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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個惹禍精 第9頁

作者︰羅莉塔•雀斯

女孩開始哭泣。「請見諒。」她以手拭淚。「我不是有意的,但你真的太好心了。」

莉緹走過去把手帕塞進她手里。「沒關系,」她說。「你吃了不少苦頭,別的女孩早就歇斯底里了。你有資格發泄一下,那會改善你的心情。」

「真不敢相信你一點也不煩亂。」棠馨在擦拭眼楮和鼻子後說。「你必須獨自對付所有的人,但你一點也不驚惶。真不知你是怎麼辦到的。我從來沒有見過公爵,這次也沒看得很清楚,但就算猜得出該怎麼對待他,我還是不會知道該對地位如此尊貴的人說什麼。當時我眼前一片模糊,根本分辨不出他是開玩笑,或真的生氣。」

「我認為他也分辨不出來。」莉緹不理會背脊上的灼熱刺痛。「那人是個白痴,他應該和其他的珍禽異獸一起被關在艾希特交易所的動物園里。」

紙筆在這時送到,莉緹順利地使客人的心思遠離昂士伍公爵。

莉緹自己的心思卻沒有那麼合作。

幾個小時後,獨自在臥室里,她仍然無法把那個短暫的吻趕出腦海,或徹底遏制那個吻挑起的渴望。

她握著莎拉的盒式鏈墜坐在梳妝台前。

在馬夏西監獄的陰郁歲月里,莉緹用白馬王子的故事來讓妹妹開心。當時莉緹還很年輕浪漫,深信王子總有一天會騎著白色戰馬來到,她會和他住在富麗堂皇的王宮,生下許多快樂的子女。莎拉也會嫁給王子,和她的子女快樂地住在隔壁的城堡。

在成人的現實世界里,白馬王子比獨角獸更稀少。

在現實世界里,僅次于王子的公爵懶得把罪大惡極的巫婆關進地牢。

在現實世界里,親吻也不能把抱獨身主義的女子變回眼神夢幻的少女,尤其是那個吻。那個吻顯然是公爵用來代替要賞給她嘴巴的重拳,如果她是個男人。

總之,莉緹告訴自己,她有更更重要的問題,也就是溥小姐,需要她用心思。她這時可能正抱著枕頭哭泣,可憐的孩子。她的衣服可以重買,眼鏡若無法修復也可以換新。她不會孤苦無依,因為她和莉緹在一起。

但那些首飾,那些珍貴的紀念品……啊,失去它們一定令那女孩心如刀割。

如果那個笨蛋公爵把老鴇扭送法辦,她們就極有可能找回那些東西。搶匪顯然是為克蕾那個老鴇工作,因為她以前耍過這種把戲。她手下許多女孩都擅長扒竊,雇用的打手也會毫不猶豫地攻擊孤弱無助的女孩。

但昂士伍對溥小姐的問題沒有興趣,因為他並非具有高尚情操與騎士精神的英雄。他只是看似白馬王子,而且是放蕩無用的白馬王子。

如果世上還有正義,莉緹告訴自己,那麼在他邪惡的嘴唇踫到她的那一剎那,他就會現出原形,變成癩蛤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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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知道昂士伍公爵受到比變成癩蛤蟆包慘的侮辱,葛小姐煩亂的心情定會平靜許多。

他習慣了引起閑言閑語。身為天生的惹禍精,他幾乎不斷地成為注目的焦點,或丑聞的中心。自從繼承爵位,世人比以前更加密切地注意他的一言一行,尤其是那些報。

他和丹恩在丹恩新婚之夜的誤會之架,一周後變成丹恩的私生子為主角,按著是六月馬車賽的大災難,它們都耗用了大量的白報紙和油墨。與維爾相識的人也毫不留情地嘲笑他。

對于報上的諷刺文章和漫畫,以及私下戲謔他的笑話,就像對于不斷尋花問柳一樣,他都毫不在意,而且在事後立刻遺忘。

但前幾次,維爾的對手都是男人,事情也是按照男性的游戲規則進行。

這一次,他的對手是女人。

現在維爾不知道哪一個比較討厭︰盡避人人都知道女人是世上最不理性的生物,他還是降低身分去跟女人爭吵;或他名副其實「落」入史上最古老的打架圈套之一。戈蘭德夫人的圈套是裝死,但從學走路就開始打架的他竟然失去戒心。

沒多久他就希望自己曾狠心地打倒她,一拳命中她倔強的小腦袋。那樣多少可以彌補他在後來幾天所必須忍受的揶揄。

無論他到何處,每個朋友都忍不住要把他們有限的智力用來嘲笑他。

例如他帶博迪去聖馬丁街的拳擊場,就有人一定要問維爾,為什麼沒有帶戈蘭德夫人來當陪練員。在場每個想當職業拳擊手的人全笑倒在地。

無論維爾到何處,一定有某個笨蛋問他下場比賽何時舉行,或他的下顎是否已經康復,可以吃軟飯了嗎?或他認為某某人的祖母是否與他勢均力敵。

在此期間,倫敦的插畫家爭相為大戰做出最爆笑的描繪。

事發三天後,維爾站在書店櫥窗前,滿腔怒火即將爆發。櫥窗里展示著標題為「戈蘭德夫人痛毆某公爵」的巨幅版畫。

插畫家把他畫成一臉色迷迷的粗笨大漢,伸手去抓被畫成柔弱女子的葛氏蛇發女妖。他頭上的泡泡說︰「喲,美人兒,沒听說過初夜權(法文)嗎?知不知道我現在是公爵了?」

畫中的葛小姐舉起雙拳。她頭上的泡泡說︰「看我賞你一記右拳(法文),以及一記左拳(法文)。」

利用法文「右」和「左」所作的拙劣雙關語表現機智,他對一臉困惑的博迪解釋。(譯注︰法文初夜權droitdeseigneur的droit字義為權利,亦可解釋為右;gauche字義為左,亦有笨拙之意。)

「那個部分我懂。」博迪說。「但那幾個法文字不是兩鎊的意思嗎?我還以為你只出一鎊買那個小女孩。」

初夜權指的是封建領主有權奪走臣僕新娘的童貞,維爾咬牙切齒地解釋。

博迪的方臉漲得通紅,「哦,那一點也不好笑。童貞,還有新娘。」他朝書店門走去。

維爾拉住他。「那只是一幅畫,」他說。「開玩笑而已,博迪。」

想起「眼不見,心不煩」的諺語,他帶著以其擁護者自居的博迪走向人行道的邊緣,準備和他一起過街。

接著他不得不把博迪往後拉,閃避沖過來的一輛黑色馬車。

「該死!」博迪在踉蹌退回人行道時喊。「說魔鬼,魔鬼就到。」

是她,陳腐笑話和愚蠢漫畫不斷出現的原因。

姓葛的博蒂卡小姐疾馳而過時,以馬鞭踫觸帽緣向他們致意,咧嘴露出高傲自負的笑容。(譯注︰博蒂卡為古不列顛愛希尼族王後,夫死後,領導反羅馬的族人起義,戰敗後服毒自殺。)

如果她是男人,維爾就會追過去把她從馬車上拖下來,打爛那自以為是的笑容。但她不是男人,所以做只能一肚子悶氣,看著她在片刻後轉過街角……從視野中消失,卻須臾不曾離開心田。

第三章

如果昂士伍公爵知道,莉緹不是繞過街角,而是差點撞上街角以及街角的商店,他的心情或許會好上很多。

但她在千鈞一發之際及時恢復鎮定,勉強避免了翻車和撞倒兩個男人。

這都是因為莉緹一認出路邊那個高大的人影,她的頭腦就停工了。徹底停工,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或在做什麼。

雖然只是片刻,但還是太久。即使到後來,她仍然沒有完全恢復。雖然設法冷靜地致意,但她強烈懷疑她的笑容太大又太……蠢,直截了當地說,是痴呆的笑容,她生氣地想,配上愚蠢的怦怦心跳。好像她是少不更事的十三歲少女,而非老于世故的二十八歲未婚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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