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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混口飯(上) 第46頁

作者︰白裙

水芸香眉頭緊鎖,說道︰「肚子一天天大起來,慈雲庵又是人來人往的地方,想要將消息封鎖住……那簡直是不可能。」

郭菀央沉思道︰「母親可有什麼相熟的庵堂,可以換上一換的。」心中思想,若是有相熟的庵堂允許走動,那就托人幫忙,半路將母親帶走,如之前那樣,藏在什麼地方,先藏上幾個月再說。至于人選,暫定為朱炩。可是朱炩畢竟年幼,又是初到京師,只怕不是最好的人選。

為何不選郭銘,那是因為,郭菀央對這個便宜父親其實已經失望。雖然這個便宜父親對水芸香似乎也不是完全的絕情,但是萬一郭銘泄露什麼行跡,那就又生是非了。

丁氏是懸掛在水芸香母子頭上的一把利劍,可是要將這把利劍摘下來,卻不是易事。要將丁氏弄倒,首先要將丁家給弄倒,或者給郭銘奪取更多的大權。男人有權,家中就能說上話,或者敢與丁家破臉休妻。如果郭銘弄個大官做做,按照禮制,就有資格在家中安排一個平妻。水芸香有了這個平妻之位,日子也就不用戰戰兢兢。

要將丁家弄倒?郭菀央苦笑著搖頭,自己一介庶女,要弄倒一個家族,那比登天還難。

要推郭銘上位?這似乎也比登天還難。郭銘是這樣的一個性子,做個典寶也就頂天了……除非,在接下來的靖難之役來到之前,先幫郭銘站好隊伍。

朱棣陛下比朱元璋陛下更講情義一些,靖難功臣都得到了好結局……

只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水芸香苦笑道︰「哪里有什麼相熟的庵堂!來到這慈雲庵幾個月了,連庵門都未曾走出去一步呢。」

郭菀央沉默了片刻,說道︰「母親切莫著急,女兒已經有了辦法……您且暫等上半個月,身子稍稍掩飾一下,總還能熬過去罷?」她想起了朱高煦,這家伙還欠著自己一份人情,或者可以叫蘭心傳話給蘭葉,讓蘭葉與朱高煦聯系一下?

郭菀央不願意輕易動用朱高煦這一份人情,可是現在卻沒有辦法了,只能動用了。

蘭葉做了沙琪瑪生意,與京城之中的貴族也有了一些交集。

第21章

母女正說著話,卻听見腳步聲傳來,卻見一個小尼姑敲門端著一個盤子過來,含笑說道︰「住持吩咐,小姐前來,無以待客,就送一點小吃食過來。這些蜜餞都是自己庵堂後面的園子里采摘的果子做的,小姐不要嫌棄,將就著吃一點罷。這茶葉也是我們自己采摘的,手藝一般,卻勝在干淨。」

郭菀央連忙站起,稱謝道︰「謝謝靜心師太了。」

靜心師太,也就是那個小尼姑,將東西放下,含笑說道︰「住持還吩咐,庵堂後面的園子里有幾株菊花,倒是罕見的。內中有一株綠菊,一株墨菊,近日都開花了,小姐若是有興趣,靜心倒是可以帶小姐前去耍子。」

郭菀央不由驚奇說道︰「竟然有綠菊?」郭菀央從來不曾听說過這樣的品種,只以為那個是金庸老爺子《連城訣》里編出來騙人的。

靜心含笑說道︰「也是幸運,前些年有個外地官員的女眷進京來,到了慈雲庵附近卻突然生了病,于是就上慈雲庵上了一炷香。卻不想病就因此好了。那女眷尤其喜愛菊花,于是就將船上帶來的所有菊花都舍與了庵堂,內中就有綠菊與墨菊。這幾天開得正好,小姐卻是湊巧。」

郭菀央當下就笑道︰「自然是要去見見的。」

于是靜心帶路,郭菀央跟著,帶著芷萱就往後園走。庵堂的後園不比貴族的後園,由于國家政令的限制,不敢十分奢華。但是慈雲庵卻是有京師貴婦的供奉,不奢華卻顯出了十分的精致。現在正是寒秋,樹木凋零的季節,但是園子中疏疏落落,卻有常綠灌木掩映著,竟然也不算冷落。

前面就是菊圃。老大一片空地,用青磚砌成了梅花的形狀,中間種植了不知幾千幾百株菊花。邊上都是白菊、小黃菊、紅菊、青色菊、紫色菊;遠遠的中間,就是那稀少的綠菊與墨菊了。

一陣風吹過,簌簌的有些寒冷。靜心對芷萱笑道︰「原來卻是貧尼疏忽了,請這位大姐,去幫小姐拿件衣服過來罷……小姐過來,貧尼為你指點這些花卉。」

芷萱答應著,當下就去了。

菊圃的邊上,又有籬笆圍成的幾個小菊圃,又有零星的花壇,上面種植的,擺著的,都是菊花。這些菊花與大花圃種植的又不一樣,都是外形比較奇特的,有的甚至經過了巧手加工,構成了各種奇異的形狀。靜心一邊走,一邊給郭菀央介紹︰「這一株雙色菊花,名字就叫‘明珠化入彩雲間’,這一點白色就是明珠了,這些紅色,就是彩雲。這一株卻是叫做‘姜太公’。」

郭菀央卻是不由奇怪道︰「‘姜太公’?就因為這株菊花都是白色的?不過白色就命名為姜太公,未免有些牽強啊。」

靜心笑道︰「小姐請看。這株菊花,其他花瓣都未曾垂下,唯獨只有一個花瓣,卻長得又細又長,往下垂著,正如一個釣魚鉤一般,所以就將它命名為‘姜太公’了。」

郭菀央不由失笑,說道︰「姜太公釣魚,那可是願者上鉤,魚鉤據說是直的。可是這片花瓣,卻是微微往上翹起,與姜太公故事不是十分吻合啊。」

靜心微笑道︰「這就非我所知了。或者姜太公釣魚的時候,鉤子其實是直的,可是後來的人編撰故事,以訛傳訛也不知。」

郭菀央禁不住微笑,道︰「靜心師太果然是一個妙人。」

靜心笑,卻突然捂著肚子,說道︰「小姐在此地稍待片刻,靜心去去就來。」

郭菀央知道靜心定然是鬧肚子了,當下含笑點頭,見靜心遠去,就自顧自欣賞起來。

看了幾株菊花,卻少了一個解說之人,不免少了幾分趣味。往靜心去處張望,卻听見人聲喧鬧,竟然有男子的聲音,往這邊而來。

慈雲庵乃是尼庵,平常少有男人往來,郭菀央也根本沒有將這個事情放在心上。現在卻听聞了男子聲音,不由一怔。

現在如果返回前面靜室,必定與那群男子踫上。想要找一個能避人的去處,眼前卻都是花圃,急切之中,卻是找不到地方。抬眼望去,見前面遠處有一個小小的茅屋,當下急提起裙子,就往前面奔去。

茅屋之門鎖著,當下就繞到茅屋後面,略略松了口氣,卻听見遠處談話的聲音︰「說起菊花詩,我卻是最喜歡白居易的︰一夜新霜著瓦輕,芭蕉新折敗荷傾。耐寒唯有東籬菊,金粟初開曉更清。簡簡單單四句,卻道盡了菊花的風骨。」

那是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帶著很重的地方腔調,听起來似乎有些怪異。那到底是哪個地方的腔調?郭菀央听著耳熟,卻想不起來。

卻听見另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說起吟詠菊花,太白的幾句,也很不錯︰未泛盈樽酒,徒沾清露輝。當榮君不采,飄落欲何依。」聲音之中,帶著淡淡的悵惘。

又听見那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大紳少年進士,奈何卻喜這等頹喪之語。我曾听說你在修刪《元史》,卻不知現在如何了?」

那個青年男子嘆息說道︰「不過是看著前朝的史書過癮罷了。」

修《元史》?那不是尋常人能做的了。郭菀央開始在腦海之中翻找資料,可惜她的歷史學得實在不夠好。當年明月大人,好像沒提過這麼一回事?

又是一片寂靜。片刻之後,听見了另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似乎只有十八九歲的模樣,聲音更加清脆一些︰「看著菊花,我倒是想起唐太宗的兩句︰還持今歲色,復結後年芳。」

听著這番對話,郭菀央心中咯 了一下。

有些明白了。同樣是借用古代的吟詠菊花的詩句,這幾個人卻有言外之意。第一個說話的中年男子,那是在表明自己的心跡與志向。第二個說話的,那個青年男子,明顯是借助詩句,在抒發懷才不遇的郁悶。讓郭菀央心中咯 一下的,卻是第三個說話的,那個最年輕的聲音。

那個男子居然引用唐太宗的詩句作為回復。在這里,隱約可以解釋為對那個抱怨的男子的安慰,也可以理解為對他的一種承諾。

這個最年輕的男子……是什麼人?

雖然不敢猜測,心底卻隱隱知道了。也隱隱知道,祖母為何要自己今天來拜見母親,也隱隱知道,那個靜心為何要自己帶自己來欣賞菊花,又為何突然肚子痛要離開。

一層層的網,讓郭菀央喘不過氣來。

卻听見一聲尖利的叫聲︰「什麼人?」

郭菀央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陣勁風就撲面而來,卻是一個穿著飛魚服的男子,飛撲過來!

伸手,就將郭菀央的手扣住。

不是不想閃開,可是當時對方的速度的確的迅雷不及掩耳。郭菀央知道自己躲不開,當下也就不躲了,大大方方讓對方扣住。

臉上恰如其分的表現出了一縷慌張,然而很快就將慌張收起,看著面前穿著飛魚服的男子。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錦衣衛?

那錦衣衛見是一個年幼的女子,怔了一下,厲聲喝道︰「你到底是何人?」

郭菀央眼瞼低垂,說道︰「郭家女子,前來探母,不想沖撞貴人,因此躲在茅屋之後。」

那錦衣衛听郭菀央言辭清楚,並不顯得如何慌張,不由略略有幾分驚奇,卻沒有松手,說道︰「隨我出去見貴人。」

到了茅屋之前,那錦衣衛才將郭菀央的手松開,說道︰「稟……大人,卻是一個女子。」卻依然站在一邊,手摁著劍柄,虎視眈眈。

將心中的諸般思想收起,郭菀央也不抬頭,盈盈跪倒,說道︰「見過貴人。」

眼楮低垂著,看著地面,看見前面有四雙腳。當前一雙腳上,卻是穿著一雙繡金絲的丹鳳朝陽雲頭履,制式極為精致尊貴。邊上一雙褲腿,卻是天青色的褲子,看樣子也是一個錦衣衛。邊上後面還有兩雙鞋子,一雙是深黑色的雲頭履,另一雙竟然是一雙油布麻靴,上面還沾著少許泥土。

眼楮看著,心中思想著除了那個貴人之外其他兩人的身份,言辭語氣,卻是不卑不亢。

听見面前那個青年男子的聲音︰「你卻是什麼人?今天已經傳話過來……本官到此地賞菊,閑雜人等回避,你為何躲在這茅屋之後?」

郭菀央低聲回答︰「不敢欺瞞貴人。小女子乃是定國侯府二房庶女,因為生母在此地修行,因此前來探望。又听聞此地菊花甚好,因此前來看上兩眼。卻不想听見有男子聲音,慌忙之間無處可避,于是就躲到茅屋之後,卻不想依然被侍衛發現,並非有意沖撞,請貴人原諒。」

那青年男子淡淡笑道︰「口齒倒也清楚,你果然是定國侯府的小姐?」

郭菀央低聲說道︰「今日出此意外,卻是愧對家門。」

那青年男子一笑,說道︰「你卻抬起頭來。如此不敢低頭,卻是怕什麼?」

郭菀央吸了一口氣,知道自己這次是逃不過了。不如大大方方的給對方看一眼罷。當下緩緩抬起頭來,卻正對上對面那個青年男子的眼楮。

看見這個青年男子,卻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氣,果然是一個美男子!

經過兩代美女基因改造,皇帝陛下的第三代孫子,相貌都相當出眾了。見過朱炩,見過朱高煦兄弟,郭菀央心中已經有數。只是當真見到,還是吃了一驚。

衣著上倒也就是普通的貴族男子裝扮,倒也沒有任何顯露出自己身份的東西。外面大紅五彩繡金緞面斗篷,里頭是一件酡紅繡金團花無袖圓領袍,下面是一件深藍的褲子。光潔白皙的臉龐,就如一團精細雕琢的白玉;眼神溫和,就如同一汪深潭,深邃的不見底。嘴角微微往上勾起,形成了一個微笑的弧度;只是那微笑後面,卻隱隱藏著些不怒而威的尊貴。

相比較而言,朱炩就像是一塊未曾雕琢的璞玉。雖然也讓人覺得美好,卻難免有些青澀的味道;朱高煦就像是一把利劍,雖然光芒四射,卻總讓人隱隱覺得有些危險。面前這個男子,卻讓郭菀央不自覺的想到了前世在博物館里看到過的,最尊貴的瓷器,元青花。

是的,面前這個男子,讓郭菀央聯想到了元青花。尊貴而不張揚,古樸而有韻味,一時之間,腦子竟然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隨即鎮定下來。郭菀央好歹也是穿越過幾次的,見過幾個美男子,自然不能太丟了穿越女的臉面。

卻听見一個聲音響了起來︰「果然是偶遇乎?」

郭菀央沿著聲音看過去,就見到了另一個青年男子。一身書生打扮,衣著有些寒磣,大約二十七八歲年紀,身材也頗為秀挺,面貌也可以稱作清秀,只是那眼神,卻隱隱有些鋒利的懷疑,讓郭菀央隱隱覺得不舒服。

當下低垂臻首,說道︰「這位兄台,您……與貴人相伴游歷此地,也是偶遇嗎?」

那青年書生一怔,被郭菀央嗆得說不出話來。

那青年書生與這個十七八歲的貴人同游慈雲庵,倒也當真不是偶遇。他本來被皇帝陛下趕回了老家讀書做學問,卻因為一點私事來到了京師城外。本來也不想面對京師故人,卻不想偶遇了當年書友。又在書友的安排之下,在慈雲庵外與貴人相遇。好在貴人並不嫌棄他,竟然真的帶著他同游。這一路走來,也不過幾支香時間,輕飄飄的卻像是走在雲端里。

現在听聞面前這個年幼的女子,輕輕的一句話扎過來,這才完全怔住。

自己懷疑面前這個女子這次所謂的巧遇不是巧遇,面前的這位貴人,如何不會懷疑自己?

面前這個女子一句話就能看清自己這次所謂的偶遇真相,眼力敏銳,那是不消說了。當下額頭汗水涔涔冒出,卻是說不出話來。

那青年貴人微微一笑,竟然就拋開了這個問題,說道︰「今日這般巧遇,也算是一段美談。既然是美談,不可不增加一點點綴。曾听聞郭家女子,都是極有才華的,卻不知小姐敢不敢接了我的考題?若是答復得好,那今天沖撞之過,就一筆帶過。」

目光灼灼,看著郭菀央。

郭菀央在肚子里罵了一聲娘。當然,罵的是太子妃殿下。

我被你嚇個半死,你還要追究我沖撞你的過錯?

很明顯,今天的題目不會簡單。

可是,我能不回答麼?

老太太的意思,就是要我趁著這個機會將這位貴人勾搭上手。

可是……郭菀央不願意。

只是在這個所謂的貴人面前先露了相貌,再露露才華……只怕就惹了禍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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