過,你知道。」

黎柔離開窗戶。「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任何人的事。」她故意閉起眼楮,不想知道、看到甚至猜測任何人的事。

「是啊,親愛的,那也正是你的魅力之一。」菲娜親切的微笑著。「因為你都不出門,所以你並不知道薛本尼在藍橋珠寶商那兒訂購了一條藍寶石項鏈,他今天要去拿。如果他的妻子今天晚上沒有戴它,大家就會知道復合沒有成功。那樣一來,那條項鏈大概很快就會去榮耀麥海倫豐滿的胸脯。謠言說,薛本尼打敗顧邦肯和許多人,得到她的青睞了。」

「要不是他老跟那些無聊人士爭取一個又一個妓女,他的妻子不會落入樊世的魔爪。」黎柔說。「這是薛本尼本身先造下的孽,責怪他的夫人並不公平,也很殘酷。」

「也許今晚我會告訴他。」菲娜站起來。「那我會需要好幾個小時的打扮,雖然這樣,安妮還是會責怪我給她的時間不夠。你不知道你能自行著裝是多麼幸運的事。」

「問題是我做得一點也不好,」黎柔自嘲的說。「安妮如果現在看到我,大概會昏過去,而我今天還算不錯呢。」黎柔夾好一根發夾。

「你的發型很有藝術家風格,就是臉色太蒼白了些。」她的表情關切起來。「我希望我今天這樣說樊世,沒有讓你心煩。」

「不要說這些傻話,我如果蒼白大概是喝太多茶,血液被稀釋了。」

「你真的沒事?」

「慌亂母親的角色不適合你吧,」黎柔說。「我如果真的不舒服,一定會告訴你,讓你好好照顧我。」

菲娜驚嚇的表情像在演戲,黎柔哈哈大笑,菲娜掐著自己的脖子朝門口跑去。她們又鬧又笑地道別,等門關起來,黎柔對菲娜的懷疑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她回到畫室拿起鉛筆和素描本,她先畫眼前的書架,可是過程很不順利,然後她想起過街的老女人,然後是一輛經過的很漂亮的馬車。

樊世也曾經是漂亮的、強壯的,而她是害怕的、困惑又生病的,一個落難少女。而他是穿著閃亮盔甲的騎士,帶她到遠方去過幸福快樂的生活。

只是,那並不永遠,因為他變了。巴黎的聲色犬馬改變了他,一年又一年,巴黎讓他墮落了。菲娜並不了解,她不認識最初的畢樊世,剛進入黎柔生命時的他。

「她不了解,」黎柔非常輕聲的說,眼楮開始變得濕潤。「你原來是個好人,只是墮落太容易了。如此該死的容易。」

一顆眼淚掉在本子上。「真是的,」她低聲自責。「為樊世掉眼淚,多麼荒唐。」

可是另一顆眼淚又掉下來,一顆、又一顆,她干脆任由自己哭泣,就算荒唐吧,為樊世這樣的禽獸——但是她認識尚未變成禽獸的他,而如果她不為他哭泣,就再也沒有人為他哭泣了。

第七章

這一夜,當亞穆進入畫室時,夫人並沒有砰地合上素描本。她只是抬起頭,眼楮的焦距緩緩變換,從內心世界轉向現實世界。即使他來到工作台邊,她似乎仍在遠方,部分的她被困在其他地方。靠近些,他發現她眼楮四周的擦傷和那些脆弱皮膚上的痕跡。她原來在哭。他的胸腔感覺好緊。

他從她肩上往下看,素描本上是一輛馬車的內部。「高雅的馬車,」他平靜的聲音絲毫沒有透露不安。「但是似乎最好的時期已經過了。這是一輛出租馬車,卻不是英國的。」

她往上看,琥珀色的凝視銳利起來。「你真厲害,」她說。「這不是在英國。」她翻到前一頁,「這輛就是英國的。」她回到第二幅畫。「我原來在畫英國的,突然想到這一輛。」

「這一輛讓你的心智更強而有力的集中,」他說。「所以細節更精確。」

「是,有時這很讓人困惑,我上一次見到這輛車是十年以前,」她解釋。「我父親被殺那天,它載著我離開威尼斯。我因為被下了鴉片,非常的不舒服,可是我卻記得它的每一道刮痕,坐墊上的每個污漬,甚至木頭的色澤。」

亞穆的心如擂鼓一般,連忙後退一步。「十年了,而你還記得這麼多細節,你真的非常有天分,夫人。」

「有時是咒詛。我已經幾輩子沒有想起它,可能是因為樊世的關系。各種影像紛至沓來,好像他的死把它們釋放了出來。它們原來像是藏在櫃子里面,突然門被撞開,里面的東西全部撒出來。」

「就是一些舊的回憶吧。如果時間已有十年,應該是你和他剛認識的時候。」

「馬車是我第一次看見他的地方,是他把我從父親敵人的手中救出來。」她的視線回到畫上。「我在懷想……他並非一開始就是壞人。這跟案情無關,但或許也有關。我們剛開始調查的時候,你說正義是抽象的——」

「我不夠圓滑。」他的聲音很緊。

「但我真的虧欠他,」她恍若未聞繼續說。「事實是,十年前,樊世替人收拾了一個殘局。他可以不管的,他根本不認識我和我父親。」

她繼續解釋事情發生的經過,亞穆發現那和他的記憶並無出入。

首先,白樵納給過亞穆許多人名,其中的確沒有畢樊世,可見他們原來並不認識。第二,亞穆見過他後,立刻單獨離開了。被主人留下的雷多和默罕的確有可能做出畢樊世對她描述的事情。為保障受其崇拜的主人的安全,雷多是很可能加害這對父女。

簡而言之,亞穆必須承認畢樊世可能救了這女孩。所以,因為亞穆的造就,這頭豬進入了她的生命。他不想再听,因為他只可能更加責怪自己,可是她急于證明丈夫是多麼大的恩人,遵從內心道德守則的亞穆也不忍心改變話題。

她說她身無分文地離開威尼斯,只知道以前的學費和生活費是由巴黎一家銀行代付的。畢樊世花了很大力氣才從銀行間出理應照顧白黎柔的人,並且把他找來,那就是賀德魯。

亞穆也無法從這件事找出畢樊世有明顯錯誤。她任由他處置,但他仍煞費苦心的為她設想,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賀德魯。亞穆仔細研究過這位律師的背景,知道賀德魯是一個無法被腐化的人,顯然從出生起就是聖人。

畢樊世如果是個壞人,他大可不必把對孤女的影響力交給著名的聖人。然而,畢樊世的行為跟亞穆所認識的人都不符合。他的本性會在十年之間有這麼巨大的轉變嗎?

「你父親讓賀德魯擔任你的監護人,真是睿智。」他謹慎地說。

「他或許是個壞人,但他是個好父親,非常保護我,」她說。「也安排了一些好人照顧我,例如那個銀行家,還有賀先生。而且,他們都不知道他做的事。我知道那些,是因為爸爸的遺囑指定賀先生當我的監護人,威尼斯警方在調查時說的。」

她暫停一下。「你可以想像德魯有多麼為難。他堅信人要誠實,可是披露我還活著,可能為我招來殺身之禍,對剛失去父親的我很不公平。所以,白黎柔就消失了,我變成杜黎柔。」

「而且他也決定你住在巴黎會比倫敦安全,起碼被以前的同學或朋友認出的可能性少了很多。」

她沒有回答,視線仍然看著素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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