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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

夜的囚犯 第9頁

作者︰羅莉塔•雀斯

「你這混帳東西。」

「你不應該引起我的嫉妒,黎柔。你不應該畫出一張將近一年沒見的臉,或者,你又見到了?你最近見過他?他去了諾伯瑞莊?你最好告訴我,那很容易查證的。他是不是在那里?」他質問。

「是,他在那里!」她憤怒地說。「而我離開了。你那惡心的懷疑真是無聊,如果你裝糞的腦袋還不滿意,盡避去問你的朋友——問你高興問的任何人。他才剛到英國。」

「他怎麼會去諾伯瑞莊?」

「我又見鬼的怎會知道?有人邀他去吧。這很正常啊,他或許跟半個上流社會都有親戚關系,大多數的法國貴族都是這樣的。」

那得意的笑開始扭曲。「一定是菲娜邀請他的,又像以前一樣在替你拉皮條——」

「你真是太過分了——」

「啊,我太清楚她了,為了讓我戴綠帽子,那黑發的母狼什麼都很樂意做。」

「綠帽子?」她恨恨地再說一次。「那你讓我成了什麼?處于這種情況的老婆,又該如何稱呼?或者‘老婆’就很抬舉我們了?」

「那你要哪一個?‘下堂妻’好不好?」他大笑。「即使我們可以離婚,你也不會喜歡的,對不對?為什麼不喜歡呢?那種丑聞或許會替你的事業制造奇跡。」

「你很清楚那只會毀掉我的事業。」

「你若敢搞七捻三,不要怪我弄出大丑聞。」他一腳踢開那張畫布,大步來到她面前。「而且私下的報復更不會少。你知道你將付出什麼代價嗎,我最親愛的?」

他幾乎已貼到她的臉。強烈的反感在心中翻攪,但她拒絕撤退。她對自己的力量若有一絲懷疑,他會立刻察覺並加以利用。她抬起下巴,冰冷地注視他。

「不準再見他,」他說。「也不準跟菲娜見面。」

「我見不見誰你休想管我。」

「我就要管——而你只能听從!」

「回地獄去腐爛吧!你有什麼權利發號施令,我才不听你這種妓女豬的命令!」

「你才是舌頭惡毒的假道學!我讓你隨心所欲,容許你不讓我上你的床,結果得到什麼?你溜到諾伯瑞去張開雙腿——」

「閉上你的髒嘴!」她的眼中充滿灼燙的熱水。「出去!用你最喜歡的那些東西把自己醉死、毒死!就是不要再來惹我!」

「我的天,要不是我的頭像蒸汽機那樣敲打,我會——」他舉起手臂。她知道他氣到真有可能打她,可是她不會退縮。

他瞪著自己的手。「但我當然不能打你,對不對?我那麼疼愛你。」他改而抓住她的下巴。「你這個包袱真是太頑皮了,我們等你平靜一些再來談。我可以相信你不會拿個鈍器進來敲我吧,我親愛的?我們已經不在法國。英國陪審團的心髒和頭腦都很硬的,再美麗的女人都被吊死或砍死很多了。」

她沒有回答,只在他離開畫室時,瞪著地板直挺挺地靜立著。直到他的腳步聲沿著走廊而去,直到他的臥室房門砰地關上,她才僵硬地走到沙發坐下來。

她揩拭眼楮、擤擤鼻子,告訴自己,她不害怕。等他從昨晚的墮落狀態恢復正常,樊世將很清楚,任何要傷害她的丑聞也都會傷害到他。如果他能恢復正常,如果那些酒精和鴉片沒有摧毀他的理智。

他們來倫敦的這十個月,他的情況愈來愈糟,有時候不到晚餐時間起不了床。他要吃鴉片才能睡,起床後又需要鴉片減輕頭痛。反正,他的煩躁、牢騷、頭痛和數不清的不適,都得靠酒或鴉片來壓制,他淒慘的生活才過得下去。

她不該跟他吵架,他的心智已經生病,她這等于是跟患了霍亂的病人爭論,她也不應該被他激怒。

她起身拿起惹禍的畫布,責怪自己讓一切秩序大亂。都是艾司蒙讓她心煩氣躁,把她變成了傻瓜,不只跟菲娜說那些催眠的傻話,還從諾伯瑞莊逃回來。

「我的天,我變得跟樊世一樣錯亂了,」她喃喃自語。「這就是跟他一起生活的結果。」

走廊那邊傳來踫撞聲。「是啊,可憐的家伙,」她的眼光從毀掉的畫抬起來往上看。「這人也開始推翻家具、打爛東西,這大概是跟‘我’一起生活的結果。」

她扶起畫架,把畫布放上去,從櫥櫃中拿出新的顏料,將畫筆從房間各處撿回來,決心重拾工作。

雖然她的心或許還是一件混亂,但是這場暴風雨讓她的頭腦清醒了一些,她終于將艾司蒙伯爵惹人心煩的面容完全清除。

她一邊工作一邊告訴自己,她「可以」離開樊世,她可以改名換姓離開英國,「再一次」重新開始。她到任何地方都可以畫畫。她才二十七歲,要重新開始還不算太老。等她平靜一些,該把這件事想清楚。她應該去找賀德魯商量,他雖然已經不是她的監護人,但仍擔任她的律師。他會給她最好的意見,並且幫助她。

手和頭腦都忙著,她沒有注意到時間飛逝,直到工作告個段落她才瞥視壁爐架上的時鐘。午茶時間都過了,絲毫不受打擾的工作當然很好,但是她的茶呢?

她正要拉鈴時,鄧太太抱著一疊床單出現在畫室的門口,面帶責備地看看這亂成一團的房間。

黎柔不理女僕。樊世和她顯然不是很好的雇主,短短十個月,這已是他們的第三組僕人了,所有的僕人都對她有些不滿。

「午茶什麼時候準備好?」黎柔問道。

「馬上好,夫人。我只是想先去替先生換床單,可是他的房門還關著。」

「既然這樣,他只好等到明天才有干淨的床單了。」黎柔說。

「只是他特別吩咐今天要換,而且告訴鄧先生說他要洗澡,現在熱水都快煮干了,因為我叫鄧先生要等房門打開才能送熱水上去。上次——」

「我知道,鄧太太,我了解。」

「而且畢先生說要吃小圓面包,我也很高興的做了,因為他吃的簡直比老鼠更少。可是現在面包都快硬成石頭,熱水也快煮干,夫人又要喝茶,可是我連床單都沒換。」鄧太太的不滿變成指責。

顯然,她認為這都是黎柔不對。黎柔不該與丈夫吵架,現在他把自己關在房內生氣,使得僕人的工作無法順利進行。

然而,他那些命今顯然都是吵架後才交代的,所以他應該不是那麼生氣,也並未打算要睡很久。黎柔的眉頭皺起,一定又是鴉片在做怪。他剛才還抱怨頭痛,可能又吃了鴉片睡著了,這是常有的事情。

然而,她仍有些不安。

「我去看看,他或許有事,如果睡過了頭,他會生氣的。」

她離開畫室快步走向他的臥室,敲門。「樊世?」他沒有回答。她更用力敲門,叫人的聲音也更大,仍然沒有反應。「樊世!」她用力拍門,並大叫。

一片寂靜。

她謹慎地將門打開,往內看,心跳差點停止。

他躺在床邊的地毯上,手上抓著倒地的床頭幾的腿。

「樊世!」她雖然叫著,但已經知道他听不見了,再也不會起來了。

鄧太太听到聲音跑來,在門口發出足以刺穿耳膜的尖叫。

「謀殺!」她叫道,從門口退開。「上帝救我!噢,湯姆,她殺掉他了!」

黎柔沒理她,很快來到丈夫身邊跪下來,踫觸他的手腕和脖子。他的皮膚是冷的,太冷了。沒有脈搏,沒有呼吸,什麼都沒有。他走了。

她听見鄧太太在走廊尖叫,听見鄧先生匆匆上樓來的腳步聲,但一切噪音好像發生在遙遠的另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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