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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娶嫣然弟弟(上) 第22頁

作者︰雷恩那

盛岩蘭道︰「然兒向蒼海連峰的老祖宗求幻影花,一開始是為了我,未料近年來又現中毒者,人數還漸增多,此時能得幻影花入藥,著實大幸。」

「夫人說,住在廣居里的二十多名病人全因身中劇毒,可知是何種毒物所致?」惠羽賢問。

盛岩蘭淡淡頷首,雖淺噙笑意,眉間卻攏著極淺的郁色,「此毒名叫『赤煉艷絕』,是南蠻蟲族用九百九十九種的蛇蠍毒蟲和毒花、毒草煉原液,原液為『膽』,如藥方中的引子,『赤煉艷絕』以『膽』為基,以赤煉蛇血和蛇毒為體而煉制的劇毒。」

惠羽賢面色陡凜。

「輩曾听師父以及武林盟里的前輩們提起過,二十年前,南蠻蟲族壯大,吸引不少部族依附,勢力直逼中原武林,他們與蟲蛇為伍、用毒物控人,當時的確在江湖上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但在那一場惡戰結束,蟲族慘敗,銷聲匿跡至今,夫人又如何確定眾人所中之毒為蟲族的『赤煉艷絕』?」

她的疑問令盛岩蘭收回靜眺的雙眼,緩緩轉向她,笑了笑。那一抹笑意沉靜深邃,似隱著百縷千絲的意緒。

如雷乍響,惠羽賢瞬間便明白過來了,只覺胸房像被無形的指緊緊一掐,氣息驟窒,一字字盡是磨齒而出。

「原來……夫人膚上的紅印是這麼來的嗎?」

凌淵然一開始是為自家娘親求那朵幻影花,那是否表示,眼前此人曾身中蟲族劇毒,雖留住性命,卻無法將毒素盡數拔除,于是余毒殘存于膚上,才形成如此奇異的紅澤?

綁主大人求花入藥,是怕他家阿娘體內余毒未凊,往後毒性再起反復吧?

好個「赤煉艷絕」啊……

毀人容貌與體膚,竟稱「艷絕」!

第7章(2)

每當從晶石盒中取幻影花,總得給些時間讓花兒慢慢地、不太情願地醒過來,而一旦「睡」足醒來,花兒又成一活龍,東竄西躍的,一會兒隱藏起,一會兒又在某個怪異地方現身,要不便直往她懷里鑽,穩穩賴著不走。

惠羽賢覺得,花兒根本就是個孩子啊,愛玩愛鬧愛撒嬌。

萬幸能從幻宗老前輩那兒得到具神效的晶石盒,幻影花原本就活在那布滿澄透晶石的山月復中,如今「入眠」時有晶石繼續養著,養得水潤可愛、健健康康的,她的憂慮便也少了幾分。

昨日她將裝著幻影花的晶石盒整個遞到盛岩蘭面前,是想對方身為醫者,如何運用幻影花汁液來解毒救人,絕對懂得比她多很多。

丙不其然,光是人家揭蓋從花兒的葉子和重瓣上取那透明汁液的手法,就不知比她練多少倍。

離開蒼海連峰那座山月復之前,老前輩們是曾教過她如何汲取花兒汁液,但她天生力氣不是普通大,要不,當初也不會挑了把渾沉沉的精剛玄劍習武,所以總怕自己稍一錯手,花兒的兩片小葉和女敕瓣就要毀在她指間,心里有所置礙,揪著幻影花取汁液時就顯得無端笨拙。

見負責煉制解毒藥丸的醫者能輕松自如地對待花兒,而花兒在貢獻汁液時猶能自在地「睡」下去,她除了在一旁瞧得目瞪口呆、滿心佩服外,已無他話。

術業有專攻,在醫道上她是幫不上忙,但關于這「赤煉艷絕」的來處,身為武林盟一員的她確該好好追查一番。

然此事,需與閣主大人仔細談談。

她想听听他的說法,亦覺從他口中定能取得更多信息。

一早她在廣居里並未見到凌淵然,直到用過午膳,她踏進那片不知延伸至何處的翠綠竹林,細竹幾將頭頂上的藍天遮蔽,穿梭在林中的風彷佛也染上碧澤,她在此時瞥見閣主大人一襲銀袍著青,背對著她立在竹影微暗處。

相距尚有一段距離,凌淵然已然听到動靜,旋身朝她望來。

……又是那般眼神。

漂亮的瞳仁兒隱隱湛亮,似笑非豐笑,像淡然閑適卻帶莫名的威壓,彷佛他立在那兒就為等她「自投羅網」,去到他面前,為他曾問的話給最好的回答。

但,什麼才是最好的回答?她心顫不已,依然不能解。

「先說了,我並不是……」她微喘地否咽津唾,跟著頭一甩,干脆挑明。「我今日不是來答復的。」

「答復什麼?」

「就是你問我是否不喜你?問我們往後該如何……我、我們……」惠羽賢喉底兒一噎,忽地明白他這是故意捉弄。

頰面不住竄熱,燒得連耳根都燙,但……臉紅就臉紅吧,她坦率承擔。

暗自調息,她鼓勇直視那雙太過美麗的眼眸,挺直背脊又道——

「我來,是想詢問閣主對那『赤煉艷絕』的出處是否有頭緒?昨日見你與幾名屬下談話,心想也許你已得到什麼蛛絲馬跡?」

他打量她,上上下下瞅著,眼底的笑意如漣漪徐徐蕩開。

惠羽賢才覺古怪,便听他道︰「你這一身藕色衣衫當真好看,黑衣勁裝是夠颯爽,但這一身藕色少年裝扮卻是可人,令人眼楮為之一亮。」

似乎自他挑明心意,說喜歡她,他待她就這麼直往直來,心里怎麼想她,口無遮攔想說出便說出。

惠羽賢原本問得一臉正經,亦確實心系江湖安危此等大事,豈料被他柔如春風的話音一轉,她一時間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表情微微糾結。

不成,不能總被他牽著身子走。

她再次吐納,重整旗鼓沉穩道︰「昨日與令堂大人約略聊過,得知二十年前的舊事,令堂大人提到,當年她曾被南蠻蟲族下了『赤煉艷絕』之毒,命懸一線……是令尊,當年的乘清閣閣主,為她將策動近似易經洗髓的內息功法,將深浸至五髒六腑的毒拔,她才得以延命,她……」

「家母連自身的事都仔細說與你知,想來家母與你可不是『約略』聊過而已吧。」凌淵然單眉微挑,將她從頭到腳又掃了一回,頷首笑道︰「你這身淺紫衣衫是我娘親手筆,瞧著很是眼熟,該是我年少時候,娘親為我親手裁制的,但那時只愛深衣黑褲,最愛那些穿著在黑泥地里滾過都不覺髒的鳩衣勁服,如今想想,確是辜負娘親心意了。」

所以說他後來之所以改變穿著,是為了令母親歡喜?

惠羽賢不由得回想起今早盛岩蘭讓婢子捧來這套衣物時,她當時所說的——

「本來就做好的,一直無誰可送,見你該是喜歡穿著俐落些,昨兒夜里便抓緊時候修改了一下,看著是可以穿的,要不試試?」

「你們這些孩子,十個有九個偏愛一身動黑,黑壓壓的,瞧著人都跟著沉郁起來,我就不喜那樣深的色澤,就愛看身邊的人穿出百樣花色,明黃亮橘、碧綠朗青的,入眼心喜,年壽也就長了。」

試問主人家已如比殷勤勸誘,還拿年壽說事,她如何推拒?

莫怪啊……

莫怪他會棄了年少走踏江湖時慣穿的身黑衣,盡挑些花俏的衣衫著身,原來是母命難違,如此一瞧,都可算是「彩衣娛親」的孝行了……不,等等——

她又被他牽著鼻子走,正道不思,盡走偏鋒!

「閣主大人能否認真些?在下欲與閣下說正經事,是很重要也很嚴重的事,閣主大人可否仔細听我、答我、與我相談?別如此這般歉衍了事。」

她是被氣到,臉蛋泛紅,氣鼓鼓的,言辭犀利得緊,直接就駁了。

奇論的是,被她不客氣對待的他竟挑眉瞠目,而後,好看的唇淡淡揚起。

「你這是在凶我呢。」肩微聳動,他笑出聲,「這應是我頭一回被人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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