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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山為聘妻為天 第5頁

作者︰寄秋

「二姊姊,小妹來了。」殷如素低眉順目,一副平和的樣子,不卑不亢。

在急診室什麼樣的人沒踫過,她早就養成處變不驚的淡定,只要不傷害到人身,她一向左耳進右耳出,少了鑼鼓聲的劇還唱得起來嗎?

「你那雙大腳挺費布的,你做一雙鞋我們都能做兩雙了,你慚不慚愧。」真是的,一雙丑腳也敢出來丟人現眼,簡直丟盡她們姊妹的臉,她怎麼敢用那雙大腳示人。

「所以姊姊們一年做五、六雙鞋,我只做兩雙。」夠穿就好。

「三妹妹,你這是指我娘苛待你的日常用度了?」面色冷然的殷如卿眼一吊,似在斥責她不懂事。

是苛待呀!何必裝出毫不知情的樣子,那是你親娘哪!你敢發誓證明她一視同仁?「大姊姊誤會了,我是說我鮮少出小偏院,走的路少,所以鞋子不用多,多了我也穿不了。」

又不是蜈蚣,出門要穿九十九雙鞋,等穿好了天都黑了,不用出門又開始月兌鞋,解好鞋帶天又亮了,那她整天只做一件事,就是穿鞋、月兌鞋。

「下次說話別說急了,讓人對母親有所誤解,娘對你們夠好了,一應吃穿從未短缺。」她意有所指,是說給二妹妹听的,杜姨娘老在父親面前討要東西,叫人看了很不齒。

一點骨氣也沒有,少了文人世家的氣節,撒潑耍橫只為了一點點身外物,誰見了誰鄙之。

「是的,大姊姊,我很知足了。」只要不來煩她,她可以伏低做小,手中近百兩銀子夠花用一陣子了。

「啐!這種瞎話你也說得出口,我真佩服你了,瞧瞧你這一身衣服是去年做的,有多久沒做過新衣了,大姊上個月在‘蘭衣坊’做了八件衣裙,花了幾十兩,她有想過給你做一件嗎?你知足個什麼勁,母親把你的分例全貼給大姊了,就你傻乎乎的以為別人對你好。」殷如惠恨鐵不成鋼的數落,把簡琴瑟的齷齪事一把掀出來。

「真的嗎?大姊姊。」殷如素抿抿唇,彷佛受了極大委屈又極力忍著。

看到二妹妹的咄咄逼人,有理無理也要鬧三分,再一瞧眼泛淚光楚楚可憐的三妹妹,又慌又急的殷如卿氣得都快暴青筋。「誰說沒有三妹妹的,我有兩套衣服就是為她做的。」

她一說出口就後悔了,因為……

殷如惠聞言果然掩嘴咯咯直笑。「大姊你別逗了,瞧瞧你鐵塔般的身形,再看看三妹妹麻雀似的小身板,你確定你的衣服她穿得下?不會是當披風吧!直接卷三圈掛在她身上。」

殷如卿最痛恨人家說到她的身材,她不像爹也不肖娘,偏偏生得像她三大五粗的二舅,他是家中唯一棄文從武的武官,官任五城兵馬指揮司副指揮使,正七品官。

她個頭高,殷如素站在她身邊真應了那句「小鳥依人」,只到她肩頭而已,而且她的肩很寬,眉也是英挺的濃眉,若做男裝打扮絕對是英挺俊雅,能將一干女眾迷得暈頭轉向。

可惜她是女兒身,長得高對她一點好處也沒有,反而特別突兀,瘦高的身子活像一根竿子。

因此為了讓容貌顯得秀氣點,她不時便會修眉、畫眉,將濃黑的粗眉修成柳葉眉,以胭脂水粉妝點過于男氣的臉龐,使其多些女子的嬌美。

她不能卸妝,一卸妝就有如男扮女裝,明明是小泵娘卻有男子的俊秀感,眉眼間隱有武人的英氣。

可能也是如此,殷如卿年已十五仍尚未訂親,殷三老爺的四子三女都未定下婚事,他打算回京後再找幾門好親事,齊南縣太小了,找不到足以匹配的人家。

他想為兒女找門當戶對的親家,六品以下非高門的不予考慮。若是姻親結得好,憑著家族關系,他的官位還能再高呢。

「哼!我說她穿得下就穿得下。玉秋,將我屋里雪色的軟煙羅抱來,那一尺要十兩銀子,有錢也買不到,我那兒有半匹,是宮里的姑姑送的,我全給三妹妹做衣服。」

爆里的小泵姑指的是殷府最小的女兒,是殷老夫人的嫡出親女,幾年前進宮,位階是婕妤,無子,但有一女。

禁不起激的殷如卿被二妹妹一挑撥,豪氣的將珍愛的軟煙羅拿出來做面子,她本意要氣氣一遇事就想壓她一把的二妹妹,可是一看到拿出來的上等布匹,她又有幾分舍不得,宮中的賞賜少之又少,她原本準備回京後再做幾件新裳,在各府夫人、小姐面前亮亮相。

可是殷如惠壞了她的好事,這口氣她怎麼咽得下去!她氣憤二妹妹的多事,同時也惱怒三妹妹的不知推辭,傻愣愣地收下了,再沒眼力的人也看得出軟煙羅多珍貴,她怎敢說收就收。

暗笑在心的殷如素是漁翁得利,捧著貴得要命的布料裝傻充愣,兩位姊姊要吵就吵吧,佔便宜的人是她,反正她從頭到尾沒介入就是個看戲的,別人丟銀子她就撿,一點也不客氣。

「喲!你還真送得起,也不怕她福氣薄,折壽。」滿眼妒色的殷如惠盯著雪色軟煙羅,手癢的想把它搶過來,佔為己有。

別說她還真敢做,有一回她就強搶殷正書掛在脖子上的小金鎖,殷正書哭著向父親告狀,她才在父親的喝斥下不情不願地還回去,私下還恐嚇小她幾歲的殷正書小心點。

「你當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是個無福的,我高興給就給,你少眼紅,三妹妹比你听話多了。」起碼不頂嘴,性子軟得像泥。

被人誤以為是軟泥性子的殷如素為免遭池魚之殃,她不動聲色的轉身將懷里的軟煙羅遞給一旁服侍的青玉,讓青玉拿回小偏院收好。

在兩位不甘示弱的姊姊面前,她把帶點憨氣的小白花扮演得很成功,讓人氣在心里又拿她沒轍。

殊不知扮豬吃老虎,她這小老虎一口吞掉兩個姊姊,將人耍得團團轉,還讓姊姊們把她當成無知小兒——一個最無害,不爭不搶的傻兒。

這便是殷如素聰明的地方,讓自己的存在降低,不會引來無謂紛擾,在她還沒有護住自己的實力前,她只能在人前低頭,將自己隱藏起來。

「再听話能當條狗養著嗎?!大姊應該去看看三妹妹的小偏院,一到冬天咱們屋里燒的是銀絲炭,她那屋里用的是會燻眼的柴火,我說母親怎麼只苛待她一人,是欺人性子軟嗎?」三妹妹,我替你說話了,軟煙羅分我一半。

當沒瞧見二姊姊眼神的殷如素頭一低,裝出十分畏怯的樣子。有道是會吵的孩子有糖吃,不屑以哭鬧為手段的她自是被歸為軟柿子一類,想捏就捏,想掐就掐。

也因為雪姨娘不敢為兒女出頭,因此她和弟弟成了府中最弱勢的兩個,欺善怕惡乃人之常情,誰會跟石頭硬踫硬,肯定是軟綿的饅頭好拿捏。

「你……」

「你們在吵什麼,還學不學刺繡?」

罷一進繡樓就听見不小的爭執聲,綰著明月髻,發上插了一對海棠如意金釵的鄭繡娘抬眸一看,果然又是她倆。

「學,怎麼不學!」都給了銀子哪能中途而廢。

「師父,打擾到你了,姊妹間斗斗嘴而已。」有嫡女風範的殷如卿輕聲細語,對鄭繡娘給予十足的尊重。

但說句老實話,鄭繡娘最不看好的便是上頭兩位小姐,一個沒耐性坐不住,想要一蹴而就,一個自視甚高,老以為自己比別人懂得多,對她的話陽奉陰違。

這兩人都不是學女紅的苗子,能做件衣服、繡朵花就是頂天的成就了,別指望她們有過人的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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