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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夢 第19頁

作者︰岳靖

今天是個特別日子,他听了故事,想起父母的話。今天並非快樂的日子,沉沉心緒,他重新打開電視。

記者會還在混亂地進行著,他再次關掉電視,結束女人與男人誓約之吻的畫面。

「她演的吻戲里,就和你演的,最賞心悅目、最唯美。」

羅煌放下緊捏于掌中的遙控器,手背浮泛的青筋消平。他離座,轉過高大挺拔的身軀,步向站在客廳廊道通口的潘娜洛碧。

「大爵士已經走了。」潘娜洛碧望著他。

羅煌定止長腿,表情也彷佛定止了,活月兌一尊櫥窗完美模特兒。

潘娜洛碧甜燦燦地笑了起來。「你自由了!」張開雙臂,給他一個大擁抱。「開心吧!」相信她,沒有什麼比人身自由更可貴、更令人開心的,這值得開十二瓶皮耶爵慶祝。「我要煮一大桌菜,彌補你被虐待——」

「我沒有被虐待。」羅煌雙掌放在她肩頭,輕輕拉開她。「謝謝你,潘娜洛碧小姐。」

潘娜洛碧美顏柔斂。「你真是乖孩子——」

「媽媽,你叫我嗎?」穿著功夫道服的小男孩淘氣地跳出來。

「小鐵!」潘娜洛碧插腰叫道。「你躲在桌子底下做什麼?」

小男孩愣了愣。「我沒有啊……」搖頭又擺手。「是桌子搬不開,我才在下面。」拍拍木頭大圓桌。

那是被砍掉的橄欖樹就地打磨成形,粗實的彎拐桌腳都是根,深扎燒磚之下的大地,當然搬不開。這屋子建地本是一片濱海橄欖園,被人買下,蓋旖色佳宮殿。

潘娜洛碧朝兒子招手。「過來,你不要調皮。」

「沒有調皮。」小家伙跑到羅煌身邊,拉拉他的大掌。「羅煌哥哥,你這次可以住下嗎?可不可以住好幾天啊?不要一天兩天,這樣我不夠學功夫……你教我很多功夫好不好?你和爸爸不在的時候,媽媽以前的老板都來弄得亂七八糟,他才是調皮壞蛋——啊!」

腦袋瓜憶及關鍵,一手指向電視機屏幕。「就是剛剛那個人!」

祭廣澤嗎?

「我想把他打飛!」小男孩說。

他也想把他打飛。羅煌沉斂眸色,模模小男孩的頭。「我這次可以住很久,你想先學什麼?」

「全部學。」小男孩聲調高昂,很精神,小拳頭開始揮動。「這樣、這樣……」左勾拳、右勾拳。「還有這樣……」抬腳回旋踢,架勢標準,頗具天賦。

「你筋骨不錯。」手移往小男孩肩背,羅煌看了一眼皺眉的潘娜洛碧。

「沒辦法,這房子本來是他的,他喝醉就會走錯門。」潘娜洛碧牽住自己的兒子。

小鐵仰起清俊明朗的臉蛋,英氣勃勃對母親說︰「媽媽,下次他再來,我已經學會羅煌哥哥的功夫,就把他踢飛,讓他去當外星人!」

「這麼暴力啊……」潘娜洛碧捏捏兒子的可愛鼻頭。「這樣不好。羅煌哥哥教你功夫,是讓你強壯健康,懂嗎?」

小家伙點點頭,揪揪身上的衣服。媽媽買這個衣服給他時,有說過「道」的故事,可是媽媽以前的老板是個壞人,他要鏟奸除惡。

「放心吧,他現在結婚了,家里有嬌妻,不會再走錯門。」潘娜洛碧一笑。這話不知是說給兒子听,還是說給羅煌听。

羅煌岔開話題。「他有留話嗎?」他指景上竟。這些年,他跟著這位被他拐惑的少女的家長,受監視。景上竟在哪兒,他就得在哪兒。

這是隻果花嶼對拐惑罪少年的懲罰,罰責行使權在少女家長手上,由他們決定如何監禁、監禁在哪兒,重點只在不讓他接近她。

他被監禁在海上,偶爾在海下,一下去八個鐘頭是常有的事。

有時坐在封閉如牢的機器里,有時惡海就是鐵籠,捕捉、擠壓他每一寸反抗的意識。幾次上岸,他忍不住將車開往大門有紅錨、室內還有鶴燈的那幢屋,是景上竟開口「Blue  Compass總部已不在那兒」,才將他拉回與那屋宇遙遙相對的港市郊區另一頭。

不能自由開車走遠,就在尤里西斯街繼續被監禁。他成天看電視,透過框框架架見她身影。他這些年的生活——

海上監禁、陸上監禁,解除了,在她結婚的這天。

羅煌緩緩走回電視前,靜靜站著。無聲無息中,掛壁屏幕忽地月兌落。

「啊——」潘娜洛碧叫了一聲,急跑而來。「你沒事吧?」看看羅煌,瞅瞅地上。「怎麼會這樣……」她叫著。

「一定是媽媽以前的壞蛋老板!」兒子也來湊熱鬧。「他昨天昨天昨天昨天……」好多個昨天那一天。「有來我們家,還看電視亂叫亂叫!」小家伙提供線索。

「好了,小鐵,你去拿醫藥箱過來。」潘娜洛碧看那屏幕似乎砸中羅煌的腳。

小鐵呼嚕回身跑出客廳,照母親的話去辦事。

「我沒事。」羅煌盯著腳邊的長方框體,想起那一幕誓約之吻。

她的新婚之夜會是怎樣的?像他們住在一起那樣嗎?她夜里夢見領不到伊洛士的遺體,而哭醒。他緊緊摟著她,親吻她,直到她不再哭泣。那時,她沒提過一次繼承者,抱著她,嘗戀愛的滋味,比演戲還甜還深進骨髓里,這非戲,是夢成真。

他以為能一直如此,她依賴他,他呵護她,兩人有果,不是繼承者,是愛結晶。

但,破了。他太年輕,把事想得太美好,只能返回夢中,累積夢,等著她來買,再次,再次用她的吻買。

「打飛祭廣澤……」

「嗯?」羅煌看向潘娜洛碧。

潘娜洛碧踢踢掉落的電視屏幕,聳肩挑唇,笑得有種柔媚的得意。「我突然想起來,怎麼這麼巧,小鐵和大爵士今天都說相同的話——」

「他留言要我打飛祭廣澤?」羅煌說。

「嗯,他上次喝醉開車撞進庭院,傷到一棵小橄欖樹,還把它挖走,大爵士很生氣。」這房子在當年「兩爵協議壞事」時,易了主,她女奴的身分倒是沒改變,繼續幫「爵」類管理看守這兒。

前後兩任屋主均是怪人,不過大爵士可親多了。開車撞庭院的偷樹賊,她真的沒辦法對付。

「我知道了,我會處理。」羅煌扯斷懸壁的線路,拉起屏幕。「應該壞了。」行至落地窗前,打開玻璃門,一把將不必要的東西往外拋得老。

天藍開了,飽滿水似的,又遠又近貼在她頭頂。

佰口方向,U艇出航,O艇泊靠。

他上岸了嗎?住在哪兒?以前同居的小屋,還是有女人進駐、服務的Blue  Compass最新總部?他不會忘了他有一張萬年合約,鎖在Red  Anchor的保險箱里吧?

鑰匙在她手中,密碼在她腦中,她掌握權。她可以要他做任何事——演戲、保鑣、男奴……

「羅煌,趕快來吧……」心底秘密無自覺地逸出紅唇。

是思念太滿,不自知。

這些年,她靠演戲發泄情緒,想哭、想笑、想大叫,全在戲里。沒人知道,下了戲,她其實才在演戲,藏起所有的喜怒悲,更不曾快樂。

兄長握著家長權,破壞她忘卻傷心現實的小小甜蜜。她永遠記得那些大人闖進他們的小屋,弄暗一切,趁黑伸出數十只魔爪般的手將他拉下床,不這樣,他們壓制不了一身精實功夫的他。

他們說他破壞她的寧菲形象,影迷知道她生活不檢點,她還怎麼走下去。

寧菲不就是和潘在森林的那一個、寧菲不就是與中年男子畸戀的那一個……

她哪是寧菲,她不是,她只是和羅煌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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