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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藥小農女(上) 第6頁

作者︰真希

這十來日,除了最開始幾日因為憂心父親的病情,路過藥街時,沒有心情靜下來嗅聞,後來這些天,她每次路過此地便會掀開車簾,憑著氣味暗自猜測起藥名。

就在她一邊嗅聞著藥材氣味,一邊打量著旁邊的藥鋪時,忽然瞧見前面一間藥鋪門前,汪東陽與兩名男子道別。

她抬頭瞧了瞧匾額,上面寫著同慶堂,這藥鋪是汪家在京城的分號,他出現在這里倒很正常。

然,隨著馬車靠近,當她瞧清其中一名拄著拐杖向他恭敬行禮的男子,剎那間,她瞳孔一縮,心髒停止跳動半拍,全身血液彷佛凝固,只覺得周身泛冷。

此時汪東陽正好踏進馬車,並沒瞧見擦身而過的馬車上,陳紫萁一臉慘白地直直盯著恭送他的劉二。

劉二抬起頭時,感覺有一股熱切的視線停在自個兒身上,下意識看去,恰好對上陳紫萁震驚萬分的目光,當即怔住。

「劉二,你在看什麼?」一旁的羅勇見狀,忙問道。

劉二回過神來,有些緊張道︰「那陳紫萁好像認出我來了。」

這沒頭沒腦的話,讓剛坐進馬車,準備吩咐車夫離開的汪東陽听見,于是他掀開簾子,追問道︰「她在哪里認出你的?」

「陳紫萁就坐在前面那輛馬車上,剛才她滿臉震驚的看著我,想必是認出我來了。」劉二抬手指著快要駛出藥街的馬車。

汪東陽探出頭,看向那輛馬車。

羅勇見狀,忙說道︰「據我派去暗中監視銀皓的人來報,說陳軒每日去客棧接陳紫萁,都會特意繞道從這條藥街駛過,我當時就在納悶他此舉到底藏著什麼目的,原來是想讓陳紫萁親眼瞧見劉二。」略一思索,他更加震驚,「由此看來,只怕銀皓不光知道你下毒一事,還早就知道我與你家的關系,所以才導致那晚我劫船失敗。」

汪東陽沉思片刻,卻是搖了搖頭,「咱們的關系只有父親和我以及幾名信得過的掌櫃知道,外人根本不可能得知。他會認出劉二,想必是這幾日他派人監視咱們才認出來,因此設下這個局。」

羅勇想了想,覺得這個可能性更大些,他與汪建業雖私交多年,但兩人的關系都只有雙方最信任的人才知道,平日里汪建業有什麼吩咐,也都是通過書信往來,所以想要查出他與汪家的關系,實在不太可能。

這次因為急著想除掉陳家,一時大意,與汪東陽走得近了些,加之太過輕敵,以為那銀皓不過是個小角色,結果一查,沒想到來頭如此厲害。

汪東陽沉吟半晌,說道︰「不管銀皓是否真知道咱們的關系,都不能讓他活著,成為咱們的後患。」

「那陳家呢?」

眼前閃過陳紫萁明媚燦爛的笑容,汪東陽心里雖有幾分不舍,但最終還是一咬牙,「若是她沒有瞧見劉二,我倒是能留她一命。」

「只是要對付那銀皓,光派殺手暗殺不管用,得想其他法子。」這幾日他暗中派去的幾批殺手都是有去無回,全折在銀皓手里。

「那你有什麼其他法子?」

「眼下我倒是想到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羅勇朝四下看了看,然後靠近馬車幾分,低聲在他耳邊說道︰「毒攻。」

「那張天澤本就是個解毒高手,一般的毒哪能對付得了?」

「我說的毒,是指毒藥煙球。」

汪東陽想了想,卻是搖頭,不贊同,「雖是個不錯的法子,但此地畢竟是天子腳下,萬一動靜鬧大,驚動了官府可不好善後。」

「這我當然知道,不過你放心,為了方便使用,又不留下證據,我早已讓人將它改良,減輕它的威力,加重毒氣的分量,再輔以火攻,等到大火燒盡,所有證據也都一同化為灰燼了。」羅勇一臉自信得意,這些年,當遇到沒有把握劫持的船只時,他就會暗中使用毒藥煙球,等到大火將船燒毀,什麼證據都不會留下。

「當真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羅勇肯定地點了點頭,「如今陳世忠的身子已好得差不多了,加上今日這事,想必銀皓已徹底取得陳家的信任,只怕這兩日便會離開京城下杭州。依銀皓那狡猾的性子,定會想法子甩掉咱們,到時人離開京城,咱們想下手就更加困難了。」

汪東陽想到若是讓陳世忠父女活著回去,先不管陳家會不會找自己報仇,自家大部分的藥源定是徹底斷了,而那銀皓更是個棘手之人,于是點了點頭。「這一次,你們可再不能失手了。」

「公子放心,一定完成任務。」羅勇鄭重回道。

這不僅是為了汪家,更是為了替死在銀皓劍下的兄弟報仇。

陳軒將陳紫萁送到張天澤宅子後,將馬車停在後院,便立即去到銀皓的院子,瞧見主子正在看帳本,忙恭敬站在一旁,等待主子先開口。

「有事?」銀皓頭也沒抬的淡聲問道。

「主子,我終于明白您為何讓我每日故意繞道去藥街走一趟了,今兒總算讓陳姑娘瞧見那人,瞧陳姑娘那一臉震驚的樣子,應該是認出他來了。」陳軒一臉激動地說道。

「那就好。」銀皓仍是一臉淡然。

「只是剛才陳姑娘下車時,想來是受到的驚嚇太大,仍沒回過神來,差點直接跌下馬車。」陳軒有些不忍道。

「真相總是殘酷的,但,總比等釀成大禍才醒悟得好。」頓了頓,銀皓補了一句,「我等會去瞧瞧她。」

陳紫萁不知自己是怎麼走進宅子的,也不知跟父親說了些什麼,直到她坐到大廳時,整個人還有些暈暈沉沉,不過腦子總算能思考了。

剛才向汪東陽道別的那個男人,正是那晚挾持她的水匪,當時因事發突然,加上夜色太暗,沒能完全看清他的面貌,只覺得他有幾分眼熟,可剛才她將他瞧得非常清楚,以至于立即想起自己曾在哪里見過他。

大概是在五前年,有一次汪東陽的父親要送一批藥材去東洋,此去路途遙遠,且不太平,汪東陽親自到巷口送他父親,她正好陪他一同前去。

當時汪建業身旁站著幾名長相凶狠的魁梧男子,其中一名便是她今日所看見的男子,她之所以會注意到他,是因為他左臉上有一塊疤痕。

銀皓走到門口,只見陳紫萁呆坐在廳中,臉色有些蒼白,雙手緊握成拳,整個人陷入深思。

他停頓片刻,才故意放重腳步走進廳中。

陳紫萁突聞腳步聲,被驚了一跳,當即站起來,側頭瞧見是銀皓才微微呼了口氣。

見她如驚弓之鳥一般,銀皓心里不禁升起幾分愧疚,關心道︰「陳姑娘,你怎麼了?瞧你臉色很不好……」

「我……可能是昨晚沒休息好,今兒又起得早,所以有些疲倦。」陳紫萁勉強揚笑掩飾著心底的慌亂。

「姑娘每日這樣來回跑,的確辛苦。」銀皓說著,在上首的椅子坐下,然後狀似隨意說道︰「這院子後面還有一間空著的廂房,平日沒人住,若是姑娘不介意,就從客棧搬來這里住,省得每日來回跑。」

听到他這話,陳紫萁本想推辭,卻突然想起汪東陽可能會到客棧找她。

此時她腦子亂得很,實在不想見到他,于是朝銀皓點了點頭,「好,如此就多有打擾了。」

「那我這就吩咐僕人去將房間收拾出來,今晚陳姑娘就直接在此住下。」

「今晚?」陳紫萁怔了下,不過心里卻是松了一口氣。她突然想起蘭草,忙道︰「我今兒將蘭草留在客棧休息……」

「陳姑娘不必擔心,我這就讓陳軒去將她接過來。」

「好,如此就勞煩銀公子了。」陳紫萁心里對他的安排雖有幾分疑惑,但此時她實在沒有心思去想這事。

「陳姑娘不必客氣。」

第四章  放火下毒樣樣來(1)

午後,待後院的廂房整理出來,陳紫萁將蘭草支開,獨自坐在房間,慢慢平復下心底的恐慌情緒,冷靜思索起之前瞧見的那一幕。

其實這些日子,她一直都有在思索父親中毒以及那晚自己被劫持一事,想著就算真是父親自個兒不小心在吳山上誤中了野葛的毒,依王大夫十幾年的醫術怎麼可能瞧不出來?

而且就算真是他誤診,後來自己拿著醫書去詢問他時,他卻連看都沒看就一口咬定是醫書亂寫。

此時她才慢慢想起來,那日父親在藥田病倒時,恰好汪東陽也在,這王大夫便是他幫忙請來的。

因王大夫不是汪家藥鋪坐診的大夫,而是張家藥鋪坐診多年的老大夫,且醫術上佳,因此她才沒有對他產生懷疑。

直到今日瞧見那名水匪,縈繞在腦中多時的疑惑終于解開。

張家原本是杭州最大藥行,可自從獨子遇害身亡,隨後兒媳與孫子也遇害失蹤,張老太爺大受打擊,從此以後就沒怎麼出面打理自家藥行,而汪東陽的親姑姑是張家的侍妾,要在其中動手腳並不算難。

當初若汪東陽是請自家藥鋪的大夫,當她發現那本醫書里的病癥與父親的病不相符,第一時間絕不是找大夫對質,而是換掉大夫。

而那晚那群水匪看似劫船,實則卻是沖著他們來的。

至于汪家處心積慮想除去她父親所圖謀的是什麼,自是她家的藥田以及即將培植成功的靈芝。

「姑娘,天快要黑了,您怎麼不點上蠟燭?」蘭草端著晚餐走進來。

陳紫萁回過神,這才察覺屋子的光線變得暗淡蘭草放下晚餐,點燃桌上蠟燭。

自上午她被陳軒接來後,就感覺姑娘神色有些不對,似乎受了什麼打擊,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就被姑娘支了出去,獨自在房間枯坐了快一下午。

此時瞧著陳紫萁只低頭默默用著飯,一句話也不說,蘭草終于忍不住關切道︰「姑娘,您今兒是不是遇到什麼煩心的事了?」

陳紫萁抬頭看了她一眼,勉強扯出一抹笑,搖了搖頭。

瞧著姑娘臉上那明顯的疲憊憂慮之色,蘭草更加肯定有事發生,只是姑娘既不想說,她也不好再問,于是便轉了話題。

「對了,銀公子怎麼突然邀請咱們過來住?」

陳紫萁握著筷子的手略頓了下,才淡淡說道︰「今兒上午我過來時,神色有些疲憊,銀公子便提議讓咱們直接搬來,省得每日來回跑。」

「原來是這樣啊。」蘭草不由一笑,「平日瞧著銀公子總一副冷冰冰、沉默少言的樣子,可心底卻很熱心,對咱們更是三番兩次相助。」

陳紫萁听著她的話,心里卻是猛地一驚,剛才她只顧著想汪東陽的事,沒時間去想銀暗為何早不提、晚不提,偏偏今日提出讓她搬進來住?

她想起汪東陽第一回來探望父親時,就提醒她要小心銀皓,當時她還以為汪東陽是在提前打擊競爭對手。

至于在船上與銀皓相遇,並得他相救,以及自己所要尋找的神醫恰好是他義父之事,她一開始以為只是巧合,並沒有多想。

可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對銀皓稍稍有了幾分認識,才發覺他其實並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待人甚至有些冷淡。

這樣的人,待自己卻如此費心關照,除了引薦他義父替她父親解毒外,還每日派屬下親自接送她,只這一點就讓她忍不住產生疑惑。

可她思來想去,覺得他如此關照自己,最壞的可能便是等他的藥鋪在杭州開張後,憑著這份救命之恩要求她家為他提供草藥。

直到此時听到蘭草這話,她突然覺得銀皓的目的似乎不簡單。

只怕今日自己路過藥街,無意中瞧見那水匪一事,並非巧合,而是人為。

若果真是人為,那他費這麼一番功夫,圖的又是什麼?是要她親眼看清汪東陽與水匪的關系,由此對汪家產生懷疑,進而猜出對父親下毒之人?

若是如此,能對他帶來什麼好處?

這邊陳紫萁苦思著銀皓接近自己的真正目的,那邊銀皓正在書房听陳軒稟報汪東陽的行動。

「兩人站在藥鋪門外商量,導致暗衛無法靠近听清他們到底密謀著什麼,只是隨後見羅勇不光招集了一批手下,還花銀子請了一幫地痞,看樣子是準備今晚再來襲擊。」

銀皓沉思片刻,問道︰「前日吩咐你暗中租下一艘小型客船,可有租到?」

「今早租到了,就停在碼頭,因為不確定主子您打算何時走,我便讓船夫在家等著。」陳軒不禁問道︰「主子是打算今晚離開?」

「不,今晚先留在這里,將這些人徹底解決掉,明日再動身。」

前日義父說陳世忠的身子恢復得差不多了,再休養幾日就可以,于是他讓陳軒暗中找艘客船等著,打算借著去杭州查看藥鋪裝修為由,同陳家人一道離開。

不過,在走之前,為了防止半路再遭襲擊,他打算派人將汪東陽身邊的那些爪牙除掉。至于讓陳軒每日接送陳紫萁時特地繞道藥街,的確是打算借機讓陳紫萁瞧見那名水匪,不過他並不是只能靠這個機會取信陳家,只是踫踫運氣,沒想到今日還真讓她瞧了個正著。

「今晚汪東陽不會只沖著我一個人來,為了安全起見,你再去調幾名暗衛過來,另外吩咐我義父在陳世忠的湯藥里摻些安神藥,等他睡熟後,便將他移到書房後的密室。」

陳軒點了點頭,「那陳姑娘呢?」

「暫時不要驚動她,只在她屋外多安排幾名暗衛守著,到時情況有變,再將她轉移到密「好,我這就去安排。」

今日瞧見的事以及自己對汪家和銀皓的猜測,為了不影響父親養病,陳紫萁打算暫時不告訴他。

用過晚飯後,她強打起精神陪著父親閑聊了幾句家常,見父親服完藥就犯起困來,便也起身離開。

走回屋的路上,她突然嗅到一股淡淡的藥香味,抬頭看了看,隨即抬腳朝那氣味傳出的方向走去。

藥房內,滿頭大汗的張天澤攪拌著小爐上一鍋黑糊糊的藥粉,打算制作藥丸,听到腳步聲,下意識抬起頭,「丫頭,你怎麼來了?」

「被您這鍋藥香味給引了來。您這里面添加的藥材,我只要認真嗅上一嗅,就能猜出個大概,只是其中有一味帶著古怪氣味,卻猜不出是什麼草藥?」

「什麼?」張天澤怔了怔,「你光靠嗅這藥味,就能猜測出里面所添加的藥材?」

「嗯,從小我的嗅覺就比一般人靈敏,這些年在藥田幫忙種藥,識得不少草藥,並慢慢將草藥的氣味記了下來。」

張天澤頓時兩眼放光的瞧著她,忙將那鍋藥端離小爐,然後拿起桌上一碟被磨成細粉的「你聞聞這里面都有些什麼藥材?」

陳紫萁接過碟子,放在鼻尖聞了聞,「這里面有黃芩、蒲公英、苦地丁、板藍根。」張天澤有些不敢置信,又拿起另一碟藥粉讓她再聞,結果她全都答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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