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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21號公主 第18頁

作者︰隻果鳥

「600。」菜包哼一聲。把最後半個黑胡椒午肉可頌塞到嘴里。

「這種價錢虧你還講的出口。」等你掛了我也包600。晴雅你放心,你保證有2200以上。」把中指縮回,菜包臉色和悅地說。

「啊!菸沒帶回來,一條耶!」菜包把提袋裝的資料、筆記本倒滿一桌,不死心拉開所有的拉鏈找著。「香菸?一條?」始終陪他安靜坐著吃喜宴的我,都不禁心生疑竇,「他什麼時候出手拿的?」我暗自納悶著。

「難得有人用紅色大衛杜夫招待賓客,真可惜。」再放回桌上的雜物時,菜包已經是一件一件用力的往包包里丟了,那怕是那台他剛買的寶貝彩色PDA,也逃不過乒乒乓乓地撞擊。

「等等去唱歌吧!」菜包話沒說完,手一放,砰然巨響,包包被整個摔到地上。「下次還有機會的,乖。」節成拿起了帳單,我則從地上撿起了菜包的袋子,背在自己身上,「走,唱歌去。」菜包站了起來,低著頭跟在我們身後。

「怎麼了?」穿著唐裝,身材魁梧,前額刺的光禿,後腦杓綁著及腰的粗大馬辮,蹲在收銀機旁的男子,突然聳立在我們面前,接過節成手中的帳單,對著後方的菜包問話。

「失戀?新郎不是你?女朋友是同性戀?她死了?還是不想說?」不友善的態度,唐突的問題,我好怕會引起糾紛,拉了拉菜包的手,就想要趕快離開。

「新郎不是我啦!」菜包會回話,大出我們的預料之外。「抱歉喔!是新郎不是他。」那男人對著咖啡店內大叫,零星的幾桌客人紛紛發出「噢!沒中。」的惋惜聲。

「歡迎光臨,請慢走。」那男人走出櫃台親自幫我們推開木門,腰彎的超過90度以上,以最恭敬的姿態準備送走我們。「錢?」節成握著千元大鈔不知所措。「你們今天是一人同行全部免費。」為什麼?「本店規矩,凡失戀者來本店消費,免費。新郎不是你,該桌免費。情人是同性戀,全場免費。情人死了,全場免費,該桌還能獲得今日特制蛋糕一個。」男人逐一解釋著,我們三個傻在原地聆听。我還360度的轉了一圈,把這家平凡無奇的咖啡店好好地再多看一眼。「那,不說呢?」當我們走出門口,在木門關閉前,我好奇地問了一句。「那就沒事。」男人露出兩顆超大潔白門牙詐笑著,直到門完全關起。

「還唱歌嗎?」節成遞一根煙給菜包,捂著手幫他點燃後問著。「不唱了,回家睡覺去。」坐上計程車,隨便揮個手,菜包消失在台北的車陣之中。那晚我們連一滴酒也沒喝,節成卻覺得天旋地轉。「為什麼?」我說。「酒不醉人,人自醉啊!」那一天你要是嫁給別人,我不知道會怎樣?」「帶幾百人來這喝咖啡啊!」那天我才發現,對你不愛的人幽默,真是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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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三所上辦了一個為期數天的工業管理學術研討會,因為國家單位(中研院、工研院)、新竹科學園區、各大企業都投入和贊助,校方相當重視,特別希望所上的教授都能參與。我的指導教授雖然興趣缺缺,但礙于校方關切,不得已就抓了我的論文參加,還把我列為共同發表人。雖然我再三推辭,但教授的堅持,又知道他校也會有博碩士學生參加,以及節成和姨丈的鼓勵下,我同意了。

「這是你的大日子,我一定會到。」6年多的相處,早模清節成的脾氣,所以只要他答應不要「率眾生事」(找太多人來捧場,做鼓掌部隊),跟搬來花山花海,我也就由著他。

我是第二天下午的第二場,到會場才翻開議程的我,馬上被一個熟悉的名字吸引住。台大機械所博士班「游火添」。會是「火」嗎?這跟「火」同名的人就接在我之後發表。「有那麼巧嗎?」我暗自問著自己。開始心神不寧地跑進跑出,聚精會神地望著會場的每一個人。「火一定有恆峰的消息。」有了這樣的確信,我更是焦急地找尋著他的蹤影。

其實8年多不見,我無法擔保自己能認出他。抱著也許他沒變,他會主動發現我的心態,站在出入口苦等,結果卻是落空。

「我在台上時,或是等他上台,下台就知道啦。」這樣的想法出現讓我又高興起來。不知所以的節成,茫然地跟著我的哀喜不停地轉換心情。

「是‘火’沒錯。」直到開場前幾分鐘,他才匆匆地從門外趕來。整齊的中分頭,西裝革履,金框眼鏡,渾身濃厚的書卷氣,很難聯想他是恆峰口中的打架高手,當初總是紅著血絲的凶狠眼神,如今卻燃著謙良的溫火。說他從前滿口髒話,恐怕還會被指責公然造謠毀壞名譽。我肯定是他,就憑當他看見坐在台下的我,那與8年前相同充滿怨憤的一眼。

再爛的報告頂多只能使我的記憶模糊,但是「火」的論文卻是達到毫無印象的地步。因為我心有嚴重的旁騖。評論者話方止,不等主持人總結,「火」就起身往會場外走。我借故上洗手間,丟下節成一路追著「火」的背影跑去。

「火添,我是晴雅,你等等我。」他並沒有減緩速度,頭也不回地走過大門口警衛室,不理會交通號志,快步穿越車陣,來到對街236的候車處,繼續往超市方向走去。不管我沖著他喊叫多少次有多大聲,他連一次也沒回頭。所幸等車的人龍和一個好心的同學幫我爭取了一點時間。

「先生,後面有個小姐在叫你。」看到我氣吁連連的追趕在後,一個戴眼鏡不知名的同學,一側身,人和他背著的吉他袋,像一面磚牆堵住了「火」的動線,也讓我及時趕上。「有事嗎?」眼見避無可避,火轉過身來直接面對我,不耐煩的口吻一如往昔。

「你知道恆峰在哪嗎?」顯然火不會願意跟我寒喧,直接切入主題會干脆點。

「那麼多年不聞不問,現在是怎樣,良心發現?還是太閑想找事做?」話透著酸味,我一向清楚「火」不諒解我,但沒想到經過許久,這些不滿不減反升。「我發生了點事,住了院!」搭了我兩句話的「火」,掉頭往校園里走。我緊跟著他,一段路後,他拿出遙控器往路旁按下,橘色的車前燈閃了兩下,「火」開了車門,丟了公事包在前座,準備上車離開。

「告訴我恆峰在哪?」我用手擋住車門,喘著大氣,不理會眾人的注目,完全失控地在路旁尖叫。「干嘛!住餅精神病院,了不起是不是?不要以為瘋過就比活著可憐。」扳開我的手指,「火」啪地一聲關上車門,油門一踩,車子往前開走,我思量著他話里的含意,呆呆地站在原地無法做出反應。「晴雅快上車。」火離開不到幾秒的時間,我听到節成的聲音從我後方傳來,他開著車適時趕到。

「放心,我一定幫你追到他。」傍晚的指南路人車擁塞,「火」的墨綠色Tierra跟在236公車之後,在車陣中緩慢地前進,節成握著我的手想安撫我的情緒,「你的手好冰,怎麼盜這麼多汗!」他的關心我充耳未聞。我盯著「火」的車身,牢記著車牌號碼,不放過一點掌握恆峰消息的線索。

幸好「火」不熟悉政大的路況,他過了道南橋才右轉往軍功路方向前進,我們很快追上他。在軍功路車較少的路段,節成超車燈一打、喇叭一按,超過「火」的車後猛力踩下煞車,逼著「火」必須停車。「你會不會開車啊!」「火」果然下車往前找我們理論,「抱歉火添,我真的沒辦法才出此下策。」我踏出車外,剛開口,「火」一見到是我,掉頭就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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